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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固执程度让法比安也毫无办法。
虽然他随意信奉宗教的做法愚蠢了一些，但要对上明面还是纽约市局总警监的法比安，比利·科林堪称老奸巨猾。
日常的审讯中，他保持着完全沉默，任凭用什么条件来诱惑他，比利·科林都无动于衷。
法比安也曾试着用上“特殊手段”，然而比利忍耐程度极高，若要提高审讯强度，难免不会被外人看出来。
作为明面上市局的局总警监，法比安终归受到各方钳制。
虽然没能知道比利·科林效忠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不过凭借手机里铁证如山的买凶证据和出现在凤凰城的动机，比利·科林也将锒铛入狱。
法比安还是不得不承认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失败之一，这令他十分恼火。
“我必须要说，这次你的表现令我很失望。”
瘦高个的老头悠哉地坐在躺椅上，手里是被他视作珍宝的克努森星期斗。
烟斗被把玩了很久，却没有任何磨损，叶松抬起手，石楠木上由花体字刻着的“星期一”一闪而过。
“叶衍那小子，不会对你留情的啊。”叶松咂咂嘴。
法比安敏锐地捕捉到了叶松的话外之音。
“我以为，您会让我帮助叶少？”
“他的心智和能力配不上，”叶松抽了一口，“人够精，本事却不够大。”
“这……”
“别误会了，他仍然是我的继承人。但是呢，你就……”
后面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叶松的话音被尖声扭曲，变成了难以入耳的难听声响。
院落内叠水景观淅沥沥的水落声传过来，在安静的室内消散。
引燃烟草而升起的白烟漂浮在房间上空，成为了尼古丁游鱼嬉戏的烟池。
毒雾里混着危险，甚至些许死亡的气息。
“小子，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叶松冷眼盯着表情没有一丝波澜的叶衍，后者挺着腰杆坐在沙发上，弯折起来的西装褶皱没有任何仓促的痕迹。
对面这初出茅庐的小子，此刻竟没有流露出丝毫惧怕。
两个人面前的桌上躺着一只小小的微型窃听器。
是他对这小子太手下留情了？
“跟您学的啊，爷爷。”
叶衍摊开手，一脸无辜。
“之前那个监听器，您可别真的催眠自己，是比利·科林的人给我装的了啊。”
那个让法比安潇洒了一回的小小物件，事后叶衍怎么想怎么不对。
明明新买的Urus经他亲手检查数次后没有任何异样，中间接触过车的外人只有法比安。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叶衍专门找人分析了车辆之前时段里的信号发送情况，然而没有任何异常。
也就是说，那是个假的窃听器，也是叶松敲山震虎的工具。
甚至，是工具之一。
至于为什么叶衍敢如此断言？他相信，以叶松老谋深算的程度，存在一个就等于存在无数个。
甚至都不用去思考别的是什么，只要达成了叶松的目的就可以。
叶衍，其实已然晚了一步。
但他仍要争取自己该争取的，保护他应保护的。
“现在，您对我心智和本事的评价，要不要改变下呢？”
叶松沉默地看着叶衍，这个年轻人身上的傲气似曾相识，那是，年轻时的自己……
“我也没指望您能回答，”叶衍轻笑了一声。
“我只希望您别把我当傻子耍，”他停顿了下，“不管您想让法比安做什么，一旦会伤害到别人——尤其是沈忆，您不会想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的。”
“……呵。”
叶松低着头，摩挲着手里的烟斗，许久，他回看叶衍。
“行，小子。”
沉默，叶松在挣扎，但他最终说出了那句话：
“‘?’，从现在开始，是你的了。”
“说话算话，我要拿走这套烟斗。”
叶松起身，晃晃悠悠地，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用满是皱纹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一个木盒。
“请便。”
“双枭，出来。”
叶衍根本没察觉到有人逼近，叶松办公室一侧的纸门外就出现了两道沉默的影子。
“进来。”
“这两位是？”
“‘?’的百分之九十九，对你而言还是未知。你真的想好了？”叶松先是问了叶衍另一个问题。
叶衍没有很快给出肯定的答案。
反而，他苦笑了一声：“爷爷，您的百分之九十九，对我而言其实也是未知。”
无论之前的叶衍在与这个老人的交锋中是否占了上风，实际上，叶松都是他无法战胜的。
这是事实。
是五十多年的差距，是三个世代的距离。
叶松从上海滩一路拼杀到三藩市，又从旧金山辗转来到不夜城。他所经历的一切能写出一本精彩绝伦的传记。
当然，迫于敏感内容，很可能无法出版。
叶衍没办法像对待正常的商业竞争伙伴那样，去揣测叶松这个危险人物。
无论他之前把话说得多么满，也不过是凭借着他是叶松的孙子这个血缘关系上的事实罢了。
而叶松，是一匹孤狼。
虽然他标榜着自己需要一个继承人，但在骨子里，叶衍知道，叶松需要的，可以不是他。
在孤狼的生活里，温情占不到一成，剩下的，便是血斗。
如今，叶衍被拖进这个漩涡，他无法战胜叶松这匹孤狼，却要从叶松口里夺下他的生机，甚至，还有沈忆的生机。
这里面还包括着叶衍的最低生存标准——
也就是不依赖叶松，也不被叶松所掌控。
一旦他丧失了这个标准，屈服于叶松的保护，就是把自己的脖子乖乖地送到了叶松的利齿下。
那么，不如现在，不如此刻。
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就要去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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