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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殷镇保急忙劝解，就差跪下来了。
他一家子的命都是左青救的！
顾清戈侧目看他。
“哦，你一家子还活着啊，镇子里死了那么多人，你们一家倒是全须全尾的，人呢，在哪儿呢？”
殷镇保抖着手指向身后暗门：“都……都藏在地窖里，全是这位姓左的恩人救下来的……”
“顾守备，我也不想镇子这么惨，可我……没办法啊！从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我家里就被白脸鬼摸进来了，我两个孙儿都丢了，他们说孩子在他们手上，逼我带领全镇老百姓跟他们造反，不然就杀我全家……”
“我因为不答应，家里几个儿子被打得死去活来，差点没打死！是这位左义士及时赶到，杀了那些白脸鬼救我们全家的，不然我们家和别家一样惨……顾守备，他真不是坏人，您快、快把剑拿开行吗，我求求您了！”
顾清戈不为所动。
反而剑刃一横，迫得左青更紧。
“你们主仆不是跟着老百姓逃荒吗，什么时候进的城，怎么进来的，如何恰好就赶在白脸鬼作乱的当口？说！”
也不怪顾清戈怀疑。
前几天夜里，他在镇外十里遇到重伤的玉珩主仆，天还没亮白脸鬼就在清泉镇外闹腾上了。
今儿个，白脸鬼闹到了镇子里头，左青好巧不巧又在城里。
白脸鬼逼迫镇保一家，左青就救了镇保一家。
咋就这么巧！
“你最好老老实实交待，敢胡编半个字，老子可不是傻子，立刻把你脑袋割下来！”
顾清戈的剑刃几乎要割破左青皮肤。
左青虽然身手极好，但他原本就重伤未愈，和殷家的白脸鬼缠斗之后，那些白脸鬼偏生又是功夫极好的，搞得他伤上加伤。
打完去了半条命，都没精力出城报信了，只能跟着殷家暂时躲在地窖里。
此时被剑指着，也没力气反抗。
不过，顾清戈率军救百姓的举动，和他刚才那番混不吝的话，倒是让左青产生了几分认同。
略一踌躇，左青道：“借一步说话……”
“那你最好说清楚点儿！”
顾清戈用剑指着左青脖子，将他带到了一旁。
“是我家公子看几日前白脸鬼作乱有蹊跷，光杀人不抢东西，明显是要故意捣乱。恰好风姑娘救了被白脸鬼挟持的两个孩子，那是殷镇保的孙儿，再加上我们这趟出来遇刺的事，几厢结合着推断出，白脸鬼背后必定有人指使，怕是要图谋清泉镇，乃至整个中州。”
“所以我伤势稍有缓和，公子就派我赶紧过来送信给殷家，免得殷家受人胁迫，没想到我紧赶慢赶，还是晚到了一步，流寇已经入城了。”
看看那边的殷镇保，左青道：“殷家不是软骨头，孩子下落不明，都没答应带全镇百姓造反，令人敬佩。”
这一通话说得有点快，左青重伤之下，气血虚弱，喉头又是一股腥甜上涌，嘴角渗出一丝血。
“你这伤得还挺重。”顾清戈琢磨左青的话。
风晴救了两个小孩的事，当时救了她的彭大壮知道，顾清戈自然也知道。
他没想到那是殷家的孩子。
平日虽然跟殷家有来往，秘密援助过来的军粮就是通过殷家下发的，但见面的都是殷镇保本人，顾清戈彭大壮都不认识殷家孙儿。
否则救下俩孩子的当场，彭大壮就会把孩子带走了。
此时顾清戈稍微一思索，就知道左青所言大概率是真。
剑却没撤，继续问道：“照实说，上头是谁在图谋中州府？”
牵涉皇族，左青不敢明言：“只是我自己的推断，未必作准……”
“不做准你也给我说！”
左青道：“今日胁迫殷家的白脸鬼，不是一般人，武功极好，带的武器也是精钢制成。干掉他们后我认真看过那几把武器，纹路、炼制的手法都有独特之处，怕是……”
他顿了顿，声音放低，“怕是原州那边过来的。”
顾清戈眉头一扬。
立刻要查看那些武器。
左青让殷镇保拿了缴获的一把短剑过来。
顾清戈接过短剑，借了火光眯眼细瞧。
“还真是原州军作铁匠惯用的锻打手法……”
忽然他嘶了一声，“娘的，晋王？！”
左青惊愕。
原州有高官，有守将，有外戚，都能获得军中武器，可顾清戈却一下子想到了晋王。
晋王可还没去原州就藩呢。
这份敏锐……
简直不亚于他家世子爷。
临走前世子爷叮嘱他注意关于晋王的线索，他还纳闷，甚至发现这武器出自原州，都不敢确认真是晋王的手笔。
顾清戈怎么就一下子瞄定了晋王？
“看什么看！”
面对左青的惊讶，顾清戈没好气，“中州府连年大灾，前两年好歹还有一点赈灾粮发下来，今年是半点没有，流匪处处，好几股已成气候，逃荒的老百姓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朝廷他妈的竟然没人管，送了多少军报上去，屁的反应没有，不是有人故意遮掩是什么？这是故意逼着底下造反呢！”
“这下好，老百姓还没主动反，他们耐不住了，急着鼓动造反，图什么？底下造反对上头有啥好处？”
“这不是胆小怕事的贪官污吏能干的事，除了要谋朝篡位的，谁敢冒这个险？”
“听说皇帝老儿病得快死了，一定是他哪个儿子忙着登基，搅得民间乱了，好浑水摸鱼！”
“这剑是原州军坊产的，原州是晋王的藩地，当然能猜到是他，你吃惊个屁！”
顾清戈骂完，忽然脸色一变。
“咦，不会是你们设局，嫁祸晋王？你们真是安南侯府的？”
左青一凛：“当然是！”
“谁知道你们上头那群王八旦一肚子都什么坏水，也许你是侯府的，也许不是，不过管你啥目的呢，先带老子找你主子去！”
顾清戈让手下把左青给绑了。
然后到地窖里，亲自查看了被搬去地窖的那群白脸鬼高手的尸体。
左青救了殷家后，杀了宅子里和门外守着的一群白脸鬼，为了不惊动镇子里其他流寇，就赶紧和殷家人一起，把这些尸首全都藏进了地窖。
后来再有白脸鬼过来查看，虽然疑惑现场残存的打斗血迹，疑惑头目们都哪里去了，但因为找不到人，也就没有在这里逗留，左青和殷家人才躲过劫难。
直到爆炸之后顾清戈进来，他们才现身。
顾清戈查完了尸首各种细节，沉吟片刻，便留下兵卒们继续平乱，亲自带着一队人押着左青，快马加鞭，往镇外去找玉珩。
“你们可千万真的是安南侯府的人才好！不然老子把你们千刀万剐！”
顾清戈暗中咬牙。
今夜动用黑硫粉炸了城门，这是杀头大罪，弄不好所有兄弟都要跟着他一起送命。
他一个小小的六品守备，想要脱罪，目前唯有抱紧安南侯府的大腿了！
?
野外。
风家营地。
大家陆续都睡着了。
风晴临睡前背诵左青教的内功心法，背得乱七八糟，不停忘词，越背越头痛。
玉珩抱着孩子，在旁听着风晴小声念叨，倍感窒息。
她……是不是有点，笨？
“娘，我给你扎两针吧？”
小风雨默默观察了娘亲片刻，忽然出声。
娘亲这样子，肯定是脑袋有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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