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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神子板着脸，冷冷道：“装！”
二神女隔着面纱沉声反诘道：“三弟对我这九弟很不满意吗？”
“不满意！”三神子轲丝毫不掩饰，神色依旧那般木讷。
了尘哈哈一笑道：“阿弥陀佛，三哥看不惯我又不是一日两日，二姐不用为我说情，他自看不惯他的。和尚我，自过自的。”
“好啦！”大神子坤淡然一笑：“你兄弟二人都收住，今日只应尽兴，别的闲话都且放下。”
“慢！”妖皇虎目生威，大手一摆。他乃白虎修成，面方耳扩，眼似铜铃，声如大蠹。
这一声慢，自然震得在座诸位耳聋发聩，他却不以为然接着说道：“大神子，我等此次前来，贺喜是其一。其二便是关于这灵石岁贡一事。今年灵脉减产，还请大神子减免岁贡！”
大神子放下九尊，身子往后一靠，沉吟道：“按妖皇之意，需减多少方才合适？”
“阿弥陀佛！不收最好，要依贫僧所愿，不如打开神库，救一救下界修者方是上策。”了尘旁若无人的插嘴。
三神子刚要发作，大神子却仰头大笑道：“哈哈哈。”
众人都转面看着他，大神子笑得让人脊背发凉，半响他才停下：“老九啊，哈哈，好，好你个老九啊。”
说到这，大神子却戛然而止，眼帘一翻，阴下脸：“那就依老九所求，开神库，救苍生！”
“不可！”二神女起身急言：“大哥，你当真要断了我们兄妹情谊？”
了尘淡笑着起身，斟满杯酒，一饮而尽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言尽于此。二姐，我来过了，这便告辞了。”
说完一步踏出，银光一闪，没了身影。
三神子这便起身要追，大神子却摆摆手望着了尘离去的方向，沉声道：“随他去吧，龙生九子，各有各法，不必勉强。”
圣元皇后张氏自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此行除了贺喜，自然也是奔着这岁贡一事，眼看被人搅了局，这话既要揭过。心中也微微一沉，叹道：“大神子在上，我此番前来也怕是最后一次向殿下问安了。人族至今已有五百年不曾有修者飞升，老身剩下的时日无多，却迟迟感应不到劫数将至。不知这是何故？”
这算计斟酌的把戏张氏玩了一辈子，自然明白此刻再提岁贡只会火上浇油适得其反，只好退而求其次。若是不能飞升，那还求哪门子长生？终须一死，那岁贡何用？
大皇子转向眼前这位依旧花容月貌，却已活了百年的“人精”，微微笑道：“这天道劫数岂是我敢断言？虽说五百年不曾有人族修者踏足神界，但五百年前呢？何况你且看看此地的仙娥女使，哪一个不是你们人族的修者？反倒这些日子，妖界多有飞升者，你等皆在人界，彼此守望相助，自然比我清楚。”
妖皇一听就炸了毛，这话里话外都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感情像是妖族占了便宜，或是背后使了阴招一般。
可还不等他说，大皇子便端起酒杯正视着他：“妖皇，许是你御下有方，不妨将这飞升的法门也告知人界众修。免得大家都以为是我等神族受了你族好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
张氏自然明白大神子这离间的伎俩，可眼瞅着自己已困在这渡劫九层整整六十年，她又不得不猜忌。
见一旁的张氏面露不悦，妖皇情急：“大神子，酒可以乱喝，话不能乱说。蛮王，鬼帝之族不也有修者飞升，什么法门诀窍，我哪懂这些？我自己不也没飞升嘛。”
大神子将酒饮尽，心中自鸣得意：一群乌合之众，若不是看在还需他们上贡灵石的份上，即便一掌拍死，又何足惜？
蛮王唇角微动，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而他身边那一袭黑袍的鬼帝，自始至终那煞白的脸上都没有表情，其他三族都有灵脉，鬼族又不曾得什么好处，那零星的岁贡，可有可无，于鬼族而言也无需非得趟这一遭。
各大势力的算盘一开，噼啪炸响，好好的满月宴，终是落个不欢而散。
而一屋子天材地宝的食材，几乎不曾动过，正如这岁贡一事，一成不变。
……
“二姐，你为何拦着大哥开神库？”一袭红衣的八神女，把玩着二姐梳妆台上的粉盒不解道。
二神女扬手从她手里抢过粉盒，叹声道：“神库一开，诸神的月供灵石便要断绝。这岂是你我一人之事。没了这每月的月供，诸神何以为生？下界去抢？”
“下界真的好玩吗？我看老九去了都不愿回来了。”八神女跳上桌子，晃悠着洁白无瑕的双脚：“二姐，你带我下去看看呗？”
二神女浅浅一笑道：“过几日再说，现下老九才把大哥气得不轻。你我要是跟了去，指不定大哥又要猜忌他。放心吧，你四姐五姐跟着他，大哥不敢动他。走，我已命人做了灵浴了，这几日乏的紧，也该好好泡泡。”
所谓灵浴，便是用灵石化开，辅以各类秘宝的药浴。平日里几位神女或高阶幻神，都爱用它洗浴，从而锤炼肉身，滋养肤色。
……
界碑山脚，妖皇与圣元皇太后二人立在山脚，夕阳下，二人彼此对视，仿似回到那青葱年少之时。他依然神采奕奕，她依然清新脱俗。
“这些年，你可还好？”圣元太后抬起手，却悬在半空，不敢去触碰那满是斑驳的面颊。
妖皇羞涩的傻笑：“好…你呢？你过的好吗？”
“我？你也见了，怕是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不，不会的，你一定可以飞升神界，到时你我定会在神界相会。”妖皇急忙摇着头宽慰她。
张氏噙着泪，垂下头哽咽道：“你可还怨我当年负了你？”
妖皇宽厚地手掌挠了挠后脑勺，虎头虎脑道：“年轻那会怨过，后来不怨了。毕竟看了你给我的信，自然明白这是最好的法子。世间容不下你我，唯有神界可以，所以不管如何，你我一定要飞升神界，若是不能，你去哪，我都随你。”
张氏泪目：“虎哥，你这样又是何苦？”
“烟雨，你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时候我不懂，人心是什么？现在我明白了。你放心，刚刚回来时，我已和我族几位飞升的族人私下聊过。这人界住着一个神使，找到他，便有法子飞升。”
张氏眼睛一亮，大喜道：“此话当真？那该去何处寻？”
妖皇眼珠一转：“不急，凭你我二族之力，我再亲自去求蛮王，替他应下来年的岁贡。我不信这人界之中找不出他。”
“好！也莫你一人出力，但凡需要打点应承的地方，你只管传话与我，我自会安排。莫说一年，便是十年，只要他能出力，都一一应下便可。”
二人正谈论着，一个宫女急匆匆赶来，远远跪下：“启禀太后娘娘，公主与太子殿下被人下了毒，此时已命悬一线。贵妃请娘娘救救公主。”
张氏舒口气，稳住心神，背着身淡漠道：“行了，哀家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见宫女走远，妖皇这才追问道：“可需我帮忙？”
张氏摇了摇头：“虎哥，你现下最要紧的便是替我找到那位神使，这点小事我自会处置。”
妖皇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已晚，这才拜礼打算离开：“烟雨，我该回了。”
“嗯，我也还需走一趟秋猎围场，你我就先别过吧。”
秋猎围场？！妖皇刚要转身，想了想，从袖口翻出一封密信，心中似有不妥，顿住了脚步。
见他未走，张氏追问道：“虎哥，还有何事未决？”
妖皇回过神，耷拉着脑袋：“也无其他，就是一些家事。”
见他愁云满面，张氏上前追问道：“与我还有好瞒的吗？所谓何事，看把你急的。”
妖皇想了想，这才腼腆道：“我那侄女走丢了。方向应该在你那什么围场附近。”
“我道何等大事，我这便起身赶往猎场，你且说她样貌，我亲自命人去寻。”
“她乃是一只未化形的白狐。”
“啊？虎哥放心，我定当尽力寻到护住。”张氏终于明白妖皇的欲言又止，一只狐狸晃悠到皇家的猎场周围，这数月未归，怕真的吉凶难测。
妖皇点点头，叹口气道：“但愿她有先祖庇佑吧。她左后屁股处，有一朵兰花印记。白狐本就少见，似她这样的，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只。还请你费心。”
“虎哥放心，只要她未死，我必会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侄女。”张氏已然听出妖皇对此狐的看重，自然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
毒已被轩墨全数转移至自己的残魂中，小狐狸因为虚弱，虽是不能言语，却已经恢复了知觉。
看着轩墨那黑漆漆或明或暗晃动的残魂，小狐狸急得心如乱麻。
轩墨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莫怕，我无大碍。自今日起，要时时精进修为，我本就是幻神残魂，这点毒我自然有法子应付，只是一时半会儿不能再护着你。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这些个皇子，娘娘。我会暂时宿在你的丹田气海，只要你修为与日俱增，我便能早日将这些毒炼化殆尽。你若记下了，便眨眨眼。”
小狐狸艰难地眨眼，可她怎会相信轩墨有法子驱毒，若是真有，他何须将毒都移至自己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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