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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珠知道他要离开，虽然有鸠占鹊巢的感觉，可自己答应了贺拯留下来吃野蜂仔，也不好现在就走。
她仿佛没有看到贺慕俨，径直进了屋。
贺慕俨上车后，并没有马上启动车子，而是点了根烟，默默地抽着。
他仰头，微闭了眼。
山风吹来，十分凉爽。
尽管是个陌生地方，但贺慕俨没有离开的想法。
哪怕只能在屋外，他亦觉得满足。
因为屋里有她。
尽管看不到，但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她的味道。
没有什么地方比这个地方更让他心安。
他连烟都忘了抽，随意地夹在指中，夹烟的手垂落窗外。
许明珠回房后洗漱一番，换上了干净衣服。
她走到窗前时，看到贺慕俨的车子依旧在。
他还没走！
外头，山风呼呼，路上没有路灯，再晚走起来会很不方便。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贺慕俨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尽管被夜色笼罩，什么也看不清楚，许明珠还是感受到了某种灼人的光束。
她的心脏跳乱了一拍。
下一刻，迅速放下窗帘。
她和贺慕俨已经各自安好，还去管他做什么？山路好走也好，不好走也好，与自己无关。
许明珠逼着自己走到床边坐下，拿出吹风筒去吹头发。
尽管窗帘掩下，但明亮的灯光打在窗帘上，刚好映出许明珠的影子。
那深受的影子曲线柔美，小手灵活地动着，那么生动美好。
贺慕俨的眼睛扎在窗帘上，再也无法移动。
前楼与后楼隔得并不远。
前楼巨大的露台上，同样有一双眼睛，把对面和楼下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贺拯始终一声不吭，看到这画面，到最后只摇了摇头。
“看得出来，俨少爷对少夫人依旧一往情深，少夫人最是听您的话，您怎么不劝劝她。”一旁的九叔看不过眼，终是出了声。
他原本以为贺拯叫两人来，是当和事佬的，结果他一整晚什么都没说。
贺拯沉沉叹了声。
“我虽然老了，但脑子还清醒。小明珠该给阿俨的爱已经在四年的婚姻里全给了，没有理由再劝她。”
他走进屋里，带着深色褶子的手压在桌子上，眉头拧了起来，“现在只能看阿俨这孩子能为小明珠做到哪一步了。”
他不是不知道两人已经分开。
孙媳妇何雅音一早就告诉了他两人的事情，也是她求自己帮忙，凑合两人的。
贺拯对何雅音没什么好感，对许明珠和贺拯却是非常疼爱的。今天叫两人来，无非是想观察，看两人有没有合好的可能。
只一顿饭的时间，他便把两人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贺慕俨有意，许明珠已无情。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长叹一声。
“老爷子这是……可觉得有什么不妥？”
听到他叹气，九叔不由得问。
贺拯走到茶几前，坐下，手起茶杯，看了好一阵方才开口，“我现在担心的是，阿俨这孩子将来会因为太过在乎小明珠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来。”
“这……应该不会吧。”
九叔思来想去，觉得贺慕俨没有理由伤害许明珠。
“俨少爷不是那种性子。他的性子最像您，冷静沉稳，无论做什么都会考虑清楚再行事。”
贺拯压下杯子，“平常他的确如此。”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其意思已经明白。
只要遇上许明珠，他便不像原本的自己。
“眼下没有什么可缓解的法子，走一步算一步吧。”他终究经历过很多，更容易看开。
——
许明珠一晚上并没有睡得多好。
她本不挑床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得不沉。
所以当车子启动的声音响起时，她一下子便睁开了眼睛。
天亮了。
贺慕俨竟在外头呆了一夜！
许明珠坐在床前，隔着透明的窗纱可以看到隐约的车影。
那车子远去后，她那颗拎起的心才能归位。
她也拎不清，为什么自己会对贺慕俨的存在反应这么大。
明明她已经收了心。
许明珠到达前院的时候，贺拯已经让人把那个大蜂窝给收了下来，里头的蜂仔被炸成淡黄色，装在盘子里。吸了油，亮灿灿的，又香又好看。
“小明珠，快来吃。”
贺拯朝许明珠招着手，闭口不问贺慕俨。
许明珠的心情复杂，尽管眼前的美味很香甜，却有些食不知味。
她不想隐瞒贺拯。
想到这里，许明珠放下筷子，恭敬地来看贺拯。
“祖爷爷，其实我和贺慕俨已经分手了。对不起，是我们两个太年轻，不懂事，没有考虑清楚就匆匆忙忙决定在一起。”
她压下头去，没办法与贺拯对视。
许明珠向来知道，贺拯最看不起草率的人。
她和贺慕俨的这场感情，来去都快，自然算草率了。
贺拯却出人意料地没有责怪她，只是轻轻叹了一声。
她以为他多少会说点什么，他却只道：“你不能做我的曾孙媳妇，难道曾孙女也不能做了吗？”
许明珠意外地看着他。
她以为自己说了真相，他一定会断绝所有的关系，没想到竟要认她做曾孙女？
“怎么？不愿意？”贺拯略带着不满地问道，“难不成如今连祖爷爷都高攀不上你了？”
“怎么会？”
许明珠连忙摇头。
“您愿意认我做曾孙女，我开心还来不及。”
她是真开心。
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贺拯的慈祥完整地弥补了她没有爷爷奶奶的缺憾。
“既然愿意做我的曾孙女，以后就要常来看我，知道吗？”
贺拯道。
他并不是因为许明珠是深城首富之女就想和她攀关系，而是真的喜欢她。
“好。”许明珠也是喜欢贺拯的，重重点头。
把事情说开了，她的心情便也不再沉重，敞开着吃了一大盘小蜂。
离开时，贺拯把剩下的小蜂也让九叔炸了，打好包给她带上。
许明珠开心得唇瓣儿都合不上，乐呵呵地开车离开。
看着许明珠的车尾，贺拯久久未动，白眉压得很紧。
“您到底还是给俨少爷留了机会。”九叔走过来，道。
贺拯叹了口气。
“阿俨这孩子，小时候受过太多背叛，不愿意轻易动心。一旦动心，必将从一而终。”
“如果没有了小明珠，估计他再也不会和任何人结婚生子。”
他认许明珠做曾孙女，多少还保着这么点联系，不至于全断掉。
“但愿我的这点苦心他能体会到，也希望能帮到他。”
——
贺慕俨很早就去了公司。
这些日子来，除非特殊，他都是这么早出晚归的，有时候干脆睡在公司里。
宣以言八点钟就到了公司，没想到贺慕俨比他还早。
“贺总。”他走过去，打招呼。
贺慕俨嗯了一声，在他要走时叫住了他，“厉展的那个合作案进行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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