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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晌午,预备离开的萧则发现一个男人立在暗处躲躲藏藏,着实有些小心翼翼。他探知到对方那身寡淡修为,是个不知打来哪儿来的散仙吧,却又想到怎会有外仙进来九云天,除非受了玉楼的请帖,这才慢慢重视起来。他回身闪挪到树底下,发现白衣神仙溜得倒是挺快,不一会儿没了影,他微微蹙眉,觉得这事儿和那厮脱不了干系,便顺着气息寻了过去,只是可惜对方着实擅长隐蔽,当时作为嗅觉贼灵的祸乱神,愣是半点路子都没摸透。
就要作罢时,瞧见某位步履匆匆的老神仙遁地而出,拄着拐杖跑去九云殿里嘴里还嘟嘟囔囔千里传音:“殿下,殿下,老头子我可总算收拾好家当准备二人远行之旅了。”
萧则知道他是平松,可是嘴里的那声殿下又是谁,若是玉楼,那厮至今还在冰棺里躺尸。思忖之际,只能跟在老爷子身后一探究竟,路途左拐右拐,途径荒废园子,越过几座偌大洁净殿堂,当时天顶日光盛然,反射在白墙上时刺得着实亮堂,他驻足树下,瞧见平松对谁见礼,不就正是那日偷窥他的白衣神仙。萧则面色不变,出现在二人面前,平松吓得后退三两步,白衣神仙倒是满脸平静过后,弯眼笑着询问身边儿的平松:“老仙官,你可认得这位是何方神仙。”
平松上眼瞧瞧宋徽衣,再瞧瞧前方面色寡淡的萧则,只得收起惊慌,正经清咳两声:“这位便是祸乱神。”
宋徽衣恍然大悟喔声:“失敬。”拱手见礼,“鄙人宋徽衣。”
对于萧则来说是初见的会面,几乎是过眼便忘,他大抵问了问为何出现在此地,宋徽衣解释得滴水不漏,几乎是脸不红心不跳地一条过:“前日平松老仙官邀宋某前去贵舍探讨烹茶妙法,却不凑巧遇上九云天那等险境,可惜我们二人抵不过姑惑那等高神,只能为您在暗地里加油助威,神官见谅。”
萧则听他那段随心所欲的借口虽然讲得头头是道,却怎么着都觉得那厮在诓他,萧则的直觉一向很准,他当时只淡淡应声,说道:“昨日我偶然见得神台悬着通古结界,也不知是你们二位中的哪位施以援手,撤了煞疠不说,还顺手准备封了整个九云天。”没等他们回答,又自顾自地云淡风轻说道,“平松老神仙何时如此厉害了。”
平松额声,摸摸自个胡须想着说出实话算了,旁头的宋徽衣反倒选择继续诓人:“是啊,他年平松老仙官本没这么大本事,那不是跟在玉楼神君后头久了,便学了一身通天本事是也不是。”胳膊肘捅了捅老人家,老人家连忙虚笑着颔首回答是啊是啊。
萧则喔声,也不知真被骗过去了还是没被骗过去。
待九云天被完整封印了后,宋徽衣与平松二人行云天上,越过腾腾云雾迁至凡界长乐原,暂且过起了普通日子。那会儿宋徽衣为稳固所有暂存于九云天里的人魂,耗灵损大,几乎扯了半条命,至于后来九云天被万疆门吸收,便是另一桩事儿了。
修养生息时也没闲着,宋徽衣游走四地收集情报,待十几年后返回长乐原,洛洛已然是个老奶奶的模样,她带着一孙女儿,在老板宋徽衣手底下干活,这一干活便是好些年头,等人家老板回来,人老了,孙子也有了,反倒吓坏了宋徽衣,自个杵在原地郁闷许久,且悔不当初应该多些时间待在此处帮忙照料店铺。
洛洛却十分感谢老板当年救命之恩,说什么老板您尽管随处撒泼,老婆子我定将这店铺开得生意兴隆了去。可惜了洛洛失去前尘记忆,若晓得眼前这个人便是昔日九云天的那位殿下……那也不大可能记起了,若是记起一点半点,也立马能给掐灭了去。
再待千年,凡界风声肆起,处处繁华落尽,歌起宣阳,好不容易歇段时间的宋徽衣,游走于长乐原街道,方与平松失散,却恰好碰上那位少司命,他见都是些熟面孔,开扇遮脸时还略有些手足无措,半晌,那些个人倒是毫无察觉经过了他,宋徽衣想起那位小少年的提醒,了然笑笑,放心走了。
他与平松碰面,老人家仍旧心有余悸:“方才竟碰上少司命他们,宋老板,您没被认出来吧,唔,倒是没想到他们二位竟是熟人。”
宋徽衣道:“换个地方罢。”
平松说:“好是好,殿下就不想再见见萧大人吗。”原来平松早已瞧透了他心思。
宋徽衣笑道:“要事为首,莫与他人有牵扯。”
可惜刚撂完这话便给打了自个脸,待与平松漫步花街,恰好瞧见他们二人倚靠于雁楼阁窗栏处握盏吃酒,各自旁边还捎着妙曼美人儿,平松哎哟哎哟两声,觉得没眼看,担心殿下伤心,本打算安慰安慰,没想到听宋徽衣一句唔声:“雁楼阁的姑娘果真生得好看。”
平松也算听惯了他此等出乎意料的话,当即笑两声:“既然如此,宋老板陪老朽进楼听曲儿吃茶罢。”
佩兰正欲卸下窗栏竹帘遮了檐下雨雾,倒是瞧见花街口与平松立在一块儿的白衣神仙,轻轻呀声:“那不是屏乐屋真正的大老板。”添水倒茶的小女僮纷纷斜身望去,少司命笑着问:“好端端的一个老板,怎地让你们闹这么大动静,究竟是什么来头?”
佩兰眼底亮堂:“南山头的屏乐屋是咱这儿数一数二的魁家,当年便是那位宋老板招财引客,带动了咱们一条街的生意,更别说那位老板神颜俊朗温润儒雅,可是绝无仅有的美人儿。”言罢,佩兰微微红透了脸,“瞧来今日是打算与平松老官来此地散心听曲。”
正握酒浅尝的萧则顺着视线慢慢望过去,见到那厮面容端正,手里扣了把骨扇,套着身半旧灰白厚衫,除去腰间一条粗布黑带便再无其他奢侈地方,整个人气质却显得独为温润大气。少司命说:“就连我也瞧不透那位宋老板是什么来历,真是有趣。”
萧则沉默半晌,心底估量着美人与公子二字间究竟有何差异。
宋徽衣大约吃醉了,随后立在廊道外透气散酒打哈哈,心想近段时间四处奔波着实费心费力,如今连个吃酒都能这般恍恍惚惚,若现在碰上个醉汉岂不是很倒霉运。宋徽衣张嘴打了打哈欠,前头还正斜斜歪歪走来某位妖怪醉汉,醉汉见色起意,伸臂将他拢在墙壁之间后言语撩拨:“嘿老妹儿长得真俊,要不今晚和哥,和哥哥同屋睡觉?”
宋徽衣微妙道:“我不是……”哪成想醉汉被身后黑衣客一拳打昏过去。
宋徽衣仍有些迷糊瞪眼,面前黑夜融为一体全然瞧不清哪假山哪绿草大树哪又是那位见义勇为的黑衣客,他身板摇摇晃晃却是正经拱手答谢:“宋某多谢兄台。”打了酒嗝,脚步趔趄走了两步,结果身体失衡,直直倒向地面。
没有预想里的疼痛感,因着转瞬间便被温实怀抱搂了结实,宋徽衣费力昂首将那张好看的脸瞧得清清楚楚,脑袋有些清明起来,嘴里嘟囔两声,手臂主动搂住他脖颈,拉近了两脸距离,萧则惊讶的不是对方有多胆大,惊讶的是自己竟不想丝毫抗拒,是以他很疑惑,目光复杂。宋徽衣的指腹蹭了蹭他额角,哑声里带着略微颤抖:“你不能找其他姑娘。”
萧则问他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宋徽衣似乎气急败坏,他的鼻尖又蹭蹭他的鼻尖儿后距离拉近,直至唇面相贴气息相融里,萧则察觉到面部一丝凉意滑落,伤神过后,却将他慢慢搂紧了。
可惜天明后萧则再也记不起那夜里究竟是谁困在他怀里缱绻呢喃,他只记得当时怀里卷卷酒意里那股不知名的清莲香,异常怀念。后来近百年,不管身陷血场亦或者酒醉花山,他都能隐约闻见那种味道,可惜每次转身都散了无影无踪,这着实有些无可奈何。
离天退散需经三千零九九年,那日齿仄山相遇,再后历经困难相伴相随,萧则逐渐察觉到异样,他忘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人,而那个重要的人却一直陪他左右,这确实令他苦恼却又很幸福,因有神曾断言他一生孤煞无福,谁说他此生孤煞又谁说他此生无福消受。本该在昏睡里的萧则霎然惊醒,守在床边的宋徽衣吓了大跳:“做噩梦了?”伸手摸了摸萧则的额角,又拍拍他背脊,“不怕,不怕。”
萧则惊魂未定际将宋徽衣一把搂紧怀里:“我梦见你走了。”
“梦都是反的,我还在呢。”
萧则将他搂得更紧了。
“今日醒得正好,我正要与拂沅他们坐船去钓鱼,你一起来。”
“嗯。”
“?G怎么抱得越来越紧了。”宋徽衣无奈地拍拍他脑袋,“萧则,我要喘不过气了。”
“我梦见你吃醉了,抱着我哭,说不能找其他姑娘。我没有找其他姑娘,不过现在想想,惹你吃回醋也算是件很高兴的事。如今囚兔一事尚未解决,你却困我美梦,造出此等幻象诱骗我。”萧则温柔抚住了宋徽衣那张脸,“我明知道,却难以抗拒你,徽衣,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去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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