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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看不到湖面的具体情况，但是他听到了方齐声音中的慌张，推断出了下面的情况不容乐观。
林北捏着一块荧光石，仔细辨认着刚才声音的方位，顺着缝隙丢了下去。
啪嗒！
荧光石在空中划出一条直线，冲破了浓厚的雾气，擦着方齐的身子落到了木板上。
微弱的荧光照亮了木板之上的情况，即便林北的眼力不如方齐，也能看到个大概。
“原来如此！你们完了！哈哈哈哈……”
林北声音飘渺，似在天边，却使方齐不寒而栗。
方齐下意识的出脚一扫，想要把这块石头踢入湖水，但却忘记了保持重心，导致木板往自己一侧一倾，躺在木板另一侧的李石也往这边滑了过来。
方齐暗暗叫苦，迅速往李石的方向出脚，稳住木板，又抵住了李石，防止他继续滑行，但也因此，方齐不得不叉开双腿，异常滑稽。
木板疯狂地拍打着水面，在两侧溅起道道浪花，不过好歹是稳了下来。
还好木板底下的白萝卜稍稍增大了浮力，要不然这一倾方齐肯定会落入水中。
脚下的食人鱼依旧不依不饶，啃食着白萝卜，值得庆幸的是，白萝卜上只有丝丝血气，没有引来更多的食人鱼。
小黑猪半个身子落入水中，挣扎了半天才重新回到木板之上，急急忙忙地从福袋里拿出事先准备的一小块木板，作浆划水，木板歪歪扭扭地动了起来。
顾不得许多，方齐抬头大声忽悠道：“林北，你的弟弟没死！我在这能看到他，他正躺在岸边呢，你若是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可以考虑救救他！”
林北不理会他的瞎话，之前损失了一块荧光石，只看到了个大概，这次需要好好利用剩下的两块荧光石。
他从怀里掏出两块荧光石，一手一个，相互摩擦，噼里啪啦的声音之下，荧石粉末连成丝丝细线，顺着裂隙落下，在空气中飞舞。
厚重的雾气减缓了粉末下降的速度，点点荧光氤氲在半空，稍稍照亮了黑暗，粉末渐渐聚少成多，照亮的区域和亮度也都在缓慢增加。
咔嚓咔嚓……
木板之下的食人鱼仍然在啃食着白萝卜，只是速度有所减缓，几只鱼饱食之后，幽幽离去。
方齐稍稍松了一口气，木板之下的食人鱼清脆的啃食声在渐渐消失，更多的鱼游离了此处。
“木板！”方齐安置好李石，重新回到木板一侧，朝小黑猪索要着木板。
小黑猪掏出了一个稍大一点的“木浆”给了方齐，后者开始奋力划船，木板前行的速度有了质的提升。
“方齐！你休想跑掉！”
林北透过荧光雾气，看清了方齐渐渐远离的身影，也看清了一条条游离的食人鱼。
方齐正在努力划桨，但嘴上却没有停：“林北啊，我明说了吧，你的弟弟就是被我推下来的。啧啧啧，你见过食人鱼抢食尸体的样子吗？哦，不对，林光那时候还没死呢，那死状太惨烈了。你一个大男人，还是什么小队长，却不能给自己的弟弟报仇，算个什么东西？”
跪在矿道，低头观察情况的林北气的咬牙切齿，怒道：“方齐，你个畜生！”
“我可不是畜生，我身旁这位才是！”方齐边说，边看了看正在划水的小黑猪。
小黑猪一手扶着木板，一手划桨，见情况好转，不由得开心起来，笑道：“此畜生非彼畜生，我虽是猪身，但心向人道，细细算起来还要大你们几个辈分呢。”
方齐被逗乐了，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没问过你呢。”
小黑猪故作神秘道：“单姓一个白，名叫飞鸾。白飞鸾。”
飞卵？
方齐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确认道：“哪个‘卵’？”
小黑猪没好气道：“不是卵，是鸾。女床之山，有鸟，其状如翟，名曰鸾鸟，见则天下安宁。”
方齐连连点头，这还是头文化猪。
矿洞之中，林北的叫声连连，凄惨无比，令方齐也不禁动容。
方齐暗暗咂舌，这林北也是个真性情，被自己稍微一激就如此生气。
“我说，你们聊好了吗？”
林北脸色惨白，单手扶着地面，点点鲜血顺着裂隙滴入湖面，就在距离方齐十几米的地方，鱼群闻到了血腥味，蜂拥而至，再次搅动起刚刚恢复平静的湖面。
方齐回首，只看到食人鱼们自相残杀起来，现在它们被自己同类的鲜血挑动起来，越来越多的食人鱼加入争抢，动静越来越大，泛红的湖水翻滚着扩散，大有蔓延的趋势。
方齐和白飞鸾见状不再浪费时间，铆足了劲划着浆，木板前行的速度又加快了半分，就在背后的声音渐渐平息之际，林北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听起来十分微弱。
“方齐，送你个礼物！”
林北趴在地面，一只手伸入裂隙之下，手拿着一截白花花的胳膊，看着方齐的方向，瞄准好扔了过来。
他竟然活生生地扯下了自己的胳膊！
血肉带着白森森的骨头，旋转着砸向方齐，点点血水被甩了出来，自鱼群聚集的地点到方齐现在的位置，连成一线。
啪嗒！
白花花的手臂落在方齐身旁的湖面，漂浮在其上，渐渐染红了周边的湖水。
不好！
方齐来不及犹豫，抽出木浆，朝着冒血的手臂大力打了过去，手臂没有飘出很远，倒是溅起的血色湖水加速了血腥气味的扩散。
刚刚安静下来的食人鱼又充满了活力，在水下聚集到一起冲了过来，巨大的黑影横冲直撞地靠近着方齐一行，宛如巨鲸潜水。
方齐划着浆，急速逃离，可是他们距离鱼群的目标距离太近，饥饿的食人鱼群抢食着手臂，掀起一波波浪花，木板随波逐流，摇晃着远离。
方齐一把抓住了李石，将他拉到了木板中间，自己则伏在其上，固定着他的身体，双手紧紧地抓在绕在木板之上的绳子，努力不被甩下去。
白飞鸾同样效仿，抓住了绳子，没有被甩入湖水。
木板被波浪推离鱼群，看到此情此景，方齐又松了一口气，眼神却止不住地朝着头顶的裂隙看去。
林北双目暗淡，脸色苍白，看着逃脱了的方齐，咬紧了牙齿。
不久后，湖面重新回归平静，方齐和白飞鸾之前情急之下扔掉了木浆，现在只能拿着大萝卜划水，木板缓缓前行。
刚刚木板晃动激烈，溅起的湖水打到了木板之上，打湿了方齐的衣服，和白飞鸾的黑毛，也弄湿了李石的头发，他幽幽醒来。
“嗯～”
李石轻哼一声，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方齐压在了身下，脸贴脸，耳对耳。
方齐也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开着不适时的玩笑：“早上好。”
李石别开方齐的脸，焦急道：“这是哪儿？你快放开我。”
方齐故作冷漠，幽幽道：“你听过吸血鬼的故事吗？他们和人长得一样，却以吸食人血为生。听说他们会隐藏在人群中，趁人不备，对着脖子就是一口！”
方齐一边说，一边张开嘴巴，露出两个虎牙，对着李石的脖子佯装咬下去。
李石已经带些哭腔了：“方大哥，你别吓我了，我胆子小。”
方齐的嘴巴碰到了李石的脖子，引得后者一阵挣扎，木板又摇摆起来，方齐担心再生祸端，停了下来，没有再开玩笑。
白飞鸾闻声也跑到了李石的脑袋旁，又惊又喜。
“咦？你的喉结呢？难不成你真是个女的？”
方齐看到他白皙的脖子平平，上面没有喉结的凸起，疑惑道。
李石只是别过脸，没有回答。
小黑猪愤然道：“方齐，你怎么还不信我，李姑娘一定有难言之隐，你就别问了！“
方齐撇了撇嘴，和李石解释好现在的情况，将他推到木板一边，自己则挪到了另一边。
李石如获大赦，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看着赤膊躺在木板上休息的方齐，眼神复杂。
片刻，小黑猪从福袋里拿出三个萝卜，三人划船继续前行。
李石举着荧光石稍稍照亮黑暗，这与赶路无关，却能驱散恐惧。
不久，空气中的雾气渐渐稀薄，可以听到潺潺水声，方齐和白飞鸾都松了一口气。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两人一猪一路无话，辨别着河流的方向，笨拙地划着木板前行。
半个小时后，微风拂面，冲散了雾气，方齐的视野终于清晰，看清了河流的起始地。
一路上，方齐看到无数个细小的河流，从岩缝中渗出水，流入湖内，而现在终于看见了湖水的第一个出水口，自湖床的低矮处流出，顺着一道狭窄的峡谷奔流而去。
方齐指向了峡谷的入口，之后木板载着众人缓缓地接近。
随着靠近峡谷，静水变流水，木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众人不禁抓紧了绳索，坐在木板上，半仰着，预备好即将到来的冲击。
水流冲击两岸绝壁的声音在峡谷内回响，也传到了方齐的耳中。
片刻，木板脱离湖面，进入河道，沉浮着前行。
所有人的衣服都被打湿了，迎面而来的风吹得方齐黑发飘扬，丝丝黑发张牙舞爪地抚摸着李石的脸颊。后者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方齐，擦拭着脸上的水滴。
方齐留了个心眼，时刻注意着水位高低和水下的暗石，好在地势落差较小，水流缓慢，相对安全。
片刻之后，峡谷收缩，开口合拢，原本开阔的头顶再次逼仄起来，根根石笋倒立在洞顶之上，随着洞顶的下降向众人逼近下来。
方齐见河流水深只及腰间，便提议抛弃木板，趟水而行。
白飞鸾还在犹豫之际，直接被方齐抱起来放到了肩上，之后方齐抱着李石，看准时机，朝着一块凸出水面的巨石一跃而下。
方齐一手抓着巨石，稳稳落地，又将李石放到巨石之上，自己下水试了试暗流，确定安全后才让李石下水，二人摸着石头向前方进发。
就在白飞鸾还在抱怨之际，一颗插到河底的巨大石笋，将伤痕累累的木板劈成两半，一串串被啃得只剩皮的白萝卜飞到半空，而后再次落入水中，随着河水漂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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