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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一睁眼，就看到纪灵笙目光深沉地凝视着他。
慕元夜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就有种心虚的感觉。
他方才好像看到了异世界的灵笙……
最后还夹杂着古怪的呓语，至今，他也不清楚那段话是何意。
但看灵笙的表情，她似乎知道了自己就是小八……
若真如此，那就太尴尬了。
“咳咳……你这个故事的结局令人扼腕，如此狼子野心之人，应当杀了他为全族复仇。”
慕元夜十分生硬但是发自内心地总结道。
纪灵笙：“……”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还挺复杂的。
本来她和皇帝没多大情分，虽然前世最后献出自己的灵魂助她，但是就像皇帝说的那样，如果前世不是皇帝太过优柔寡断，太过无能，又怎会连累纪家满门抄斩？
而且抄斩纪家的圣旨还是皇帝下的，虽然那个时候皇帝已经失去自己的意识……
所以，她觉得自己并不亏欠皇帝什么。
这一世，自己对付太后和慕琛，以及铲除国师大巫师等毒瘤，更多的还是为了复仇，为了纪家。
甚至也有为了大夏百姓的因素在里面。
唯独没有为了皇帝。
她和皇帝之间，当真没多少情谊。
但皇帝变成了小八，那一切就不同了。
她和小八是生死相依的伙伴，就因为多出了小八这层滤镜，她看皇帝都亲近了很多。
只是见皇帝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的意思，纪灵笙也就决定装作不知。
“嗯。今日我特地过来，就是想告诉圣上，我与太后、慕琛之间是前世今生的深仇大恨，这二人我是一定会除的，我看得出来，圣上对慕琛仍有手足之情，或许你会下不去手，但，即便是圣上，也无法阻碍我复仇的脚步。”
慕琛就算这一世忏悔，也无法更改上一世的结局，更不能弥补上一世犯下的罪孽。
若有人阻拦自己，就算这个人是皇帝，是小八，她也绝不会答应。
“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朕又怎会阻挠？”慕元夜一反常态，认真地回答道，“朕与慕琛如何手足情深，都与你们的事情无关，朕没资格也没有任何立场，来劝说你放下仇恨。”
此话一出，慕元夜明显看得到纪灵笙的眉心松了松。
也许，她嘴上说不在乎皇帝的想法，但心底还是会介意的吧？
“他们的下场我自有裁决，圣上也不必为了我做什么，只需要按照正常的程序，审查慕琛和太后的罪行，再依照律法判决即可。”
说着，纪灵笙起身。
“灵笙的事情已经说完，若圣上没有吩咐，就先告退了。”
慕元夜一怔，“不吃个宵夜？有你爱吃的烤鸡。”
虽然做法比不上纪灵笙的，但也是御厨精心烤制，别有一番风味。
纪灵笙眼中有了笑意，这一刻，她总算有了面对小八的熟悉感。
“不了，”她语气轻快，“太晚了吃多不消化，你替我吃了吧。”
反正你当鬼的时候，不是最羡慕我可以吃各种美食吗？
“朕让人送你回去。”
慕元夜虽然感到遗憾，但还是遵照她的意愿。
宫中除了皇帝和太后皇后，一般是不允许乘坐轿撵的。
可慕元夜还是直接让人把她抬出宫，皇宫门外还有马车等着。
纪灵笙坐在车里，看着皇宫越来越远，身上的担子也终于卸下。
经此一遭，她再无顾忌。
此前还担心皇帝会成为她复仇的阻碍，为此她还曾经思考过，要不要给皇帝下个药让皇帝昏迷一阵子……
如今纪灵笙为了复仇，已然是“不择手段”了。
她知道这样的自己算不上善良，可是在经过那样的血海深仇之后，谁还能够保持善良？
对敌人善良，就是对亲人的残酷！
她纪灵笙，绝不做如此蠢人。
就算这辈子太后和慕琛并没有残害到纪家人，也无法改变他们曾经犯下作孽的事实。
若是一切能随着再世为人而烟消云散，那么，对曾经遭受迫害的那些无辜人，又有何公平可言？
……
半个月后，慕琛被押送回京。
大理寺的审查还在火急火燎地进行着，皇帝就已经下达对太后处以贬为庶人，送去城外尼姑庵的处罚。
慕琛惊觉失态的发展已经超出自己掌控。
他虽然恼恨母后，但也绝对不想看到母后受到如此重罚。
“本王要求见太后！”
天牢内，慕琛沉着脸对外面的狱卒道。
狱卒面露难色，“王爷，太后已经死了多年，小的怎么让您见她？”
慕琛横眉冷竖，气势一下子逼迫向对方：“你敢耍本王？”
他说的太后，自然是自己的母后！
可他也知道，皇兄将他母后贬为庶人，又下旨追封自己生母为“太后”。
所以这狱卒摆明是在装傻！
“王爷息怒，小的可不敢戏耍您。”狱卒拱了拱手，听着还挺恭敬的，但是脸上的神色，让慕琛知道对方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这个认知让慕琛一颗心直往下沉。
自己只是离开京都一个多月，如今京中局势竟然变得如此大？
区区一个天牢狱卒，竟然就敢挑战自己的权威！
直觉不妙的慕琛不再和狱卒废话，而是开始思索应对之策。
后来，慕琛又想办法联系上了自己在外面的部下。
然而现实却狠狠打了慕琛一个耳光！
曾经忠心耿耿的部下，如今竟然对他避如蛇蝎！
——不，倒也不能这么说。
所有旧部下都是一个意思，在一切查明之前，他们不能替镇北王做任何事。
这个发现让慕琛气结！
难道本王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
竟然也像皇兄一样怀疑本王的秉性！
可随着一个个调查结果出来，镇北王在民间的口碑更是直线下滑。
而这每一桩牵连他口碑的事件，都是大巫师也就是慕琛信任的翁先生，仗着慕琛的信任，打着镇北王的名号在外面做的！
加上此前慕琛一直无条件信任和支持翁先生，所以这些账就理所当然算在了他的头上。
前世，这些事情也发生了。
但是在慕琛看来，大巫师迫害的那些人算不得什么，毕竟比起自己在战场上见过的血腥场面，杀过的人，死一个小村庄的几百人，根本不能被他放在心上。
然而这一世，因为有了纪灵笙出面，这一个个不被慕琛当回事的小事儿，却成了压死他的每一根稻草！
而压死镇北王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那位深受镇北王信任的亲信“翁先生”身份被调查出来……
那人，竟然是北夷鼎鼎有名的“大巫师”！
大夏里无人不知，北夷的大巫师是喜欢血祭的，从前就有过北夷为了给大巫师进行血祭，从而在边境掳掠大夏百姓的先例。
每一次这类事件爆出，都会激起大夏百姓的公愤。
而大夏和北夷之所以战争不断，慕琛也之所以会去北境镇守，说白了，也和大巫师拿大夏子民血祭脱不了干系。
可如今，慕琛竟然亲自引狼入室，直接把北夷大巫师带到大夏内部，帮助大巫师残害大夏子民，用来给北夷血祭！
此举，天怒人怨！
大夏百姓瞬间怒火滔天，纷纷向当地官府请愿，处死镇北王慕琛！
这样的人，不配称为战神，不配称为“镇北王”！
“什么镇北王，我看是北夷的走狗！！！”
“枉我们之前还以为王爷是冤枉的，一直盼着圣上查明真相后还王爷一个清白，却原来我们才是那个笑话！”
“也不知道北夷许了这位王爷什么好处，竟让他一国王爷都甘愿当北夷的走狗？”
“此前没听说吗？废太后与王爷对皇位虎视眈眈，于是废太后趁圣上南下探访民生时，派人不断追杀，最后以为圣上被杀死了，就推给南疆，说是南疆人将圣上劫走了。”
“啊？不会吧！圣上不也是太后的儿子吗，她为何要杀自己的儿子？”
“一看你就不关心国家大事！都说了，废太后不是圣上亲生母亲，咱们当今圣上的生母，在圣上尚在襁褓之际，就被废太后害死了！所以废太后才想杀了圣上，扶持自己的亲生儿子登基。”
“如此说来就说通了……”
“可王爷不像是那样坏的人啊，前些日子南边涝灾，王爷不还亲自去赈灾了吗？”
“啧！你消息又落后了吧！南边官府都说了，王爷当时南下是因为他后悔了，不舍得把前王妃纪家千金放走，就一路追查纪小姐的行踪，正好赶上南边闹灾，得知纪小姐就在南边，他才抢过这个任务，
“结果到了南边，王爷就借着路途奔波劳累需要休养为由，一点不管赈灾事宜，还是那位纪家千金不忍南边的灾民受苦，每日亲自外出指导赈灾事宜，如今整个燕州，谁人不知纪小姐的名号？”
“原来如此……”
“可这么一听，那王爷似乎也挺痴情？”
“痴情个屁！纪小姐自从嫁入王府，就没有一天不受委屈的，新婚第二天，王爷就为了那个北夷公主，一个妾室，鞭打纪小姐，差点把人打死了！若不是纪小姐自己有本事，纪太师早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和离也是因为王爷一叶障目，明明是那个北夷公主自己喝了落胎药陷害纪小姐，他却听信妾室的一面之词，纪小姐受不了这个气，才以太师逼迫对方和离了，听说啊，王爷最初是想休妻的，王爷还说，他镇北王要么休妻，要么就丧妻！”
“嘶——太可怕了！”
“有人分析，王爷后来之所以想挽回纪灵笙，大概率是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宠妾的北夷公主身份即将暴露，这才想到借助纪灵笙一事来转移注意力，好保护那位北夷公主！”
“……”
经过这么一通“剖析”，慕琛的名声是彻底臭了。
他倒也还是一个痴情人设，只是痴情的对象变成了北夷公主，而且为了这个敌国公主，他不顾一切，简直是个为了恋爱出卖国家百姓的恋爱脑。
顿时，慕琛成为大夏子民口中的“渣滓”。
而这种种舆论的背后，都有纪家人的影子。
在纪灵笙的吩咐下，纪家人不余遗力地败坏慕琛名声，让他和太后都落入深渊。
至此，慕琛死与不死，已经无人在意。
或许有些人还会关注，但他们绝对不是盼着慕琛活下来。
而是巴不得这样的渣滓被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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