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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是明示还是暗示，总而言之，这也算是官场上的一次大调整了。
谁让这走的是宰辅这么大的一个空缺呢？
在曾乐正后边，甭管是欧阳修还是王安石，都各有升迁。
调整完这些官员的职务之后，仁宗又想起来，今天要说的正事儿了。
还是关于交?的事情。
他看着富弼，开口说道：“关于交?的事情……”
交?的事情怎么样，仁宗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意思很明显，剩下的话，该你富弼来说了。
总不能什么事儿都让我来说吧？
富弼当然明白，仁宗为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这事儿皇帝没法说啊。
因为不好办。
就好像之前韩稚圭说的那样，真要是大兵压境的话，交?用得着怕吗？
用不着。
关键是你能动用大部队吗？
不能！
那小股部队呢？
可以！可是有用吗？
添油战术可不是什么好战术啊。
尤其是广南西路那边的地形复杂，都是山路啊。
小股的宋军过去，不熟悉地形之下，完全是送菜啊。
所以说，仁宗尴尬，就足以说明，他没有太好的办法。
怎么办呢？
交给富弼来想了。
富弼怎么办呢？
他现在唯一的办法，也是甩锅，让别人去想，或者说……咱们大家一起想吧。
想一想，上一次交?冒头的时候，好像就是宋方据理力争，非要说把这些人给打回去。
不然的话，这些人就跟牛皮糖一样，粘着你就恶心死你。
当时好多人都觉得，宋方是在大惊小怪。
但是现在看来，宋方又说中了啊。
这事儿现在想想，都觉得有点丢面子啊。
这么多的老臣子，一个个的自诩算无遗策，结果呢？
让一个年轻孩儿给打脸了。
可是现在，这事儿还真是……得再问问宋方的意见啊。
把宋方单独拎出来，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嗯……多喊几个人吧。
想到这里，富弼说道：“要不，让别人过来，集思广益一番？”
仁宗点了点头：“好！”
老富不错，能理解朕的意思。
……
被点名的，基本上都是替补上来的新大臣。
包括欧阳修。
在听说自己莫名其妙升官，成了枢密院二把手的时候，欧阳修也有点意外。
然后老包也被叫来了。
毕竟他是管钱袋子的，这涉及到打仗的事儿，肯定要考虑钱了。
只要跟钱有关系的，就得找老包商议。
欧阳修到了宫门口的时候，也是有些忐忑啊。
自己毕竟年龄大了，当这个枢密院的二把手，又遇到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这是准备撵自己上战场了吗？
看着欧阳修一脸忐忑的样子，老包当然知道，欧阳修在担心什么，于是他开始揶揄讽刺起来，说欧阳修怕死。
欧阳修不甘示弱，也说老包当了三司使之后，变得市侩和斤斤计较了……
宋方赶到地儿的时候，正看着两个人在那对喷呢。
好在两个老家伙都没有动手的意思，旁边的内侍也站在两个人身边，准备随时拉架。
眼看着人来齐了，内侍引着大家往宫里走去。
到了大殿之后，两个老头儿终于还是停止了斗嘴。
仁宗把交?的事情说了说，然后一脸愁容，开口说道：“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想法吗？”
大家刚来，什么事儿都还没有捋顺呢，能有什么想法？
宋方又不像马上出风头，所以也沉默了起来。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作为新人的枢密使，曾乐正当然知道，接下来得自己站出来唱唱戏了。
他开口说道：“这交?说起来，也不是大国，不过疥癣之疾，此次作乱，想来也就是准备沾点便宜吧。臣以为，不用太当回事儿。”
说来说去，曾乐正的意思，还是不用大动干戈。
和曾乐正持有同样观点的宰辅们还真不少。
大家都觉得，这么一个小国，小打小闹的，能有什么危害？
就算是让他们打到了开封城门口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能吃下整个大宋吗？
吃不下的！
这些人就连语言都跟中原人不通，就算是打下了天下，他们也管不住。
所以他们的目的也就非常明确了，就是抢劫，抢到了好东西，够过好日子了，那就行了。
有了曾乐正定的调子，大家自然也都围绕这个调子开始说自己的意见了。
至于说具体的办法，无非就是该戒备戒备，该防守防守，实在不行的话，就让广南西路安排援兵，过去支援支援。
仁宗感觉，这些宰辅们的话，也都乏善可陈。
眼看着宋方站在旁边一声不吭，仁宗有点不高兴了。
我还专门把你给叫过来了，结果你呢？
你这小子，居然站在旁边发呆？我让你过来发呆来了吗？
要是为了看你发呆，我让你过来干什么？直接一纸令下，让你在家里站着发呆不是更好吗？
一点觉悟都没有！
想到这里，仁宗直接开口说道：“宋方！”
“臣在！”宋方赶紧站出班。
“之前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今天哑巴了？”
宋方翻了个白眼。
合着以前您就觉得，我是个话痨吗？
旁边人看着宋方，也都笑了起来。
想了想，宋方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这交?就是一群疯狗，而且……还是一群有野心的疯狗！”
“哦？此话怎讲？”仁宗扬了扬眉头，开口问道。
旁边的曾乐正拧着眉头，没等宋方说话呢，他先开口说道：“要说交?是疯狗，这一点大家都同意，但是要说他们有野心……”
“小小交?，野心再大又能怎样？”
就是啊……小小交?，弹丸之地，野心再大又能怎么样呢？
仁宗不由自主得点了点头。旁边的那些大臣们也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不能因为你一句有野心，就让大家大张旗鼓吧。这交?说白了，还是想要捞点好处的。
宋方看着周围那些人脸上的表情，他也知道，大家没有把交?当回事儿。
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了吧。不过……
你们受限于眼光和见识，可以不把交?当一回事儿，但是我不能！
宋方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这些交?人也就是地方小了一些，但是说起来野心的话……他们的野心，不比辽人小多少！”
嗯？
这话说的……有点惊世骇俗了吧？
所有的宰辅们，都觉得宋方有点言过其实了。
想了想，富弼开口说道：“宋方，有些话，说出来，可是要负责任的！”
不负责任的话，不能乱说。
尤其是当着皇帝的面啊！
说好听点，你这是不负责任哗众取宠，说不好听点，你这就是危言耸听！
故意夸大其词，把交?人和辽人放在一起对比……怎么着？你难不成还想着，让大宋把精力放在交?这边吗？
富弼看着宋方，继续说道：“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看着北边啊。至于说交?……疥癣之疾罢了！”
宋方一听，也知道，这是老富向自己摆明了立场了。
而这个立场，不光是老富的，可能还是在场所有的臣子们的立场。
大家都觉得，这个宋方有些夸大其词了。
说到底，还是年轻啊。
旁边的韩稚圭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年轻人，还是要沉得住气才行啊。不能毛毛躁躁的！”
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拉踩的机会，不踩你两脚能行吗？
明面上是在教导宋方，可是实际上呢，就是在说，宋方你这小子，还是太年轻啊，难堪大任！
旁边的老包一听，有点不愿意了。
他干咳了一声，这咳嗽声中，充满了威胁。
老韩你给我注意点啊，这宋方可是我的人！你这么当众落宋方的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啊，你要知道，我掌管的是什么？
钱袋子！你是觉得，最近自己的工资发的比较利索了还是怎么地？
旁边的欧阳修一听，也明白老包准备炸毛了。
想了想，欧阳修开口说道：“谁没有年少过呢？说起来，宋方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很多事情，都是靠着个人的揣度罢了。能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已经难能可贵了。”
这是要干嘛？这是明摆着要帮宋方说好话啊！
欧阳修也知道，老包是个暴脾气，要是真的因为这一两句话的事儿，和老韩当场闹起来……
那这事儿就严重了。
老包自己可能有些护犊心切，因此光想着要帮宋方出头了，所以有些事情，他考虑的不长远。
虽然说当下帮宋方缓颊了，可是……
你这又等于说，把宋方保护得太好，不利于宋方的成长啊，甚至说，你可能会把宋方推倒一个众矢之的的地步上去啊。
长此以往，很容易让这个官场新秀中途夭折的。
虽然欧阳修跟老包不对付吧，但是欧阳修对宋方这个人还是没有意见的。
他也愿意提携年轻人。
现在欧阳修一开口，老包也算是明白欧阳修的意思了。
他原本已经迈出去的半步又收了回来。
旁边的人也都不吭声了。
仁宗看着下边没人说话了，他也知道，这事儿得让自己表态了。
他看着宋方，开口说道：“既然这样……这事儿……还是不要太过张扬。嗯……和广南西路说说，让他们多多警惕一些便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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