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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声安抚：“小雨别担心，阿公一定会把你娘找回来的。”
“阿公，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找！”
小雨眼泪汪汪恳求。
“好孩子，你乖乖在这里等着，咱家不能没人留守啊，万一你娘自己找回来，你要第一时间照顾好她，知道吗？”
风二河哄着小外孙。
“阿公，这里有三婶婆她们留守呢，我已经长大了，我眼神好，肯定能在人群中第一个发现娘亲，你就带上我吧，好阿公……”
风雨摇晃着阿公的衣角，眼巴巴祈求。
风二河头一次对疼爱的外孙露出严厉脸色。
“不行！你老实待在这里，不许乱跑，这么多人，跑丢了怎么办？白刀，这孩子拜托你了！”
风二河看向旁边的亲戚赵白刀。
赵家是屠户，而且赵白刀的岳父年轻时在府衙做过刽子手，翁婿俩往人群里一站就自带杀气。
大家都散出去找风晴的时候，这翁婿俩是守护留守妇孺们的主力。
赵白刀正在啃一块发霉发硬的粗粮野菜饼子，这是赵家仅有的几块存粮之一了，在妻儿们的苦劝下，他才舍得啃一小口。
听见招呼，赵白刀立刻把饼子揣回怀中，过来拉住了小风雨的手。
“风二叔放心吧，我们绝对看住小雨，不让他乱跑。来，小雨，看你赵伯伯变戏法。”
一手拉住风雨不放，另一只手伸入怀中，摸出了那块才一寸大小的野菜饼。
“看，这是一块饼，对不对？”
赵白刀把饼子在风雨眼前晃一晃，又将饼揣回了怀里，“看好咯！哎——嘿！”
大喝一声之后，他这手又从怀里掏出来了。
方才那块菜饼子，被掰成了两块。
赵白刀一脸神秘，“它怎么就变成两块了呢？哈哈！赵伯伯厉害不厉害，这戏法怎么样？”
风雨眼泪汪汪看着阿公带队离开，满心都是娘亲的下落，哪有心情体味这拙劣的戏法。
倒是队伍里几个小孩子看乐了。
还看着那饼子发馋，吸溜口水。
风晴姑姑家的小表弟章韬，平日里最是调皮捣蛋的，这时候却严肃地教训那几个傻笑的小孩儿。
“笑什么笑啊，我表姐找不到了，你们还笑，没心没肺的。平时我表姐经常分给你们馍馍，你们都忘了？就知道傻笑，就知道犯馋！”
几个三五岁的小孩儿不敢笑了，茫然看向周围大人。
大人们唯有叹气。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又是一天过去。
谁都明白，恐怕，风晴是凶多吉少了。
“晴晴，你到底去哪儿啊了，怎么不知道回来呢……”
风三婶曹金花抱着两个稚龄孙儿，再次哭出声。
一些亲朋也跟着哽咽，眼圈泛红。
风晴多好一个孩子啊，傻是傻了点儿，可待人特别好，逃荒路上粮食多么珍贵，她总是把自己并不多的口粮分给队伍里的小孩子。
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没了呢……
老天爷真的眼瞎，真的不给好人活路吗？！
夜色，越来越浓。
星月光芒暗淡。
清泉镇城墙外的逃荒者们，拖家带口睡在露天。
有零星几堆篝火燃起，那必定是有壮劳力的队伍捡来了干柴。
而许多没有劳力的人家，以及饿得已经只剩喘息力气的人，就一层一层围在火堆外，仿佛隔老远看着火光，也能借到一点暖意似的。
饿啊。
冷啊。
要入腊月，天越来越冷了，这一个寒夜过去，又不知有多少人要冻死。
“娘亲，你到底在哪儿……？”
风雨紧紧咬着嘴唇，拼命睁大泪水模糊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视着，希望娘亲的身影突然出现。
他不信娘亲已经不在了。
绝不相信！
?
“恩人，你看他……他好像，昏过去了？还是……不成了？”
驴马车颠颠儿跑着，忽然，马月娘迟疑地喊风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躺在车板上的玉珩，不久前还睁着眼睛，呼吸正常，可是从刚才开始，就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了。
碰他，推他，都没反应，身上还冰凉得吓人。
逃荒路上见过太多死人，马月娘不由得担心起来。
“是吗，我看看！”
风晴闻言勒停了车，返身跳到车板上。
一摸，好家伙，还真的冰手。
好在虽然呼吸弱得几不可闻，但心跳还算正常，频率低一点，力度弱一点，可是生机还在。
风晴末世时经历过不少同伴的濒死状态，所以对人能不能活过来判断很准。
这个人，肯定能活过来，只是……
她抬起头，举目四顾。
寒冬夜，风萧萧，旷野又黑又冷。
靠着仅有的一点星月微光，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
“是时候停下休息了。”
重伤失血过多，不能再在冷风里待着了，伤员需要温暖和能量。
只是，去哪里歇脚？
风晴运足目力，好容易才在大概几百米外的远处，依稀看到一片类似村落的黑影。
有村子，肯定就有房屋。
于是风晴驾着车过去碰运气。
到了地方一看，还真是个荒废的小村子，有十几户人家的样子。
大概人都逃荒走光了，村舍静悄悄伫立在黑暗中，一点光亮生气都没有。
风晴挑了村边一个小破院子进去，停好车。
屋里屋外四处检查一番确定没有问题，便在马月娘母女的搭手下，把车上两个伤者抬进了屋子。
屋里背风，比停在旷野林子里强。
这村舍院子里有柴，屋里有灶，有简单的日用品。
逃荒带不走所有家什，桌椅板凳落了厚厚一层灰，昭示着这户人家已经离开很久了。
只是不知道，还回不回得来。
风晴取柴点着了屋里的灶膛，灶火熊熊，屋子立刻明亮起来，也有了些微暖意。
马月娘母女搭手，玉珩和护卫被挪到了灶火边的地上，垫了些稻草隔寒，近距离烤火。
为了尽快让他们恢复体温，风晴又在另一侧屋地上也架起一堆火，和灶火一起两边夹攻。
一边用火烤，风晴一边用最原始的摩擦生热方法，小心避开伤口，从手脚开始，一点一点将玉珩搓热。
护卫左青虽然伤势重，但情况比玉珩好一些，只凭烤火就能保持状态，倒是不用搓。
“这人还挺干净。”
风晴庆幸玉珩身上没滋泥儿，不然她成搓澡工了。
昏迷中的玉珩，意识不清。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一双柔软的手在身上轻轻抚着。
好像小时候母亲哄他睡觉时，那种温柔的拍抚。
其实风晴下手的力道不小，可以说，跟温柔毫不相关。只是玉珩感官模糊，觉得好轻，好软，好温柔……
“娘……”
他梦呓。
凉啥啊，都给我累出汗了，你还凉。风晴翻个白眼，又累，又热，又饿。
肚子咕咕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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