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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会。”
方齐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地面，扫去上面的小石子，背对着月光草，以手作枕，沉沉睡去。
白飞鸾看着满不在乎的方齐，气不打一处来，但此刻它又困又乏，只得嘟囔着睡在一边。
不久之后，一人一猪都发了鼾声。
李石小心地挑去烤鱼的鱼刺，小口地吃着，眼神却注视着背对着自己的方齐。
不久，烤鱼只剩下一半，被插在了空地上。
李石轻手轻脚走到河边，仔细地洗去手上的油脂，走回火堆旁。一阵????的穿衣声之后，她背靠着墙壁，眯上眼睛。
啪嗒！
啪嗒！
水面又溅起一朵朵浪花，又一只鲤鱼逆流而上，尝试着游出河道，到达上方的湖面。它们不知道，那里的食人鱼会将它们生吞下去。
这响声没有惊醒方齐，他太累了，睡得很沉。
白飞鸾听到动静后惊醒，坐起身，看到发出声音的只是一只鲤鱼后，松了一口气，又看到睁着大眼睛，观察着鲤鱼的李石，轻轻嘘了一声。
李石闻声，看向白飞鸾，后者正在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她，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走到李石脚边，白飞鸾招了招手，示意她低下头。
白飞鸾耳语几句之后，渴望地看着李石，寻求着她的意见。片刻，李石向白飞鸾耳语几句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白飞鸾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方齐的身边躺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随着时间的流逝，月光草渐渐黯淡下去，光芒微弱，一个花苞轻轻摇摆，独自盛放，散发出一股幽香。
血色的花瓣，在蓝色的微光下显得异常诡谲。
啪嗒！啪嗒！啪嗒！
水声大作，原先时不时才会游上来一条鲤鱼，此时，至少有几十条不约而同地游了上来。一个个肥硕无比，扭动着巨大的身躯，逆流而上。随着一次次跳动，把河水搅动地浑浊无比。
方齐带着笑意被惊醒。
他梦到了那个课堂，长发飘飘的前桌，严苛的老师。
梦醒，却是在另一个世界。
窗明几净的教室，温暖的阳光，如今远在天边，当时只道是寻常。
来不及怀念过去，一只只鲤鱼激起浪花，溅到两岸，打湿了他的脸颊。
草。
方齐注意到了躲避着水花的方齐，径直走入河流，河水及腰，他站在中央，一条条抓起鲤鱼，大力捏死后抛入河中，一条条死鱼顺流而下，消失不见。
血液染红了浑浊的河水，方齐面无表情的屠杀着可恶的鲤鱼，岸边的李石和白飞鸾缩在一边，没有出声。
片刻后，河面重新回归平静，只有出水口轰隆声巨大，吵闹依旧。
“你们怎么了？”
浑身上下都是血点子的方齐，站在河道中央，看着不敢出声的一人一猪，不满道。
方齐看两人没有回话，切了一声，在水下脱了短裤，站在河水里开始洗澡。
“哎，小黑猪，你的福袋里有没有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东西？”
白飞鸾吞了口口水，向李石靠了靠，颤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嘛，出门在外，怎么不带点洗浴用品呢？李石，你说对吧。”
方齐大力搓洗着胸前的血渍，没抬头。
李石小声道：“方大哥，我也没听说过那种东西。”
方齐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们。
白飞鸾和李石顿觉浑身如万千针扎，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
“哈哈哈……”
方齐被两人逗笑了，大力地锤击着水面，笑弯了腰。
“我逗你们玩的，这个世界怎么会有洗发水呢？看看给你俩吓得！”
方齐笑完，又哼起歌，仔细地洗起了胳膊，丝毫没有注意到旁人的感受。
不着调的歌声细若游丝，飘荡在溶洞内。
“嗯？”方齐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里没有毛巾，没办法洗到自己的后背。
“李石，你过来，看看我后背有没有血渍。”
方齐转过身背对着李石，双手用力的往后背够，却只能达到腰间上方一点点。
白飞鸾偷偷地拽着李石的衣角，想要阻止她靠近方齐。
李石按下白飞鸾的蹄子，大着胆子走了过去，撸起袖子，捧起水擦拭着方齐没有血渍的后背。
“干净了。”
片刻后，李石撒谎道。
方齐点点头，拿起放在岸边的短裤，在水下穿好，走上了岸，跑到风口，吹干身子。
白飞鸾试探着问：“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走一步看一步呗，我还没问你，月言城在哪里呢。”
白飞鸾指了指地面：“在下面。”
“下面？”方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知道怎么去吗？”
白飞鸾挠头道：“我都不知道我们现在身在何处，要是能到无间梯，哪里都去得。”
“无间梯？那是什么东西？”
李石闻声也凑了过来，她和方齐一样，去过最大的地方就是卧龙镇，对外界知之甚少。
看着稍稍恢复正常的方齐，白飞鸾也松了一口气，拿起一小节石笋，在地上画了个半圆。
接着，它又在半圆里画了三条圆弧，四条圆弧间隔着一段距离，像三道彩虹。
它指了指最上方的一道彩虹，说道：“我们在这里。”
又把抬起石笋，向下越过两条弧线，落下石笋，说道：“月言城在这里。”
方齐明白了白飞鸾的意思，他们似乎处于一颗星球的内部，而卧龙镇离地面最近。
方齐问道：“那无间梯在哪呢？”
白飞鸾又垂直着圆弧，在半圆中央画了两条平行的直线，它指着两条直线中间的缝隙，说道：“无间梯就在这里。要想在不同层级的世界中旅行，这是唯一的路。”
“唯一的路？”方齐捡起一根石笋，指向第二条圆弧下方，疑惑道：“我们不是已经来到了这里了吗？”
白飞鸾摇头道：“我们还处在上层世界呢，隔在上层世界和中层世界中间的，可不只是一条线，那是几百里深的无光之地。里面藏着真正的黑暗，传说误入其中的人，无一能够安然无恙地出来。”
方齐来了兴趣：“那还是有人出来过是吧。”
白飞鸾略有惊恐地看着方齐，小声道：“的确有人出来过，但他们无一都变成了癫子，嘴里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嗯？”方齐心头一动，寒声道：“就像我刚才那样吗？”
白飞鸾没有说话，眼神飘到了别处。
方齐又看向李石，后者虽然没有移开目光，但眼神里尽是恐惧。
“你们听好了，我没有疯，我之前只是和你们开玩笑来着。”
是开玩笑吗？方齐不清楚，在河里洗澡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浴缸里，险些坐了下去。
“方大哥，你不是疯子，我信你！”
李石试探着靠近方齐，声音断断续续。
方齐一把推开她，冷笑道：“别装了，先前我睡觉的时候，你们的悄悄话，我可都听到了。”
方齐虽然睡着了，但那几句话还是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刚刚你也看到了，呆在他身边不安全，就算被矿场抓回去，也比现在的处境好。”
“不行，方大哥现在正需要人照顾呢，他虽然性情大变，但也没有对我们有任何敌意啊。”
……
他看向白飞鸾，声音不带感情：“人是我杀的，责任全在我身上，是我让你们卷入这场无妄之灾。我将你们带离险境后，就算两清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白飞鸾沉声道：“好。”
方齐看了一眼李石，蹲下身子，一把掐住了白飞鸾的后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后者在他的手上挣扎着，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李石见状，想要劝诫，却不敢说话，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方齐问道：“我且问你，你先前躲在矿道里装神弄鬼，还让李石管你叫黑爷爷，是何居心？”
白飞鸾焦急道：“因为我在等待时机，将李姑娘带出去，他的天赋，用在挖矿上，实在有点可惜了。”
“什么天赋？”
“你还记得我说过，阳石后修觉醒时的代价吗？李姑娘就没有这种代价，她是‘天不管’。”
“你说清楚点，什么是‘天不管’？”
“凡上层的肉体凡胎，皆是阳神后裔，对阳石之力天然亲近，过分亲近者，便足够资格，成为先修或者后修。但是却有人，天生对阳石之力一丝感应也没有，这种人，便叫‘天不管’。”
“你是不是想把她骗出去，图谋不轨？”
“你可错怪我了，天不管觉醒后，对万力亲近，各种神通自如，我是想要将她带回宗门，长老看到后，一定会大力培育，到时候，我也能回家了。”
方齐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冷声道：“你这不还是在利用她？！”
白飞鸾举起蹄子，指向李石：“这与她也有意，而且，她也同意了。”
方齐一把扔下白飞鸾，后者如获大赦，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方齐看着李石，指着地上的小黑猪，尽量温柔道：“我不管它之前是如何逼迫你的，现在你也看到了，它并无任何神通，只会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你好好想想，还要不要跟它回去。”
李石看着方齐，犹豫道：“我，我答应过它，但是，但是……”
“婆婆妈妈。”方齐一声冷哼，打断了李石的话，指着地上的白飞鸾，痛苦道：“一路小心，它的战斗力甚至不如一条狗，遇事你自己多长个心眼。”
白飞鸾没有反驳，看着方齐，欲言又止。
一瞬间，山洞里又回归寂静，出水口依旧吵闹，落水砸到岩壁石头上，轰隆之声不断传上来。
轰隆！
平静的水面又被打破，声音之大，让方齐误以为是鲤鱼王游了上来。
鲤鱼王？方齐又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可惜自己没有精灵球。
怎么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
方齐一下子被自己气笑了，这笑被李石和白飞鸾看在眼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只是轰隆声不是从下游传来，而是从上游传过来的，方齐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牛仔褂的短发少女从水中站起来。
她似乎熟识众人一般，毫无戒备地走上了岸，无视湿透的衣服，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张套着塑料的证件，举到方齐面前。
还没等方齐看清上面的文字，她朗声道：“方齐，我是蓝冰，阳石后修小组的三组队长，请你跟我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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