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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看着胡青霜，她一个音节也说不出，背靠在厕所里蓝白相间的瓷砖上，机械地抽泣。
这时候水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快速从杂物间里找出一个写着“清洁中”的黄色牌子，挂在门口，然后回来扶着胡青霜的肩膀，帮助她稳定情绪。
“你个傻子，怎么跑这里来了。”水心疼的说，继续用手背帮胡青霜擦拭干净泪痕。
看到眼前人还在安慰自己，胡青霜颤抖的更厉害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断地重复。
“怎么会呢。”水温柔地看着她，眼底仿佛闪动着整个宇宙的微光。她用手抚摸着她的脸庞，就好像那是世界上最柔软的物体。
胡青霜的抽泣声在前面，后面是洋子传来的聒噪的音乐声。
命运的纸张就在此刻对齐，而水就是中间那道深深的折痕。
“我来的太晚了……”
水闭着眼睛摇摇头。
“青霜，你要冷静下来，听我说。你一会出去就沿着走廊走，到尽头往左拐，那里是洋子的后门。有两个保安在站岗，但我们现在等不到他们换班了。”
水顿了一下。
“我会先出去帮你引开他们，你躲在这里，听到我的暗号就出去，出去以后不要回头，不要上任何人的车，往东走，十公里外是锌伦机场。你从那里直接回国。不要再回来！”
胡青霜听完之后，一边哭一边摇头。
“不要……你不要去引开他们，我们想办法一起走。”
“不行的。”水轻轻摇头。“太危险了，如果没人留下拖延他们，跑不远的。”
“你不走，我也不走。”
胡青霜毅然决然地说，她的倔劲上来了。这是她最绝望，也是最有希望的时刻，她没办法放手。
“我留下来，和你一起想办法。”
“不行！”
水决绝地拒绝她。她又担心又着急。
“你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韩秋，你太残忍了。”胡青霜咬着嘴唇。近乎于哀求地说。“我们想办法，最会有办法的，为了我，一起走。”
“现在还不行。”水用手摩挲着青霜肩膀的皮肤。“我现在还不能走……我还有未完成的事。那个要杀害我的凶手，我要带着ta的名字离开这里。
再说……你要是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就再也无法原谅自己了。”
水的声音柔软。
胡青霜听的的心都要碎了，她看着眼前人，惊觉她比从前瘦弱了不少。
“你还得吃多少苦呀。”
“傻瓜。”水宠溺地笑了。“你还记得我们上学时一起学的那句话吗。必须要完成的使命，和未尽的目标……”
“可以使人产生忍受一切的力量……”胡青霜补完了剩下的半句话。
“离开这里。”
水的眼神坚定。
“回国去，回去以后不要和任何人联系。”
胡青霜抽泣着，点了点头。
看到她点了头，水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可奇怪的是，刚刚松了一口气，心里却立刻被哀伤填满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引来保安。
水正准备转身。却被胡青霜一把抱住。她浑身颤抖，正如在加拿大的森林里。她双臂死死地环绕水，好像要抱着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灵魂。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活着。”她的声音弱的好像从外太空飘来的一样。“我还会再见到你吗？”
“会的，一定会的。”水的心如刀绞。
——
当水假装惊恐地跑向后门的保安时，她已经用打火机在大厅的地毯上烧起来一大团火焰。
火焰先是冒出一小缕黑色的烟雾，跳舞的演员和观众一开始并没有注意，还在尽情的狂欢。
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很快火焰就像发了疯一样，伴随着糊味，肆无忌惮地膨胀。
烟雾报警器吱吱作响，天花板上的洒水器开始工作。人们被淋成了落汤鸡，以火焰为圆心四散逃跑，让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场诡异的篝火晚会。
火继续燃烧，将所到之处都漆成了黑色。
这是洋子最闪亮的一晚。
保安们手忙脚乱的抓起水桶，在水的指引下，向大厅跑去。
经过胡青霜藏匿的厕所时，水大声地喊：
“快，快。要来不及了！”
她心里只祈祷胡青霜可以跑的快一点。
转眼就跑到了大厅里。客人都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大厅里都是洋子的工作人员。
小麻雀在用沙发垫拍打着地上的火焰，试图减缓火焰蔓延的趋势。娜娜急的在原地转圈圈。
保安的力量终于汇聚起来了，他们把吧台上的龙头拔下来，灌满水桶，一桶一桶的接力传递。眼看着火势要被控制住了。
在这一瞬间。水清楚地看见他们腰间的门闸断路器短暂地闪了一下红灯，又灭了。
保安们顾着救火没有注意，但水知道，这意味着后门被打开了。
胡青霜得救了。
水瘫倒在地板上，不顾周末灭火的人员。放声大哭起来。
她心里的壳却裂开了一条缝隙。
残存的火焰依然热烈，把上方的空气加热的虚无缥缈。在这不稳定的气流中，水看到了自己，她也是时时刻刻都在变换形态的空气，任何位置都容不下她。
这时大厅里放送着一首歌，这也是韩秋和胡青霜常听的一首歌：
相濡以沫两只鱼，
紧紧拥抱彼此呼吸，
给你生命我死去，
你也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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