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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出了剑道门最大的玄机。
就是这心境。
剑道门，传承至今已经有几百年了。但知晓其中玄机之人，少之又少。
剑道门，不看实力境界，不看意志毅力。
只看心境。
林商海回想起先前那两个最先过剑道的人。
虽然他们两个，看起来资质平平，但心境的锤炼，竟是如此之好？
反观马沉等人，天赋甚好，资质卓越。但，心境不行。
心境越差之人，过那剑道，便越困难。
最先过剑道的两人，剑道对他们的压制，要比其他人小的多。
压制越小，便越容易过那剑道。
而马沉等人，只要踏入剑道，就无时无刻不受到剑道的天然压制。
这种恐怖威压之下，想过剑道，除非自身有通天修为，或有上等的灵器，不然，想过剑道，如同天方夜谭。
但马沉他们不知晓，只以为是自己修为不够，过不了那剑道。
林商海深吸一口气，开始闭目打坐。剑道门最大的玄机已经被他知晓，那过这剑道，便不再之前那般困难。
但这也只是对林商海而言。如果是马沉等人，哪怕知晓剑道门玄机，此刻也无法过那剑道门。
剑道门开启时间，为十天。
登飞来山，对洗髓之人，只需要一天便足以。
而剩下的九天，便是给挑战者，闯剑道的时间。
想要在短时间内过那剑道，除非是心境上乘之人。
而心境不稳之人，则需要在剑道前，自我修心，调整自己的心境。
九天时间，挑战者能够领悟剑道门的最终含义，其实便可过关。
但此时马沉等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剑道门明天就会关闭。
他们等人的心境，太差了。林商海仅用一次就走了七十步，是因为他的心境，比马沉等人好太多了。不过人的心境，大多会有所问题，心境不稳是很正常的事情。林商海就是因为心境中有一些困扰他的问题，才过不了那剑道。
而那马沉，能走上七十六步，则完全依靠他那惊人的毅力和修为。
但依旧过不了。
……
打坐了足足有几个时辰，再次睁开眼睛，林商海发现，已经是入夜了。
朝歌并没有睡觉，他望向夜空，今晚没有月亮，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点点星光。
林商海起身，向朝歌走去，抱拳低声说道：“多谢。”
他在谢朝歌的指点。
如若没有朝歌对他说的那句“心向远方自明朗”，让林商海顿悟剑道门的玄机，恐怕仅剩一天的时间，他也看不破那剑道门之奥。
朝歌摆了摆手，不以为然。
若朝歌想过那剑道门，今天便可过去。那剑道对朝歌来说，形同虚设。
因为他的心境太过之好。
甚至过剑道，比登那飞来山，对朝歌来说，都要轻松得多。
不过朝歌并没有选择马上过剑道。
因为他在观察那个蓝衣少年。
从一开始，朝歌便观了在场十一人的心境，虽不能准确无误，但能看出个大概。
十一人里，大多都是心境不稳之人。而只有这个蓝衣少年，心境较好，有望过那剑道。
而且，朝歌在观察蓝衣少年，蓝衣少年也在观察朝歌。
两人互相观察，想从对方身上看出些什么。
但朝歌看出蓝衣少年的心境问题，蓝衣少年却对朝歌一无所知。蓝衣少年只能略微感受到，白衣少年，并非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未曾洗髓，便登上飞来山？
一个普通人，能看破剑道门玄机？
一个普通人，随口一指点，便让林商海领悟其中奥妙？
……
朝歌特意走那剑道十步，便是为了提点林商海。
朝歌在暗示林商海，过剑道与修为无关。哪怕是未曾洗髓，都能走上那剑道。
然后朝歌见林商海距离那剑道门玄机，只差一步之遥，就再提点了他一句，才使林商海看破其中奥妙。
原本那林商海，只差一步就能过剑道门，朝歌不过是助人为乐，顺口提点了他一句。
如果是像马沉等人，哪怕朝歌有意提点，他们也过不了这剑道门。
而且朝歌愿意指点林商海，也是因为他觉得，林商海很像一个人。
一个臭棋篓子。
不知道林商海会不会下棋？与那臭棋篓子相比，又胜算几何？
一个擅长布局，一个擅长复盘。
倒是有几分相似。
那臭棋篓子，应该会对林商海有些兴趣。
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
……
清晨的山风很是凉爽，朝歌望着将要升起的太阳，轻呼了一口气。
第十天了。
该过那剑道了。
此时众人都试图闯那剑道，今天已经是第十天，如若再过不去，便算是失败。
可依旧像前几天那样，没人闯的过去。哪怕是马沉，一夜之间又尝试了七次，皆都是失败。
林商海向朝歌拱了拱手，笑道：“在下林商海，敢问兄台大名？”
他没有隐瞒姓名，因为林商海觉得，没必要对朝歌有所隐瞒。
“朝歌。”
朝歌说着，便同林商海一道走向那剑道。
朝歌看了一眼林商海：“先走一步。”
林商海笑道：“朝歌兄慢走。在下紧随其后。”
朝歌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一步踏入剑道之中。
众人看着朝歌，猜想他会不会像昨天一样，走了十步就回头？或是多走几步，就被剑道震开？
“能过，我叫他爷爷。”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引得众人纷纷看去。
朝歌回头，望向刚才说话的那人，神色平静地说：“记得叫。”
然后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朝歌竟是一步又一步地走在剑道上。
闲庭若步，说的就是这样了吧？
朝歌走的不快，一步一步，如同散步一般。
慢点走，感觉是不错的。
不会那么的浮躁。
朝歌的心境，早在云也村之时，就打磨得完美无瑕。
十年静坐，锤炼的就是心境。
自信内敛，平庸外显。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顺心意而为，不被他人左右其道。
还有那心向远方自明朗。
以及最是人间得意的自我。
九十九步剑道，一日便过。
……
在飞来峰的一座不知名山峰内，有两个人，正坐在草屋内下棋对弈。
一位是那日清与在小天地见过的黑衣男人，那个自己与自己对弈的臭棋篓子。
另一位则是许如同来剑宗之时，见到的那位老人。
剑宗掌门，青山。
身为剑宗掌门，青山确实没有半点威严之气，反而像是一位世俗的老伯，安享晚年。
青山在与男人对弈，青山执黑子，男人执白子。
青山：“你的棋艺，还是那么好。”
男人：“哪里哪里，青山兄承让了。”
两人在棋盘上不断落子，从中盘杀到了收官。
青山一边落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清与，拿得到那剑么？”
男人知道青山在说什么，他低头不语，思考了好一会，才落子。
“想来是拿得到。”
青山叹了一口气，“如果她拿不到那剑，那天底下又有谁能拿到？”
“青山兄，话不能说满呀。”男人轻语道。
青山笑了笑。他对自己那位师妹很有自信。如若清与没资格拿那剑，恐怕世间就没人有资格拿那剑。
当初剑宗内先祖看见清与时，只留下了一句话：剑道长夜，此女如流星。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整个剑宗对清与都寄予厚望。
而清与也展现了她剑道一途的超然天赋，如若不是未曾令世人知晓，恐怕那无名剑冢的石壁上，又得多了一个名字。
青山略微思索，便在棋盘上落下他的最后一手。
男人满盘皆输，此棋局，已成定局。
男人见状，不禁抓耳饶腮，毫无半点礼节。他愁眉苦脸地对青山说：“青山兄，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呀。”
这可让他怎么下？
青山只是笑而不语，等待男人的落子。
虽然已经是盖棺定论的对局了。
草屋的门被人推开了，清与大踏步走了进来，看向青山：“师兄，我有事找你。”
兴许是被突如其来的清与给吓到，原本男人手里捻着的一颗白子，竟是手抖，突然掉落在棋盘上。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一处空上。
“我说清与，进门能不能敲门呀，有没有礼貌啊？”男人正想对清与说道几句，却被清与一个眼神吓了回去，不敢再多说什么。
青山却是没有搭理清与，而是盯着棋盘，沉默不语。
男人见状，又是满脸苦涩：“落地生根拔不起，这……”
青山轻叹一口气，拿起两颗黑子，置于棋盘左侧。
投子认输。
男人无意间的一手，竟是改变了整个棋局的局势。
原本盖棺定论的对局，竟是被这一手无意间的落子，扭转乾坤。
胜负已分。男人赢了。
好一个落地生根拔不起。
神之一手，也就是如此了。
“走吧。”青山示意清与到外面谈话。
男人待他俩走后，只是看着远处的剑道门，神色平静。
他看到那名白衣少年，步行九十九步，过了那剑道。
最后一步，与他的无意间落子，同时落下。
神之一手么？
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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