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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风道骨，道貌岸然的柳家老祖此时竟然变成了一具森森白骨。
白骨之上磷火闪烁，这哪里是什么得道真人，分明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食人饿鬼。
这种状态的陈半生第一次感受到一丝危险。
越是强大，对危险的直觉越清晰。
虽然陈半生自己都说不清为何每当濒死之际就会进入这种状态。
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自己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他”。
这个“他”既是他自己也是别人。
现在那个“他”在告诉自己他有些紧张。
紧张中还夹杂着一些恐惧。
“你怕了。”陈半生淡淡开口。
他知道另外一个自己开始苏醒。
就像当初在一片混沌中他们二人初次见面和对话。
虽然不是彼此，但却能异常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喜怒哀乐，愤怒或不甘。
“怕什么，若真是我他也不过是我眼里的一只蝼蚁而已。”
另一个自己有些冷漠也有些无奈。
“可是你的确有些怕。”陈半生用不着弯弯绕，自己与自己对话，也不需要虚与委蛇。
“那是因为你的肉身太弱了，弱到盛不下我力量的九牛一毛。”
另一个自己同样也不加掩饰，直接吐槽陈半生的肉身。
“可乞丐说我唯一值得说的就是这副肉身。”陈半生想了很久，他唯一能信任的就是乞丐。
“青龙吗？他还可以，可是他只能看到海边的一片沙滩然后想象大海的样子，仅此而已。”
“而大海有多大，没有人说得清，不管你置身海中还是在岸边，都和一滴水没有什么区别。”
陈半生不懂，他在污水沟西岸长大，他没有见过海，连一条像样的河都没有见过。
那见过的最大的水域就是那条弯曲的泛着腥臭的水沟。
这条水沟隔断了沐阳城和西岸的人，划分了高贵和低贱。
但是他还是开口问了。
“要怎样才能看到那片海。”
“那你得站的足够高！”另一个自己不假思索地回答。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先来到沙滩边，所以你要把前面那个恶心的骷髅干掉！”
“怎么做？怎样才能干掉他。”陈半生喃喃自语。
此刻柳家老祖身上弥漫出的磷火鬼气已经蔓延了大半片天空，而自己周遭的那些惨白妖力虽然悍不畏死，但面对巨大数量的碾压，除了赴死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简单啊。”另一个自己冷笑道。
“扑上去扯断他的手打断他的腿，敲掉他的牙拧掉他的头，把他按在泥里往死里揍，顺便再撒一泡尿。”
另一个自己又补充道，“就像你以前做的一样。”
“这一次我不会出手，因为此战必然是惊天大战，我若出手，你的肉身将会彻底灰飞烟灭，但是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如何助我！”陈半生战意昂扬，急不可耐。
“保你不死。”另一个自己回答的干脆无比。
可是这句话就是陈半生等的话。
只要不死，还有什么可怕的。
断手断脚吗？哈哈，不是家常便饭吗？
“既然如此，老子怕你个锤子！”陈半生双手抓住衣领猛地一扯。
王公子赠予的名贵蜀锦长袍直接被他撕成两片。
此刻的陈半生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好死不死的还破了个洞。
裸露的身躯上青紫遍布，处处伤痕。
有刀砍的，斧劈的，匕首捅的，钝器砸的。
伤疤叠着伤疤，血痕压着血痕，让人望之触目惊心。
“扯什么鬼话，老子弄死你！”陈半生双足猛然一踏地面，向柳空狂暴地冲锋。
“这不是疯了吗？”一脸懵逼的墨莫激动无比。
“就是干他！”墨莫也面带疯狂神色，那根非金非木的针也隐匿于妖气与鬼气之中，静待时机。
柳空不会想到，在场的所有老怪物不会想到，远山中被傀儡追的夺命狂奔的修行者们也想象不到，甚至连那些傀儡都不会想到。
这场战斗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进行。
素来仙风道骨形象的柳空被逼的以骨相示人，而那个不知死活的陈半生却像街头斗殴一样赤身裸体冲上来拼命。
最难以理解的是向来心怀天下光明正大兼爱非攻的墨家后人。在这场战斗里的角色竟然是刺客！
这尼玛太混乱了。
而这片天地之外对峙的两人两妖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
行将就木的老人和身穿百纳衣的道士不可置信，柳家老祖这是把自己修成了什么？
鬼吗？
莫非这就是他好像永远不会死的秘密？
还是说他本来就是一只鬼？所以根本谈不上生死。
而胡仙儿和蛟十七也全部张口结舌。
这也太……粗暴了吧。
陈半生不会后退，所以冲锋的速度很快。
柳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根飞针逼得后退了半步，而这半步间的一点点时间足够陈半生做很多事了。
他一声狂吼，野狗一样猛扑过来。
左手掐住柳空的脖子，右手便朝他脸上抡出一拳，同时左膝提起朝柳空下阴袭去。
最让人无法容忍的是，他竟然在打斗地时候还有时间往柳空脸上吐了一口浓痰。
虽然柳空现在是一具白骨，看不出有任何情绪，但那手舞足蹈的慌乱动作都在向所有人宣泄着愤怒的情绪。
胡仙儿说的街头斗殴现在看起来已经算是在表扬他了。
他这连斗殴都算不上，用恶毒和断子绝孙和恶心卑鄙来形容都嫌轻。
而名门出身的墨莫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根非金非木的针好像有自己的灵智一般在空间里来回穿梭，即便这片天地是柳空的意念所化，可也拿这根针毫无办法。
每每在柳空攻击得手要给陈半生致命一击的时候，那根针总会间不容发地出现攻击他最脆弱的不得不防的部位。
这根针当然不会要了柳空的命，但是即使让柳空受伤，哪怕只是碰坏了一块骨头，对他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
创世之神不能被蝼蚁弄伤。
可蝼蚁不这样想，头顶那片天如果不是用来掀翻的，那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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