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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肉渣汤，连一块成片的肉都没有，但，那也是逃荒路上的绝顶美味。
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瞧着那盆汤，流口水。
刚才全队分粮食，他们一伙好几十人，只有五个麦麸饼。
平均每家不到一个饼，谁也吃不饱。
要是能喝上这盆汤……
“谢谢两位，真的很感谢，但是我们无功不受禄，这汤我们不要。”
刘虎就在一众人眼巴巴的期待之中，拒绝了贺晚香和李顺儿的“好意”。
“你真不要？”贺晚香沉着脸问。
刘虎摇头，“不要。”
贺晚香冷笑，“今晚我就去跟晴姐说，让她把你们撵走。”
刘虎：！！！
李顺儿幽幽地说：“晴姐能为了救我们动刀子，你看她是向着我们，还是向着你。”
刘虎：……
“好，这汤我接了。”他站起身，端汤盆在手，回头瞅了瞅年过花甲的老父亲，还有不懂事的娃，低声对贺晚香两人说，“我当面喝下去，生死自负，不怪你们，可你们也不能再撵我们走。我要是喝死了，你们得让我家里人留在队里。”
俩姑娘默默看着他，“好啊，你喝。”
刘虎端起盆，仰头就开始喝汤。
大口大口地喝着，洒了一衣襟的汤水。
把身后一群馋汤喝的人给心疼坏了。
“刘头儿，给我们剩一口啊……”
“儿啊，你可不能吃独食，大家这么多人呢。”
“你瞅瞅你多浪费。”
刘虎心里有苦说不出，咕咚咚在众人谴责的眼神里，把一盆汤全都喝光了。
空盆交到贺晚香手上。
“我去解个手。”
他再次瞅了瞅家人，大步朝着院子外头走去。
这是全队落脚的一个荒废小镇。
他顺着积雪未化的坑坑洼洼的石板街道，一路走着，脚步渐渐虚浮，头晕眼花开始了。
他找了个墙角，坐下来。
脑袋一涨一涨的疼。
一辈子凌乱的记忆片段在脑海闪过。
“听说人死之前，会走马灯似的，回忆起一辈子……我……我这就是快要……死了吧……”
他不想死在家人跟前，怕吓着他们，才一个人走出来。
眼前出现贺晚香和李顺儿的身影。
眼花，重影，俩人变成了六七个人。
他朝她们的虚影笑。
“我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那……那他妈也不是故意的，我那是办差……赔命给你们，总行了吧，啊？不许报复我家里人，和……和兄弟们，让他们留在队里啊，分粮时麻烦你们照应他们些……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不……不放……”
砰，他话没说完，一头栽倒。
两个姑娘瞅着他，瞅了很久。
“怎么办？”
“他以为喝的是毒药呢，当自己死了。”
“那我们还打吗？”
“他好像人还不错。”
“要不……还是打吧？”
“行，打一顿，旧账一笔勾销。”
“好。”
俩人商量一通，举起手里拎着的棍子，乒乒乓乓把昏迷的刘虎给揍了一顿。
这男的还算有血性，讲义气，也有担当。
但他确实抓过她们，让她们受到了惊吓和伤害。
这事，不能随便算了。
她们本来是打算，让刘虎跟那些兄弟们每人喝一碗汤。汤里加了蒙汗药，等他们都昏迷了，她们就叫上姐妹们结结实实揍他们一顿，泄愤。
可是刘虎一个人都担下来了。
俩姑娘就没再叫人，光两个人下手。
不能打死，也不能打出好歹来，就小惩大诫算了。
她们揍了一顿，出了气，丢开棍子弯腰，打算把刘虎拖回去，丢在这里昏睡一宿怕是会冻死。
结果，街口那边，风晴带了刘虎的两个兄弟，推着一辆板车过来了。
到了跟前，吩咐那俩人：“你们头儿替你们挨揍了，带回去好好照顾他。记着，以后做事之前动动脑子，别随便跟好人结仇。”
那俩人这才明白那盆汤是咋回事。
手忙脚乱把刘虎抬上板车，看他也不醒，担心地问：“这……这不会有意外吧？”
“没事，就一点蒙汗药，睡一宿就醒了。”风晴保证。
那俩人也不敢再多说多问，赶紧把刘虎推车带回去。
这边，贺晚香和李顺儿见了风晴，都有些惭愧，低了头。
她们是背着风晴干这件事的。
没想到风晴发现了。
“晴姐，我们……”
“没事，这顿揍是刘虎该挨的。”风晴笑笑，“出气了吗？”
“出了……晴姐，我们保证以后不再找他们麻烦……”
“我也保证。”
“行了，回去吧。”
“好！谢谢晴姐。”
两个姑娘跟在风晴身后，往落脚的屋舍走回去。
第二天再上路，刘虎那队人很识趣地落在后头，没敢再靠近主队，也不敢靠近贺晚香她们小队。
贺晚香她们也收了报复的心，不再盯着刘虎他们瞧。
彼此真正开始相安无事了。
而风家这支庞大的队伍，在经过了又一天的赶路之后，沿途又吸引了一批人跟随，终于突破了千人大关。
这天晚上，没找到村镇，只能在荒野上露营。
这倒是没什么，大家总之都习惯了。
现在人多，火堆多，挤在一起倒是能暖和一些。
可是，让大家担心的是，今天赶路的时候，不时看见有逃荒的人逆向而来，从南往北走。
问过之后，说是南边有个地方正在打仗，死了很多人，所以原本南下的好多人都折返了方向，往西边东边或北边逃。
风晴让全队放慢了行进的速度，请那几个侯府护卫骑马去前头探路，看看到底是哪里在打仗，要不要绕路走。
几人去了两个多时辰，天都黑了还没回来。
风晴也开始隐隐担心。
直到半夜，她在睡梦中，被一阵闷闷的马蹄声惊醒。
“回来了！”
她立刻清醒，翻身坐起。
是包了蹄子的马，跑动时声响不大，但她耳力好，提前听到了。
迎出营地去，果然是一骑马疾驰而来。
“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
那护卫翻身下马，说道：“再往前七八十里的一个小城，被白脸鬼占了！有巡逻的白脸鬼小队发现了我们，我回来报信，其他人把他们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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