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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其气色精神，似乎修炼得并不怎么顺畅。
甚至比起刻意放缓了进度的赵长生还有不如。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林震南本身就算不上上上之选。
外加步入中年，气血沉凝，灵慧欠缺，根基不足。
“辟邪剑谱”的运气行功法门，又是极为繁琐。
哪怕他选择自宫，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然而现在，林震南的主要注意力已然不再放在“辟邪剑法”之上了。
好几次，就连林平之都看出他神情有所不妥，出声问询。
林震南独自神游物外，没有留意到。
显然，他已经见识过段天涯，并且知晓余沧海背后是何人指使。
本来，单单一个青城派就令这位林总镖头感觉是庞然大物，无力抗拒。
更何况是传说中可止小儿啼哭的东厂。
面对这头巨鳄，林震南没有被吓得面如土色。
已经要多加感谢段天涯现身，让其知道还有护龙山庄同样在关注他的缘故了。
就算比不过劳德诺那般擅于察言观色，岳灵珊也自敏锐察觉到。
“咳咳。”
林震南咳嗽两声，一把拉过林平之将之推向劳德诺几人方向。
“平儿，为父和你娘，本来是打算亲自带着你去拜访衡山城的刘三爷。
但是镖局这些天的情况，你也知道，必须得有人打点料理，实在分不开身。
你从未出过远门，这回定要老老实实跟在赵先生、劳大侠身边，也好学写名门风度……”
林震南话未说完，林平之脸上不禁就浮现错愕之情。
“爹，这……”
虽然按他年纪，许多同龄人早已结婚生子，成为家门的顶梁柱。
但是林平之自幼受父母宠爱长大，还真没经历过什么。
生平出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跟着父母，去洛阳外婆家走亲。
现在林震南直接让他自己一个人上路，心里难免慌乱，本能就想开口再求上一求。
王夫人平素最疼儿子，如果是寻常情况，早就出面说和求情。
但是这回。
虽然林震南为保险起见，更为了防止让老婆孩子无用地担心。
没有透露东厂与护龙山庄之间角力的隐秘。
但是王夫人和他同床共枕多年，从他神情，哪里看不出来事态的紧急程度。
再加上，她也知道，自己丈夫为了习练家传的《辟邪剑谱》，又到底做了何等的牺牲。
还不待林平之开口，王夫人就已经柳眉倒竖，呵斥道。
“住口！
天地君亲师，你爹让你做什么，你照做便是。
镖局经受了这些，你也该长大，不能再像先前那样浪荡！”
林平之从小到大，还从未被娘这样狗血淋头地呵斥过。
脸色一下子刷白下来，几次张唇，却怯懦地吐不出来一个字。
最后，还是岳灵珊看不过眼，挺身站出。
“王夫人无需如此，武侠武侠。
对我们江湖中人来说，侠义之心才是首要，武功高低反而居末。
令公子我也见过。
那日在城外野店当中，他面对素不相识之人，能够挺身而出。
单这一点，就已经胜过许多江湖人。
两位应该为有这样的儿子自豪才对。”
王夫人已是不惑之年，岳灵珊却才不过二九年华。
被能做自己女儿辈的岳灵珊这样说，王夫人脸色多少有些不够好看。
岳灵珊不仅嘴皮子快，心眼也堪称伶俐。
口上说着，也没忘了随时观察王夫人表情。
看到她这幅模样，登时知晓，火候已经差不多，立时收声转口。
这几日，林震南夫妻旁敲侧击，不断示好。
所为何事，岳灵珊可谓心知肚明。
就见她气质浑然一变，笑靥如花道。
“我爹江湖人称‘君子剑’，最是欣赏林公子这等少年英才。
他常同我娘说道，收徒最紧要的不是考对方根骨资质，而是看对方心性如何。
这回刘师叔金盆洗手，他也会去，但是见了令郎，定是十分欢喜。”
听得岳灵珊这么说，隐隐然有为自家儿子举荐的意思。
王夫人脸色立刻由阴转晴，高兴地冲自家丈夫点头示意。
林远图名气虽盛，但是到了林震南这代。
早已不如她出身的洛阳金刀王家。
是以在某种情况下，王夫人要比林震南这个当家的。
更为清楚华山“君子剑”，这几个字在武林当中的份量。
如果不是林震南觉得岳不群“君子剑”的名声，觉得他身份卓然，品行又高洁。
担心贸然赠送厚礼会反而令其生气不喜。
就算将林家三代累积的半数家底都撒出去。
现在这对夫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们两个在那里暗暗欣喜，觉得既然华山掌门之女都亲自开口。
那么自家儿子拜进华山已经是十拿九稳。
但是另一厢，岳灵珊已经悄悄退了回去，用眼角余光瞥了眼林平之，在心中默默念道。
“自此之后，恩怨两消。”
现在的事情已经十分明朗了。
余沧海对林家图谋已久，决计不会轻易放过。
而野店那里，又是赵长生出剑连杀了余人彦、贾人达两个。
但林平之毕竟是站了出来。
多多少少，岳灵珊也要承他份情。
助他一臂之力，拜在自家父亲门下。
无论是在岳灵珊看来，甚至是江湖其他人的看法。
都是大大折算得过，林家还占了大大的便宜。
从此之后，就算彻底翻篇。
他岳灵珊，与林平之，再没有任何瓜葛。
充其量，也就是同门师姐弟的关系而已。
与之相反的，岳灵珊对赵长生的兴趣，则是越来越浓。
她心智与武功，都远不及劳德诺。
但是基于女子玄之又玄的第六感。
岳灵珊敏锐察觉到，在这短短数日之间。
赵长生的气质隐约又有变化。
放在江湖人身上，分明是武道大进的象征。
甚至，岳灵珊都感觉，他已经有了自家父亲的几分气魄。
但这，怎么可能。
虽然余沧海与岳不群都是一派掌门。
但是整个大明江湖，都不会将两家放在同一层次。
尤其，整个华山，唯有宁中则、令狐冲、岳灵珊等少数几个最亲近的才知道。
岳不群踏入知天命之年，华山气功积蓄已深。
终于开始修行号称“华山九功，紫霞第一”的“紫霞神功”，已经趋于小成。
以江湖的标准来看，就是介乎于宗师与大宗师之间。
但是现在，赵长生居然给他感觉有几分相类岳不群。
岂不是说赵长生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大宗师的潜力征兆。
这可比他能够力败余沧海还要让人震惊。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弟子不下数千。
然而唯一明确的大宗师高手，也不过只有盟主左冷禅一人。
与其等阶的，莫不是日月神教教主，少林、武当两派掌门等少数几人而已。
无一不是江湖巨擘。
然而其下的余沧海这一级，虽不能说泛滥。
但总可以随便挑出数十上百之数。
差不多是百里选一的概率。
岳灵珊如何能对，与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赵长生产生，好奇探究之心。
尤其是在前面十数年里，她一直认定大师兄令狐冲才是同辈年轻人中第一的前提下。
少女心思，不外如是。
倘若她知道，护龙山庄天字第一号密探段天涯，有心建议赵长生成为黄字第一号。
怕是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感受到岳灵珊视线，赵长生微抬眼皮，回望一眼。
但令岳灵珊失望的，赵长生却是没有再多说一字，而是又瞑目调息起来。
“辟邪剑谱”过于凶险，在经脉蕴养完全前，不能轻易修习。
但是，纵横一脉的吐纳养气术，却是并不妨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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