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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年纪大了，下阴太耗费元气，看你们家女儿的情况，没几个月好不了……”
吴妈机灵，立刻使唤吴爸进屋拿钱。一叠厚厚的钞票递到姑娘手里，那姑娘掂了掂，好像拿的不是钱，是猪肉一样。
她不用点数，就熟练地报出数目：“才两万，我奶奶的营养费都不够啊。下一次阴，要卧床休息好几个月，这几个月奶奶都不能再下阴帮人了，介绍人也是跟你们说过的。前段时间，木材厂的老板可给我奶奶付了十万呢！你家女儿中的不是普通的邪崇，怎么说都得八万才能办。”
“八万？!”吴妈瞳孔地震。
何雯悄悄跟我咬耳朵：“这也太坑了吧，吴学姐爸妈都是普通工薪族，哪里拿的出这么多钱。”
我也大为震惊。只是驱个邪而已，先不说需不需要用到下阴，就算是下阴，也用不着这么多钱啊。
我外公给人纹身，从来只取生活所需的费用，没有狮子大开口过。因此，我也没有见过一次性要这么多钱的人。
小助理不屑地看着吴家夫妻：“八万已经够便宜了，人家李老板的事情可简单的多，都给了十万块呢。”
吴爸吴妈面面相觑，皆是无奈。
小助理见两人犹豫，立马说：“我奶奶下午还约了一户人家，如果你们不想试了也行，就是我奶奶三个月才接一单，做了下午那户人家，你们再想试就得等三个月了。”
听她这么一说，吴家夫妇果然急了。吴妈为难道：“可是，我们家暂时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来……这样，先给我们家景晨做，剩下的六万我们刷卡，行吗？”
小助理环顾四周陈设，好像是在确认这家人的经济实力。
她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道：“好吧。你们要理解，我也是心疼奶奶。”
再心疼，一个老人家三个月也花不了八万啊！
黑，真是黑！
我越看她们越觉得不对劲，心里渐渐有了答案。
下阴的步骤繁琐，助理女孩趾高气昂，指挥着大家布置祭坛。
三支香，一个香坛，鸡鸭各一只，猪头一个，香案上还立着一块法牌，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咒语”。
巫医跪在案台前念咒，面前燃着三支香，半刻钟之后，香还没有断，就可以下阴。
吴爸作祈祷状，吴妈紧张到流汗。
而我们这些无关人员，则被警告不许出声。
香不灭不断，视为可以下阴。
上着一把大锁的房门打开，我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发现吴景晨被绑的跟粽子一样，整个人跟没气似的。
我下意识地被这种状态吸引住，往前走了几步。
“站住，你不能进去！”女助理厉声呵斥我。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讪笑。
她警惕地瞪着我，好像我是来搞破坏的。
门缝里看到的吴景晨，半身支撑在床靠板上，无神地看着众人。她比我前些天看到的还要消瘦，身上可以说是一点肉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张皮覆在上面，好像拿刀一划，就能看到森森白骨……
这哪里还是人，分明是一具骷髅！
没等我看清楚，助理就把门关上了。老巫医拄着拐杖进了门，和吴景晨关在一起，其他人都不被允许进去，包括小助理。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我皱着眉问何雯。
何雯叹了一口气，小声告诉我：“学姐一天一个样子，后来被她爸妈关起来的时候，就颗米未进，听说每天只愿意喝一点水。”
有鬼物在吸取她的精魂，又不食五谷，怪不得消瘦成这个样子。
门里传来咪咪嘛嘛的念咒声，还有拐杖拄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敲击声。
我曾听外公讲过，下阴过程中，巫医会在原地打转，这是灵魂已经飞出体外，问的快的话几分钟就能回来，也有慢的，得要这样走上半天。
念咒声突然听了，想必巫医已经下到了阴间。
余下的就是布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和拐杖笃笃的声音，及其有规律。
“老天爷啊，请保佑我家景晨平安，我愿意一生茹素……”吴妈用剩下那只手不断抹着眼泪，吴爸则把妻子按在胸膛上，脸上写满了担忧。
我叹气。八万块对这个不富裕的家庭来说不是小数目，用不着吴妈发誓，这个家庭都得吃好长一段时间的素了。
忽然，脚步声和拐杖声都停了，有哗啦一阵水声传来，接着，声音变得乱糟糟的，连守门的助理都皱上了眉，险些冲进去。
“啊——”
女人的尖叫从屋里传出来，声音嘶哑，明显是那个老女人的叫声。
“晨晨！”吴爸紧张地往屋里喊。
大家也不约而同紧张了起来，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只有我，默默关注着小助理的动作，她神态是担忧的，但手指却在微微弹动。
好像在数数。
“轰！”
小助理把门打开了，一个满脸鲜血的老人家扑到她的怀里，而身后是站起身来了的吴景晨，她的嘴上都是血。
“奶奶！”
“景晨！”
事态一目了然，很明显是吴景晨发起疯来，从床上弹起来咬了巫医。
巫医的血来自于鼻子，她本就臃肿肥厚的鼻子被人狠狠咬上了一口，深红色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掉。
“疯子！真是疯子！”巫医指着吴景晨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小助理恶狠狠地剜了吴爸吴妈一眼：“你家女儿没救了！”
现在的吴景晨依然是那个木讷的女孩，好像刚刚咬人的不是她一样。她的脸湿漉漉的，有液体从额头滑落到脖子，那质地不像是汗。
我联想到刚刚听到的水声，闻了闻空气中夹杂的异味，心里有了答案。
“怎么……怎么会没救呢？”吴爸显然被这场景吓得不轻，忙从小助理手中接过巫医。可那女孩并不领情，猛地把吴爸的手拍开了。
“你们女儿就是个疯子，鬼附身，没救了！你们看，她把我奶奶咬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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