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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弊！”
已经有人喊了起来。
“别着急啊……还没唱完……还没唱完……”
有人瞪着眼睛，在那说道。
真要是一个都不中的话，就可以说事儿了。
毛大勇已经退出了人群，然后准备离开这里了。
那些已经被点过名字的学生，此时也都凑在了一起，在那笑闹着。
有人注意到了离开的毛大勇，然后小声和众人嘀咕了一句。
这些人现在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所以没有觉得，失败者有什么好可怜的。
不过也有人想起了毛大勇平日里的热心，所以招呼着：“大勇，别急着走，等会儿喝酒去，我请你！”
等唱完名之后，肯定是各回各家，不过这些考上的人，就要找个地方先庆祝庆祝了。
说起来，请别人喝酒，算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了，而且还算是好心。
但是在这个时间节点请人喝酒吃饭，那就显得有些不够意思了。
你这明显是刺激别人呢？
你这给自己庆祝的时候，在刺激刺激对方：看吧，我考上了，你没考上……
毛大勇笑了笑，转过身拱手说道：“多谢，不必了。”
大家感觉，毛大勇有点玻璃心了。
不过彭有才还是把毛大勇情况说给大家听了：“别嚷嚷了，大勇打算退了……”
听彭有才解释完之后，刚才那人才感慨着说道：“哎，早说啊，我还不知道这事儿呢，真是……算了算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请大勇吃饭赔罪不可。”
一边说，这人一边冲着毛大勇走了过去。
“大勇，别走……”
这人的优越感爆棚啊。
宋方也看到了这人得意的样子，摇头叹了一口气：“哎，得意忘形啊。”
旁边的刘弼也看到了，摇头说道：“是啊，还年轻，做事毛躁也是难免的。等再过几年，有了积淀之后，就能稳下来了。”
要不怎么说，官场最能打磨人呢？
宋方倒是不喜欢这样的官场。在他看来，好多的官场规矩，就是一个庸才制造机。
把好好的锐进之心，消磨殆尽……
当然了，宋方没有说这个学生很锐进。这种行为在他看来，就是纯?N瑟！
“毛大勇！”
又有声音喊起了毛大勇的名字。
那学生还以为有其他的同伴跟自己一个想法，呼唤毛大勇呢。
结果听到这声音，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这声音……自己刚才可是听了老半天了……
他猛然转过身，然后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错了，就是唱名的小吏喊出来的声音。
然后……所有人都看向了毛大勇。
这……大勇也过了！
刚才那个学生，此时笑的有些勉强。
本来还想在毛大勇面前秀一把优越感呢，结果……人家已经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再后来的两个名字，已经没有人关心了。因为大家全都看向了毛大勇，看向了这个大家认为，肯定过不了的学生。
真的过了！
那小吏感觉，国子监的人都越来越没眼力界儿了。自己唱了这老半天的名，也没见有人给自己弄点水润润嗓子……
哎，怪不得现在国子监不招人待见呢。
把名字唱完之后，那小吏直接把手里的册子，交到了旁边的刘弼手中。
刘弼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毛大勇这孩子，他当然知道了。
虽然很刻苦努力，可是……这孩子笨蛋一个啊。
让一个笨蛋都能过，这真是……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你让那些没有过的聪明人情何以堪啊？
刘弼把册子翻开，再三确认了一遍……没错，就是毛大勇！
刚才那准备去安慰毛大勇的学生，此时站在那里有些尴尬了。
自己过去是准备秀优越感的，可是现在……秀不成了……还有必要过去吗？
嗯……过去吧，要不站在这里多丢人啊。就算是庆贺也行啊。
他走了过去，笑着说道：“大勇，回头一起去庆贺一番啊。嗯？”
话说到最后，这人一脸惊讶的表情：“你……你这是哭了吗？你哭啥？”
毛大勇没有理会这个人，他怔怔得冲着宋方走了过去。
所有的学生，都主动得把路让开了。
大家都看出来了，毛大勇的精神状态很不对。
大家已经想起来，前些天毛大勇动手，把陈奇给揍了很惨的事儿了。
现在谁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毛大勇此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来这个背负了多年骂名的母亲。
如果不是宋方的话，自己没有办法为母亲正名。
宋方对他的恩情，犹如再造！
可是……即便是为自己的母亲正名了，那又怎么样呢？
失去母亲的痛苦，因为自己，连累母亲死去的内疚，就好像梦魇一样，这么多年，时时刻刻的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想要拿出一番成就，告诉自己的母亲，自己不是一个没用的废人，自己想用成就告诉母亲，我会有出息的，那个偷偷跑出去玩的孩子，将来会有出息的……
毛大勇站在了宋方面前，然后跪了下去。
“先生……”
毛大勇把头深深的埋在地上，身子颤抖着：“先生……我……我过了……”
“我过了啊……”
“我以后会有出息的！先生，我以后……会有出息的……”
“啊……”
毛大勇抬起了头，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会让我娘在九泉之下看到，孩儿有出息……孩儿会有出息的……”
宋方点了点头，拉起了跪在地上的毛大勇，笑着说道：“好好的，别让自己后悔，也别让你父母失望。以后不管有没有出息，只要好好做人，不走歪路……”
“那你就错不了！”
“嗯！”毛大勇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宋方就是他的信仰。宋方说的话，对他来说，就是真理！
毛大勇此时已经给自己刻上了一个烙印，那就是……宋家门徒。
……
毛大勇中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作为国子监的末学，都能考中，不得不说，这对其他人来说，也是一个鞭策或者说……讽刺。
觉得宋方方法管用的人，都开始勉励自己，按照这个方法做下去，肯定会成功的，这次不中，下次一定可以成功。
至于说觉得讽刺的，那就是对宋方的方法不感冒的人，或者说不待见宋方的人。
比如陈奇。
此时的陈奇。
本来陈奇还是踌躇满志的，想着这一次一定能成功，然后摆脱国子监大恶魔宋方呢。
结果呢？
考试之前闹出来这么一档子事儿，直接被毛大勇给揍了个半残，就连考试都参加不成了。
现在耳听的那毛大勇都过了，他能服气吗？
“我不服，我不服啊……”
长着那漏风的嘴巴，陈奇躺在床上怒气勃发。
就连那床都被他擂得砰砰作响。
父亲沉声说道：“放心吧，我会让打人者付出代价的！”
“我这就去开封府，我就不相信，打人者逍遥法外，被打者此时还躺在家中，任凭别人嬉笑讥讽……”
父亲气冲冲得出去了。
母亲在旁边，一脸担忧得看着儿子。
陈奇翻了个身子，此时他还气得发抖。
“别气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陈奇母亲想了想，开口说道：“国子监这事儿，说不定还有变故呢……”
“变故？”
陈奇拧着眉头。
“你父亲说的……说这一次，那些权贵家的孩子，没有一个过的，现在都在闹呢。”
陈奇一听，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宋方，你完了，你完了！”
……
国子监此时已经没人了。
那些过来混名额的“插班生”之前倒是闹腾了一番。
没办法啊，两百个名额，全都被国子监的人给占了去，他们一个人都没有过？一想就知道，这里边肯定有问题了。
大家都说宋方舞弊，可是宋方根本就不理会这些人，直接回去了，那些人闹了一会儿，眼看着自己说话没什么分量，于是相约着，准备回去告诉家人。
他们是谁啊？都是二代人物啊，家中都是有权有势的，真要是联合起来，扳倒你一个宋方，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所以，一场倒宋运动，就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暗中酝酿起来。
……
陈奇的父亲果然找到了开封府，然后状告毛大勇，逞凶伤人……
而且还影射宋方徇私舞弊。
还说宋方耽误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如果不是宋方的话，自己的儿子，现在已经考中了。
这事儿捅到了欧阳修那里，欧阳修也是烦得很。
这事儿不大，可是膈应啊。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说别人耽误了自己买彩票，如果不是你耽误了我买彩票，我就中五百万了……
关键是这家伙还不是定投追号，买的还是机选……
追号的话，你拿出常买的号，回头比对一下也算是说得过去，你特么买随机号的，说别人耽误了你，这不扯淡吗？
看着旁边一脸木然的司马光，欧阳修想了想，开口问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毕竟司马光可是在场的，他看到了全部过程，这事儿问问他也是应该。
司马光点了点头，然后把事情发生的过程说了一遍。
当然了，文人就是文人，春秋笔法用的那叫一个纯熟，虽然讲述的是客观事实……
可是几个措辞的不同，就把责任推到了毛大勇身上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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