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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婉惜声里,终于响起了消防车的警鸣声。
“放开我!”季时衍被宋祈年、林语拽紧了,季时灵和流影也拦在前面,他每每往前冲,又被他们推回去。
“我说放开我!”他一拳落到宋祈年脸上,力道很重,他的嘴唇立刻破了,渗出血来。
宋祈年脸色也黑下去,仍殷切说:“你不明白吗?你已经救不了她了,这么大的火只能让你死!”
“那我就跟她一起死!”季时衍抬眸,原本昏聩的双眸短暂闪过光彩,“放开我…”
“哥哥,你要是没了,我怎么办?我还得靠着你呀。”季时灵拉了拉他的衣袖,哽咽着说。
“这场大火肯定不是突然发生,你总得找出凶手,替她报仇。”流影也说。
他像是精疲力竭,一动不动望着燃烧的火光,一言不发了。
消防人员已经架起水枪,正对着燃烧的福利院楼房喷水。
狂风依旧张扬,但可以燃烧的木材,塑料之类已经快要殆尽,所以火势比不上刚才那阵儿了,很快消防人员完全扑灭了火,只还残存一些火星。
楼房已经完全烧空,只剩一些房梁架子,放眼望去,全是黑漆漆的木炭,以及被火焰熏黑的残垣断壁。
戴着面罩的消防人员进去搜查,很快他们出来了,“先生,里面什么都不剩,节哀吧。”
这场大火从燃烧之初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原本朴素的二层小楼只剩下黑黢黢的狼藉。
一言可见,里面并不存在生还的东西。
“不可能,不可能,阿禾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没了,我不信,我不信…”
季时衍喃喃自语,声音逐渐增大,像是发狂。
清透的泪水盈满眼眶,一滴滴像印记般落到白水泥地上。
他们都不曾见过他哭,每个人的心都揪紧了。
季时衍用尽全力推开所有人,踉跄着冲进了被扑灭的火场。
“?G!”季时灵想拦住他。
“让他去吧,他不亲眼确定,不会死心。”宋祈年将季时灵揽在怀里。
林语和流影对视一眼,皆无话,只是落寞地垂头。
季时衍走近还弥漫着热气的废墟,徒手抓开那些仍有余火的木板,他不敢用脚踢,若是叶禾就在木板之下,那岂不是会踢疼她?
他的两只手烫出一个个血泡,却浑然不觉疼痛,只是不停透过那残存的门框往里看,他无比期待看见那个笑得像只狐狸的女孩。
但是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大火之后什么都不剩下了,连血肉之躯都不剩半分。
当他失魂落魄走出去时,宋祈年他们都站在门口默默看着,想来扶住他,想来安慰他,却都欲言又止。
看热闹的人群都已散开,消防人员也开车离去,零零散散的人散布在乡村道路两旁,无不惋惜着一条鲜活的生命。
有三个畏头畏脑的人躲在拖拉机后面,这是点燃火灾的几个流氓混混。
“妈的,还搭了条人命,一千块钱真是少了。”年长的混混说。
本来他是存着报复心理下手,但眼下发现叶禾真的死了,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哥儿几个一起买火车票,去南方打工吧!”他提议。
人真的被烧死了,其余两个人也害怕起来,“好,我们走!”
他们心里有鬼,便显出些贼眉鼠眼的姿态,最后三人骑上三轮车,火速逃离了桃花村。
“你们都先回去吧,我要守在这里,我要守着她。”季时衍望着几人,淡淡说,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瞳孔没了色彩,脸上也没了生气。
“我要陪着你,哥哥!”季时灵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
“不用,宋祈年带她回去。”他招招手,眉目染上几分躁意,“走…”
“走吧,给他时间独处。”宋祈年使了一个眼色,三人默不作声,却都跟着他离开。
下了小山坡,他们全站在一颗大桃花树下,远远望着,并不离开。
季时衍坐在草丛沿上,呆呆看着废墟,全然没有察觉他们,也不曾察觉潜伏在暗处,别有用心的人。
从午饭到晚饭,白天到晚上,村里的炊烟飘了两次,听闻消息来看热闹又离去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他呆坐在那里,垂着头,心如死灰。
“哥哥!”终究是季时灵看不下去了,“哥哥,跟我回家去,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他本来就有胃病,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嫂嫂肯定不愿意看见你这样,谁害了她,我们就为她报仇,你要是再这么颓废,坏人都逃走了。”
“时衍,振作起来…”宋祈年有些犹豫,“虽然我及时封锁了消息,但是季氏还是有些人知道了,有些人来别墅了,你要不回去应付应付?时灵只有被他们欺负的份儿。”
他们回过别墅一趟,打着前来吊唁的名头,实则暗自嘲讽的人不在少数。
“哥哥,说不定就是他们害了嫂嫂!不然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季时灵本不愿告诉他家里发生的事,但想着挑起他的怒火,让他振作起来对付那些人也是好的。
“谁来了?”季时衍扬头,果然上心了。
“季伯伯他们一伙儿的,基本全都来了,说怕你焦虑过度,吵着要叫你出来见面……”
“你先跟我回去吧,回去把他们赶走,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好好整理这件事。”
季时灵近乎乞求,她根本没法应对那些三姑六婆,更何况那些人打定主意前来泼冷水。
不见到季时衍,怕是不会走。
“好,回去看看。”季时衍随手挑起垂下来的几根头发,站起身来,却因为长时间的呆滞而头脑发晕,微微一晃悠。
“哥哥!”季时灵忙扶住他,“哥哥,你知道我也不能没有你吧?你一定要好好的。”
她双眸含泪,神色真挚而动人。
季时衍望向她,终是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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