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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石卷起裤脚，举着荧光石，走在最前面。
幽幽白光照亮了四下，河面平静，光滑地像一块巨大的玻璃，倒映着两人的影子。
头顶的倒立的石笋良久才会落下一滴水，啪嗒一声落入河里，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方齐仔细地听着前方是否有异常的动静，在弯弯绕绕的河道里，耳朵要比眼睛好用。
小黑猪则坐在方齐的肩膀，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之前致命的食人鱼已经不成威胁，因为它们不会在流动的河水中栖息。
“方齐，李石，你们要吗？”
白飞鸾从福袋里掏出一个白萝卜啃了起来，询问着二人。
李石摇了摇头，方齐则要了一个红薯，在河水里洗去泥土，吃了起来。
其实萝卜汁水更多，入口甘甜，只是回味略辣，方齐不喜欢。
之前在困境中还能说说笑笑的方齐，此刻却沉默不语，越来越低矮的河道，使他倍感压抑。
李石弯着腰，扶着石头淌水前行，方齐把腰弯的更深，抱着白飞鸾，跟在其后。
洞顶不断下降，却水位没有变，留给他们呼吸的空间越来越小，最后，李石和方齐的鼻子几乎是贴着水面，缓慢地前行。
远方目光所及之处，水面贴到洞顶，完全没有了呼吸的空间，方齐叫停了李石，站在原地思索着对策。
原路返回很困难，即便到了原先的湖泊，没了木板的众人，也难以另寻出路。
方齐走到李石身边，将白飞鸾塞到他的手中，决定自己前去探探路。
李石想要阻拦，却只见方齐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在水下快速地穿行起来。
没想到前世花钱学习的技能，到现在还有用处。
方齐感慨着，睁大眼睛，想要透过河水看到隧道的另一边，却只看到了同样的水位和洞顶。
没游出十几米，水流声大作，即便身处水底，方齐也能听得清楚。
抬头看去，水面依旧贴着洞顶，没有换气的空间。
方齐计算着自己的距离，逆流而上要比顺流而下困难很多，决定自己再往前游出十米距离，要是还是没有发现换气的地方，就逆流折回去，以免出现意外。
再一个蹬水，向前游出几米，忽然蓝光大作，方齐大喜，那是夜光草才会发出的光芒，光源估摸着最多只有十几米的距离。
有月光草代表着有地面，代表着空气，代表着出路。
方齐不再保留体力，全力游去，片刻便自湖面伸出了脑袋，大口呼吸着，打量着此地。
清风拂面，岸边成群的夜光草轻轻摇曳，方齐望去，河流两岸不再是峭壁，而是平整的地面，自己来到了一个四五米高的山洞里。
河流穿洞而过，奔腾向前，出口高大，当中传来巨大的水流声。
方齐坐在岸边，略作休息，逆流而上，到达李石身旁的时候，差点晕厥过去，双手死死地扣住了岩壁顶上的裂缝，抬着头呼吸着空气。
李石和白飞鸾见状，担心地询问起他的情况。
方齐缓了好一会，说着自己没事，道出前方情况，方齐想要带着他们从水下过去，但李石和白飞鸾都不会游泳，略显棘手。
方齐站稳脚跟，冰凉的河水冲刷着他瘦骨嶙峋的胸膛，慢慢地带走他的体温。
李石也不好受，浑身都湿透了，捏着荧光石的手指毫无血色，不停地打着哆嗦。
方齐有气没力地问道：“不会游泳，那你们会憋气吗？”
李石摇摇头，看向怀中的白飞鸾，后者也摇摇头。
“那你们吸一口气，能吸多少吸多少，然后不要呼吸，我帮你们算时间。”
李石和白飞鸾照做了，大约三十秒后，白飞鸾忍不住了，大口呼吸着空气，又过了三十秒，李石才开口吸气。
方齐微微点头，三十秒的时间，应该够了，但测试的时候他们在水面上，没有身处水下的心理压迫，也没有额外的体力消耗，实际憋气时间应该还要打个折扣。
方齐不放心，又让他们把脑袋浸入水里憋气，熟悉这种感觉。来回几次后，李石和白飞鸾虽然提心吊胆，但还是决定试一试。
方齐大声道：“不论什么情况，在水下都不要呼吸，哪怕昏过去，也要忍住呼吸的本能！”
“三，二，一……”
方齐让李石捏住白飞鸾的脖子，大声地喊着倒计时。
三张面孔，面面相觑，随后同时大吸一口气。
方齐迅速搂住了李石，猛地一沉，一手划水，双脚蹬水。
水下，李石白衣飘飘，长发飘扬，小黑猪用蹄子堵住两个大鼻孔，惊恐地张望。
方齐面色严峻，带着他们，顺着河流急速而下。
一行人有惊无险地到了之前的山洞，坐在坚实、干燥的地面上，喘着粗气。
李石收起了荧光石，月光草将山洞照亮，肉眼可见四下的环境。
白飞鸾死狗般躺在地上，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风从山洞墙壁上的裂隙中钻进来，带来丝丝凉意。
方齐看着浑身湿透，打着寒颤的李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之前的衣服在湖上时就和荧光石和那本书一齐丢了，以减轻重量，现在剩下一个大裤衩，反倒自在。
对了，福袋。
“小黑！你的福袋里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白飞鸾翻了个身，面向方齐，从福袋里掏出一个红薯，递了过去。
方齐接过红薯，指了指李石，翻着白眼道：“笨蛋，我是说，衣服，柴火之类能取暖的东西。”
白飞鸾看到湿透了的李石，顿时站了起来，打开福袋翻找着。
“福袋里面没有衣服，俺又不用穿衣服。哪像你们人类，那么金贵……”
白飞鸾碎碎念着，片刻，捧着十几块阳石放到了地面上。
“这有什么用？”，方齐疑惑道：“难道你要去买点衣服柴火回来吗？那我在这等你，你快去快回……”
白飞鸾忽视了方齐的反话，将阳石捧到空地中央，下面堆着十几块，手上拿着两颗，不停地摩擦着。
它手中的阳石噼里啪啦作响，带起丝丝火花，尝试了几次后，下方的阳石竟然被点燃了，火舌舔舐着阳石透明的外壳，阳石内部的橘色水晶疯狂游动着。
“黑爷爷真是见多识广。”
李石凑了过来，烤着火，拨弄着自己的湿发。
“切……”
方齐露出不屑的表情，但内心还是略略惊讶，自己完全不知道阳石竟然还有这种用法。
白飞鸾似乎忽略了方齐的不屑，解释道：“阳石性火，易燃。”
方齐点点头，没有说话。
火焰散发出橘色的光华，夜光草散发出蓝色幽光，两者相互交融，平分秋色，微风吹来，火摇草摆，两种不同颜色的光亮在众人的脸上闪烁、交替。
橘色的光芒安抚着方齐的内心，让他倍感亲切，内心一阵波动。
方齐看向李石，李石却盯着火焰，白飞鸾疑惑地看着两人，张着嘴，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阳石毕毕剥剥作响，河流出口水流声巨大，但是山洞里却安静的诡异。
“你把衣服脱下来烤干吧，穿着湿衣服，这里又有风，会着凉的。”
方齐提醒道，走入河道，想要跳着够到到悬着的石笋。
李石摇了摇头，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却没有阻止方齐。
片刻后，几根长长的石笋被搭在火焰一旁。
“我会转过去，不会偷看你。”
方齐边说边挪屁股，将背面留给火焰，背骨凸出，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划痕累累，充血发红。
“你也是！”
方齐看着坐在原地不为所动的白飞鸾，一把把它揪了过来。
过了片刻，李石????地脱衣服，把外套固定到两根直立的石笋之间，隔开了自己和方齐，又脱下内衣拧干，放到石笋之上烘烤。
“你们转过来吧。”
李石有些犹豫地说道。
方齐慢慢转过身，只能隔着白色的外套看到李石小小的身影。
“聪明！”
白飞鸾看到此情此景，赞叹道。
片刻后，山洞内重新安静下来。
白飞鸾坐在河边，啃食萝卜的声音格外刺耳。
突然，原本平静的河面上水花四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逆流而上。
白飞鸾叫道：“方齐，快过来，这里有一只鱼！”
方齐正烤着红薯，听闻此声，快步赶来。
一只大鲤鱼正费力地逆流而上，它进三步退两步，慢慢向着河道上游接近。
“我赌它游不上去！”
方齐也盘腿坐在岸边，看着白飞鸾，笃定道。
他身边的夜光草也左右摇摆起来，仿佛在附和。
“那我就赌它能游上去！”
白飞鸾啃了一口萝卜，笑道。
虽然没有彩头，河岸上的两道身影还是看着笨拙的鲤鱼，时而开心，时而叹息。
李石感受着温暖，听着外面的打闹声，感觉方齐又变回了自己熟悉的样子，安心起来，嘴角也有了笑意。
远离火堆之后，方齐觉得越来越饿，之前那个红薯只能微微填饱肚子，肥美的鲤鱼就在水中游泳，随时都可以捉住。
扑通。
鲤鱼一跃而起，带起的水珠打到了方齐的脸上，它成功过了一道坎，眼看就要顺着河道游离山洞。
方齐跳入水中，一把抓住了大鲤鱼，直接徒手捏死，蹲下身子清理起内脏。
“你耍赖，是我赢了！”
坐在河岸的白飞鸾虽然略有不满，但还是没有干预。
它吃素，不吃荤，但也不会劝诫他人只吃素。
方齐用一根细长的竹笋，串起鲤鱼，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烤鱼的香味弥漫着，油脂滴到阳石上刺啦作响，勾起食欲。
李石隔着外套，轻声说道：“方齐，你之前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把我吓了一跳。”
方齐轻轻嗯了一声，却在心里纠结，要不要告诉她关于那块巨大阳石的事情。
如果自己的推断没错，就是那块石头，使得自己性情大变。
感受着火堆的温暖，方齐柔声道：“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不想杀人，不想手上沾血，林光，守卫，还有林北，都是一样……”
白飞鸾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声音说道：“方齐，你离火堆远一些，你的脸都被烤红了……”
方齐退后几步，客气道：“谢谢猪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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