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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里行。”
九叔属于旧派人士，讲规矩得很。
“怎么不行？您是长辈，我是晚辈。”许明珠笑着道。
九叔聪明地没有和许明珠再纠结这个问题，一路把她带进了贺拯住的院子。
看到许明珠，贺拯那张严肃的老脸上显露了笑容，“小明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祖爷爷可真不等你了。”
许明珠把手上的礼物递给九叔，走到贺拯面前，“祖爷爷到底有什么好宝贝，要是不够好我可不依。”
虽然她对贺家没有留下太好的记忆，但在面对贺拯时，总会不自然地流露出女孩子般的娇憨。
贺拯呵呵而笑，指指斜角的大树，“那个宝贝，新奇不新奇？”
许明珠顺着他的指点而去，看到对面一颗柿子树上挂了个大大的椭圆形的东西。那东西足有两个篮球那么大，把树都压弯了。
“那是什么？”她不由得低问。
贺拯得意地拍着手，“这是我和你九叔上山时看到的蜂窝，那时候不过拳头大，我让你九叔拿个蛇皮袋把它蒙了回来扎在那棵树上。”
“这不才几个月，就长那么大了。”
“蜂窝吗？”
一听蜂窝，许明珠的眼睛就亮了。
她小时候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唯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野蜂窝这种东西。
当初也是贺拯告诉她的。
贺拯当年捕了一窝，用油小心煎了，香喷喷的。
全家人都不敢吃，唯有她胆子大，也不怕，和贺拯一起将那蜂窝吃个精光。
直到现在，她依旧记得白嫩嫩的小蜂含进嘴里那股香甜的味道。
或许正因为许明珠的这份随性和大胆，贺拯才会对她另眼相看的吧。
“怎么？祖爷爷没骗你吧。”贺拯道。
许明珠用力点头，“祖爷爷果然英明！”
“这蜂窝本是今天采摘的，奈何小刘临时有事回去了，不如小明珠在这里呆一晚，算是陪陪祖爷爷，等到明天吃了蜂再回去吧。”贺拯提议道。
他嘴里的小刘是负责院子里打扫和植物清理的一个小伙子。
年轻人不在，许明珠自然不敢强行要求吃什么野蜂，听话地点头，“好！”
虽然没有野蜂吃，贺老太爷还是安排了极其新奇的野菜和菌子，说要给许明珠长长见识。
许明珠本想帮忙做饭，贺老太爷不让，让九叔带她去后面的住处，要她先安顿下来。
许明珠跟着九叔走向后院。
那里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也是一栋，和外头的格局差不多。
到了院子，九叔就离开了，许明珠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才走进客厅，就见沙发上坐着一道身影。
那人低头在抽烟，烟雾杳杳。
丝丝烟雾间，可以看到一张严肃而俊美的脸，在烟雾里浮浮沉沉，让人无法移目。
贺慕俨！
许明珠完全没想到他也会在。
不过既而又明白过来，贺拯不可能只邀她一个。
是她想得不够透彻。
许明珠已然后悔。
如果早知道他会在，她是不会来的。
贺慕俨也看到了许明珠，眼底同样流露出惊讶。只不过他比许明珠更会隐藏表情，只在眼波里流转了一下就归于宁静。
看到贺慕俨，许明珠再也没有了走近的心情，反而退了一步。
她打算离开！
“你别走。”贺慕俨已看出了她的意图，走了过来，“我呆会儿就走。”
听他说呆会儿就走，许明珠才再次停下了脚步。她轻轻勾了勾头，算是回应，既而指指楼上，“我去房间。”
哪怕他不会在这里过夜，她也不想单独和他在一起！
贺慕俨没有吭声，由着她上了楼。
直到她完全背对着自己，那留恋的目光才随了上去，沾在她身上再也下不来。
他再一次想到了她像母鸡一样护在陆亦白面前保护陆亦白的样子。
心酸。
酸得要命！
许明珠直到九叔过来叫吃饭，才再次下楼。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贺拯的小院子，许明珠始终与贺慕俨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进屋才小跑两步，半个身子与贺慕俨并排。
桌上，已经摆上了鲜美的野菜，还有鱼，鸡肉。
贺拯热情地介绍着：“这是后山摘的野菜，鱼是你们九叔专门钓的，鸡是小刘养的走地鸡，全都是无公害的好东西。”
“光闻着就香。”
贺慕俨不吭声，许明珠只能道。
她看到贺慕俨走向老太爷的左侧，于是朝右转身。
贺慕俨拉开椅子却并没有坐下，而是朝她看来。他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意思是等着她过去坐。
许明珠凝神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她不想在一个老人家面前表现得和贺慕俨过于生分。
“谢谢。”
尽管如此，她还客气地道。
贺慕俨没有吭声，坐在她的另一边。
九叔和老太爷虽为主仆，但两人做伴习惯了，也就没那么多讲究，坐在了对面。
四个人，三盘菜。
都是用大碗盛着的，量不少。
因为老太爷没动筷，其他三人都坐着，也没有往碗里去。
“别杵着，快给小明珠夹菜。”贺拯用筷子点点碗，朝贺慕俨点下巴。
“不用的，我自己……”
许明珠连忙表态。
话还没说完，一块鱼肉已经夹进了她碗里。
是贺慕俨夹的。
许明珠惊讶地看着贺慕俨，没想到他竟这么听话。
贺慕俨给她夹完后便低头吃起饭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度让许明珠觉得，刚刚夹菜的并不是他。
贺拯满意地看着曾孙子的表现，点了点头，才招呼九叔吃饭。
贺慕俨表现得那么平淡，许明珠也不好过多去胡思乱想，她默默将鱼肉拨在一边，低头去夹别的菜吃。
直到吃完饭，那块鱼肉都没有动过。
放碗时，贺慕俨似无意般往她的碗里看了一眼，也仅一眼，脸上没有别的表情。
许明珠知道他看到了自己碗里剩的那块鱼肉。
她也不遮掩。
两人到了这一步，必须拿出态度来。
尽管如此，其实贺慕俨看她碗的时候，她还是紧张的。
直到他转了脸，她才能正常呼吸。
许明珠很恨自己的没出息。
吃完饭，又陪着贺拯喝了会儿茶，几个人东东西西地聊了一阵。
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许明珠在和贺拯说话，贺慕俨只低头喝茶，安静到了极点。
算起来，他从进屋到现在，也没说过几句话。
好在九叔也不时插进来几句，不至于冷场。
到了九点钟，贺拯要休息。
许明珠和贺慕俨这才双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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