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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让周泰有些难以取舍了。
若是比较起来，很明显周瑜说的更有诱惑力。
首先是家族的问题。
九江郡周氏与庐江郡周氏并族，对九江郡周氏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这事只要跟族老们讲，族老们必定都会赞同的。
家族的生存和繁衍问题，可不是什么小事。
然后就是……乡党情结。
江东猛虎孙坚在江东人的心目中，那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是江东人的骄傲。孙坚的儿子孙策，那也是少年英雄，在江东名声极响，有口皆碑。
这是一个乡党情结很重的年代。
光武帝刘秀起兵建立东汉，云台二十八将中，便有十一人是刘秀的老乡。刘邦的开国功臣中，他的老乡也占了很大的份量。
而对楚霸王项羽最忠心的、至死都不离不弃的，是他的八千江东子弟兵。乃至最后八千江东子弟尽皆战死，项羽觉得对不起江东父老，不肯过江东而自刎于乌江边上。
九江郡和吴郡，都属扬州牧所管辖而且相距并不是太远，同属于传统意义上的江东六郡。所以，周泰对于孙策，也是有一些乡党情结的。
如果仅是考虑家族问题和乡党情结，周泰无疑会更趋于投靠孙策。
但偏偏在十几天之前，自己刚刚答应了吕布。
男儿无信而不立！
一边是巨大的利益，一边是男儿的信义。周泰是一个很刚直的人，其实，在周泰心中，还是将信义看得更为重要一些，但周瑜的话也不无道理。
牵涉到整个家族的问题，周泰不得不慎之又慎。
周瑜将周泰的表情看在眼中，对周泰的想法也是心知肚明。
便又乘机试探道：“兄长可是为吕布之事为难？小弟曾听说……吕布“单戟赴会”，将兄长在湖中击败，而后兄长更是用楼船将吕布送回。坊间多有传言，说是兄长已暗投吕布，不知是否属实。”
周泰正要开口承认，一旁的蒋钦却抢先说道：“坊间之言，多是以谬传谬。蒋某当年只是在集市上抱着一位官家女子亲了一下，后来便……传来传去，凭空便生出许多香艳故事来。
到最后，竟传成了蒋某与那女子生了十几个孩子。真是让人笑掉大牙，那女子终究是人，又不是一头母猪……”
说罢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对周泰使眼色。
周泰被蒋钦这一打岔，也开始有了一丝戒心，遂笑着掩饰道：“正如公奕所言，周某也只是与吕布比试一番，以武会友而已。双方比试完后，因吕布比斗时力气用尽，唯恐路上出了意外，用楼船护送吕布回家也是略尽地主之谊。”
两人眉来眼去，支吾其词，自然瞒不过周瑜的眼睛。
周瑜心中暗恨蒋钦坏了自己的好事，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又问道：“那么兄长之意如何？”
周泰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事关数千兄弟的前途命运。周某不敢一言而决，且待与兄弟们商量之后，再做回复。今日公瑾难得来岛上一趟，且多喝几杯，莫要让外人说周某失了礼节。”
说罢，便彼此劝饮，至夜方休。
……
席散之后，周泰让人扶周瑜去安歇，这才叫来蒋钦，对蒋钦道：“公奕在席间提点于吾，莫非另有他意？”
蒋钦没有正面回答。
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而是说道：“孙策和吕布都意在江东，两虎竞食，难免会有一场恶战。首领改投孙策倒没什么不好，只是改投孙策之后，就得与吕布兵戎相见。
而此前一战，吕布将首领从水中救出，有不杀之恩，属下只是怕首领在战场上再见吕布时会心有愧疚，才劝首领不要太早答应周瑜，须得想好了再做决定。”
这番话，又说到了周泰的心坎上。
周泰的为人，最是恩怨分明。
因为考虑到家族利益，才有了一些犹豫不决。如今被蒋钦这么一说，便坦诚地对蒋钦道：“周某从未失信于人，只是唯恐吕布斗不过孙策和周瑜，从而祸及族人也。”
这样一说，蒋钦也无话可说了。
对蒋钦来说，投靠谁都没什么两样。席间出言提点，也只是怕周泰不小心提前泄密而已。
不过，正当两人有些为难之时，却有亲随来报：“三首领周平回来了，正在帐外等候，说是有要事禀报。”
周泰闻言，赶忙让人叫来周平，问道：“幼安（周平字幼安）此行如何？”
周平道：“正欲禀报兄长，那吕将军亲自指导船匠们，弄出了一种新船，不用帆也不用桨揖，其船速却可以数倍于寻常快船。”
接着，周平就将那轮桨新船的试航情况详细地描绘了一番，然后，又将当时在场的谋士和将领们拜倒在烂泥遍布的河滩上，当场认吕布为主公，高呼“愿为主公赴汤蹈火”的情形描述了一番。
听了周平的话，周泰彻底打消了自己的顾虑。
因为在周泰看来，只要吕布大量打造这种新式战船，就可以控制江淮流域的水道，只要控制了江淮水道，便可完胜孙策。
如此一来便没有必要为家族担心了。
……
于是，第二天早上，周泰便叫来周瑜，对周瑜道：“为兄逍遥惯了，受不得军中约束。公瑾好意，为兄心领了。”
说罢，便将周瑜带来的金玉珠宝也都退还给周瑜。
周瑜又劝了周泰一番，见周泰完全不为所动，心中暗骂周泰不识抬举。
不过，周瑜的城府极深。
为了迷惑周泰，周瑜并没有与周泰闹翻，反而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满面春风，笑意漾然。
热情洋溢地与周泰把臂言欢，貌似真把周泰当成多年未见的骨肉兄弟一般。弄得周泰心中暗自叹息，觉得好难为情。
……
好一番兄友弟恭的表演之后，周瑜才告辞离去。
在巢湖边弃舟登岸之后，便让人快马送信给驻军成德的孙坚旧部大将程普和黄盖，传达他们少主人孙策的指示。
让他们主动联系九江太守陈纪，声称周泰等水贼为祸甚烈，自己愿意率所部五千精兵，协助太守陈纪剿灭这股……十恶不赦的水贼，还百姓以安宁，还地方以太平。
陈纪闻言，自然是高兴异常，给程普送去大量钱粮，酬谢援手之情。
程普收了钱财，便开始厉兵秣马，以“演练会操”为借口进入施水，再乘坐大小船只百余艘，直往巢湖而去。
（附地图，见评论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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