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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白刀连忙放下孩子，跟马月娘一起搭手，把玉珩左青都给抬上马背，怕他们昏迷掉下来，还用绳子给捆好。
然后几个人也分别上马上驴。
马月娘不会骑马，带着两个孩子骑驴。玉珩左青一匹马，宋家父女一匹马，赵白刀骑了一匹，把章老太放在身前扶住，举刀开路。
“驾驾！驾！”
驴马小跑着窜出，越过一拨又一拨的人群，绝尘而去。
先前对这个小队有点动了心思的人，也只能掐灭了念头。
因为压根儿追不上。
“赵伯伯，前面是不是厉爷爷他们呀！”
跑了一会儿，在大概距离清泉镇七八里的地方，小雨忽然指着前头叫起来。
赵白刀定睛一看，前头不远处，那伙人可不正是自家的岳父吗，带着一群小伙子跑得还挺快呢。
这时候，距离白脸鬼作乱的地方已经很远了，周围逃命的人们也已是疏疏落落，厉老爷子一拨挺显眼的，赵白刀连忙催马，带队赶了上去。
“爹！”
“哟，白刀你哪儿弄来的马？”
“赵大哥，这些都是什么人？”
“快看，这不是宋家的锦瑟姑娘和宋大伯！”
“章奶奶这是怎么了！”
两拨人相见，互相招呼一阵，大家看到重伤的章老太都很唏嘘。
不过，经历了那么凶险的事，能活着也是万幸。
厉老爷子这拨人对马月娘玉珩等人的来历感到疑惑。
赵白刀摸脑袋：“我一时也说不清，等见到风晴问她吧，她现在不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傻了？
所以之前看到的那个杀神似的姑娘，真正是风晴没错？！
厉老爷子看看周围荒野，吩咐大家：“先赶上前头队伍！”
全队汇合清点人数最重要。
其他事，稍后见面再说。
于是两拨人并做一拨，朝着前方大队奔逃的方向追去。
所幸彼此相距不远，追了两刻钟左右，就在一片矮山下的荒树林里找到了逃荒大部队。
风家的逃荒队伍，总共近百人。
风晴和宋家父女失踪那晚，还有两个人不幸遇难，所以今天黎明前白脸鬼突袭的时候，队里还剩八十多个人。
厉老爷子和赵白刀到场之后，赶紧清点人数，检查有没有逃跑中掉队失散的人口。
一番检查下来，老爷子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跑了这么远的路，竟然一个人没少！
孩子们都在父母怀里，老弱也都在！
当了半辈子刽子手、不信鬼神的厉老爷子忍不住眼眶微湿，合掌对天念了一声“菩萨保佑！”。
队伍里有老人和妇人跟着哽咽。
不容易啊！
那么凶险的情况下，大家伙全须全尾地逃出来了，人人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就剩二河他们几个人了，大家就在这里等着。”老爷子道。
他们断后的人亲眼看到风二河和风晴力战白脸鬼的场面，相信以父女俩的战力，应该不久就能脱身。
只是，风晴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又为什么活脱脱变了一个人？
这深深的未解之谜，憋在厉老爷子等人的心中，越琢磨越困惑。
把马背上的几个伤员挪下来，放到地上躺平安顿好。
一边照顾伤员们，厉老爷子一边叫来陌生的马月娘母女，低声询问她们和风晴相遇的情况。
“啊——我的闺女！当家的！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们到底怎么了啊，我的天哪——”
陡然一声嚎哭。
张氏扑到了宋锦瑟和宋守山跟前。
看清楚父女俩昏迷的苍白带青的脸，碰到他们冷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张氏又惊又怕。
尤其是看到宋锦瑟脸上明显的血痕和凹陷的鼻梁，吓得一把紧紧拽住了赵白刀。
“怎么回事？你怎么把我家闺女和她爹弄成了这个样子，天啊你给我说清楚，杀人了啊！杀人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尖声嚎叫惊动了荒林里落脚的所有百姓。
这片林子可不光是风家队伍的人在歇脚，还有同路逃命的其他灾民。
白脸鬼杀人的恐惧还没退散，惊魂未定的人们听到“杀人了”几个字，如同惊弓之鸟般慌乱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哪里杀人，白脸鬼追来了吗？”
“快跑快跑！”
一时间四处有人跳起来奔逃，大人喊，孩子哭，乱糟糟一片。
厉老爷子沉沉盯着张氏，手里短刀亮了出来。
“你喊什么，还嫌不够乱？”
就这么简单一句问话，张氏薅着赵白刀衣服的手顿时松开。
“我……我是担心我们当家的和闺女，他们都这样了，还不许我问吗……”
缩着脖子狡辩，声音到底低了下去。
厉老爷子的杀气和刀刃是实打实吓人。
老爷子沉着脸吩咐女婿：“去带人安抚安抚，别吓着大伙儿。出来逃荒谁都不容易，别给人家添乱。”
“嗯！”
赵白刀带了几个小伙子，四处对惶恐的逃荒者们解释，没有白脸鬼，让大家安心休息。
四处的骚动好一阵才平息下来。
鉴于风家队伍这边人多势众，周围的灾民们虽然对这里有人乱喊杀人心怀不满，但也不敢声讨找麻烦。
这时候，厉老爷子已经把马月娘母女叫到一旁，低声问出了事情经过。
“既然晴晴那孩子收留了你们，你们就留下。”
老爷子安抚了母女俩一句，回到队伍里，看到宋家几口人，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亲朋乡亲们互助逃荒，竟然有人为了一己之私，对亲友下手，做出拐卖这种极其恶劣的事情！
看到章家人和几个妇人已经自动照顾起章老太等伤员，厉老爷子没有阻止她们救助宋家父女的行为。
还道：“尽快把宋家这俩人弄醒，等二河回来。”
风二河是队伍领头人，又是受害者风晴的父亲，这件事必须由他来处置。
举目四顾，荒林子里积雪成堆，又阴又冷。
天上飞雪停了，却刮起了小风，寒浸浸地吹着。
满地或坐或卧精疲力竭的灾民，饿，冷，累，受伤，断粮，绝望……
嗷嗷待哺的孩子们。
逃命中受伤却没医没药的轻重伤员们。
原本就孱弱或生病的弱者们。
活路不知道在哪里，于是自杀自灭起来了？
前有宋家人拐卖亲友，后头还会发生什么？算计别家的老弱妇孺吗，吃人吗，易子而食吗！
厉老爷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沉着脸将短刀掼在地上。
吓得刚要说点什么的张氏立刻打消了念头，躲得远了些。
“能不能……杀了那驴，或者杀一匹马吃？”
队伍里，有人提议了。
队里公粮断了的消息，在这一场奔逃之后，终于公开了。
赵白刀带回来的一驴三马，是这荒林里此时唯一能当做食物的东西。
“有一匹马受伤了，活不长，先杀了吃吧。”
“不，养养伤还能活，马比驴值钱，先吃驴。”
饥饿作用下，人们一声又一声附和起提议来。
一双双眼睛亮起，盯住了那头大青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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