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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灵寺，后山的小竹林中。
黑衣女子独坐幽篁里，素手芊芊，红色的火焰托于掌中，灼烧着最中心的青木尊鼎。
嗡。
鼎中微微震荡，一道沉闷的声音被撞击出来。
丹成。
君梧归微微勾起嘴角。
与此同时，鼎盖主动掀了起来，接连飞出几十颗丹药，一一进入了玉瓶当中。
“主人现在已经是六阶炼丹师了，是不是能炼很多很多丹药了啊？”小藤藤呆萌道，要不是现在没有幻化成人，估计哈喇子都快掉出来了。
君梧归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它心里那点小九九，盖上玉瓶的木塞，随口道：“这就是你这个月的口粮了，不许多吃。”
说着，她抛出三十个玉瓶，大概有一千多颗丹药，足够它吃的了。
小藤藤迅速分出好几根藤蔓，一个不落地全部卷了过来，还可怜兮兮道：“主人……”
可惜它没有表情，只有小藤蔓,暗戳戳地戳了下君梧归的脸。
“够了啊。”
君梧归嘴角一抽，僵硬道，暗含警告。
不是她不让它吃，只是这几年它吃得太多了，好像过于饱和了，再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
小藤藤瞬间蔫了下来。
不过片刻，就把怀里的几十个玉瓶抱得紧紧的，转瞬便藏在了空间之中。
竹叶沙沙作响，风声穿过，荡起一丝好听的清啸声。
脚步声起。
微顿。
梵离一身白衣一如五年前，眉目清淡，唇边带笑。
“炼好了？”他淡淡问道。
君梧归浅笑盈盈，“嗯。”
五年前，就是梵离把她救回来的。
这五年，她一直待在归灵寺里，没有告诉任何人，也让梵离暂时对她的行踪进行保密。
她不想再牵连任何人了。
有些人，见不到便算了吧。
梵离对她的回答丝毫不意外，每次来这个竹林，她不是在炼丹就是在修炼，而且每次都正好练完。
和往常一样，他只道：“玄一大师有事找你，你待会儿有时间就去吧。”
话落，他转身就要走。
眼看着他的身影渐渐隐入竹林当中，身姿清隽，不染一丝尘埃，好像下一刻就会羽化而去，君梧归不由出声叫住他。
“梵离。”
男人闻言，脚步微顿，侧身转头，浅浅朝她一笑。
君梧归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说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脑子里那只偃月噬韵蚕可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东西。
而且，没有一个人能一直帮另一个人五年。
除非他有所图。
但梵离——图什么？
不远处的竹林里，男人唇角微微上勾，比之刚刚带了点温度。
“救了便是救了，没有理由。”
转身，似乎想到什么，他又侧头道：“若是小九觉得不妥的话，现在去找玄一大师，你今日约莫就可以下山了。”
君梧归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了竹林中。
“主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小藤藤忍不住探出一根藤尖来问道。
君梧归轻轻将它按了回去，眸中深深，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转瞬，她便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语气难得地恶劣道：“意思就是……以后你再也不能占人家便宜了。”
“啊啊啊！臭主人，不许这么说……”小藤藤瞬间生出好几十条藤蔓，在空气无序地拍打着。
梵离简直就是它的本命，君梧归有时候都怀疑这小东西的主人到底是谁了。
玩闹间，君梧归就来到了寺庙的前方。
一眼望去，寺庙周围都是红墙。
正门是朱红色木门，进门一眼就能看见一棵千年的菩提树。
十人合抱的树干稳稳扎根在池塘旁，再往上，便是数十条婴儿般粗的分支，从最中心蔓延的四面八方，足足撑起了半座寺庙的天空。
恰逢正午，此时的太阳颇为毒辣。
满树的叶片自由垂落，盈满枝头，没有给阳光留出一丝丝的缝隙。
树下，一小僧盘腿坐在树干旁，面色沉静。
君梧归走上去，他立马就睁开了眼睛。
“姐姐！”
小和尚年纪尚小，声音脆脆的。
“小离在东厢房，我这边带他过来。”
小离是那个妇人的孩子，当时还是婴儿，现在已经五岁了，很是乖巧。
君梧归摸了摸他的头顶，笑道：“我待会儿再带他走，现在先去找你师父。”
也不管君梧归摸他头这回事了，小和尚直接带着君梧归往玄一大师那儿去了。
“师父，君施主来了。”
小和尚朝她吐了吐舌头，便主动离开了。
也在这时，屋内忽地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君施主请进。”
闻言，君梧归微微抬脚，推门而入。
案桌上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身上只着了一身蓝布衣，看起来十分简朴。
“君施主，请坐。”
玄一和蔼道，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君梧归自然落座，却开门见山道：“玄一大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玄一摸了摸下巴处的胡子，一脸笑意，眼睛里一片清明。
“君施主，我佛说：‘立身不高一步立，如尘里振衣，泥中濯足，如何超达？处世不退一步处，如飞蛾投烛，羝羊触藩，如何安乐？’”
“如不在尘里振衣，在泥中濯足，如何超达？若非如此，您说的岂不就是空中楼阁？”
“退？如何退？敌人已经打到你面前了，拿你身边的亲人朋友作为要挟，逼迫你做任何他们想要你做的事情，甚至明里暗里地追杀你，耍阴谋、放冷箭，全都不在话下，我该如何退？我不分昼夜地修炼也只能勉强护住身边人的周全。大师，我倒想问问，我为何要退？”
君梧归连连质问道，声音平淡，却不怒自威。
案桌上，两人对立而坐。
窗外炽热的阳光透光过红框木窗照了进来，打在君梧归身上，给她镀了一层金边。黑色纱裙上点点金光闪烁，倒是衬得她看起来比对面的和尚更像一尊佛。
玄一面色不改，依旧笑道：“君施主，老衲只有一句话，所有不属于这个界面的东西，都会受到天道的排斥，这种东西愈强，天道的排斥就愈强烈。若非天道，也会有其他东西。总之，你越强，承担的东西就会越多。”
君梧归心里一惊，连忙问道：“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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