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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桀桀桀，没想到这种地方竟然会有姑娘家进来。”
白玲珑微微皱起柳眉，人彘露在外面的头颅脏污不堪，头发干枯打结，说是头发还不如说是一头枯草，脸上满是血污，几乎看不清面容。
宴十一低声道：“这人乃是前东厂都督何谓，是魏公公的义子，魏公公生前原本属意何谓来接手东厂。”
白玲珑恍然大悟。据她所知，宴雪也是魏公公的义子，这个魏公公全名叫魏贤，是先帝跟前最受宠爱的大太监，先帝驾崩后当今圣上继位，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魏公公要被冷落了，没想到上朝头一日，还是魏公公伺候的圣上。
不管是在朝上还是后宫，魏公公始终是圣上跟前头一人，日子一久，众人也就看明白了，感情是先帝还在的时候，魏公公就私底下讨好圣上，这才能顺顺利利地继续当他的大太监，这份心性手段，宫中当属第一。
宴雪进宫后得了魏公公的喜欢，把宴雪收为义子，何谓当时是魏公公跟前的得意人，魏公公死后何谓接手东厂，按魏公公临终前的意思，宴雪为副都督。
不过何谓这个东厂都督只当了三天，魏公公的尸体还未安葬，圣上一道旨意下到灵前，夺了何谓的位置，提拔宴雪为东厂都督。
这之后何谓此人就在京都消失了。
却原来是被做成了人彘关在了这里……
“小姑娘，你是宴雪的身边人？”何谓的嗓子被毁，不管是笑起来还是说话，都像喉咙里掺了一把沙子，回荡在空荡荡的水牢中，令人毛骨悚然。
宴十一劝道：“大小姐，我们走吧。”
白玲珑隔着一段距离看向何谓，何谓神情癫狂，散乱的头发下面嘴裂开来，他嘴角有撕裂过的痕迹，不说话的时候看不出来，一动狰狞的伤疤有如脸上趴着一条虫子。
“啧啧啧，胆子不小，宴雪这小人能让你来这里，看来你是他的心肝宝贝，怎么样，宴雪在床榻上面的功夫是不是很好？我告诉你，那是他在龙床上练出来的哈哈哈哈！”
“闭嘴！”宴十一低喝一声，眉眼之中满是煞气，一转头，换了副表情压低了声音道：“大小姐，我们走吧，别让这些污言秽语污了您的耳朵。”
白玲珑犹豫了一下，宴雪的狠辣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识。
都说政治场里没有对错，只有赢家和输家，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在东厂，何谓是个彻彻底底的输家，他此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惨。
想象了一下被做成人彘放于水牢中的感受，白玲珑打了个寒颤，妖孽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惹不起惹不起。
何谓耳朵一动，见宴十一劝白玲珑离开，脸上的疯狂一收，道：“小姑娘，你想知道宴雪的秘密吗？你靠近一点，我可以告诉你，这是只有我知道的秘密，你掌握了后就会懂怎么讨宴雪的欢心，怎么让你和宴雪的关系更进一步，你想独得宴雪的宠爱吗，过来啊小姑娘。”
白玲珑：“……”干脆利索地往后退了一步，视线从何谓身上转向宴十一：“我们走。”
开什么玩笑，听何谓骂一骂宴雪也就算了，反正京都宴雪的仇人多了，但秘密？没听过一句话吗，知道越多的人死得越快。
她还不想死。
何谓没想到白玲珑的反应与常人不同，罕见地愣了一下，白玲珑趁这么点功夫加快脚步离开了最后一间牢房，何谓反应过来后的谩骂疯狂地传来。
“宴雪！你这个小人！你媚上欺下，男不男女不女，愧对恩人，死后必下十八层地狱！”
“宴雪你不敢杀我哈哈哈哈哈，你怕杀了我你就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了！”
“来啊宴雪，你来杀了我哈哈哈哈，你活在这世上有可信赖的人吗？没有！你孤家寡人一个，死后没有香火，所有人都怕你！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晚上敢安心睡觉吗？你不敢哈哈哈哈！”
何谓的咒骂渐渐往人体器官上走，骂得越来越难听，宴十一双眼染上血色，双手紧紧握拳，拼命压抑着自己返回去。
白玲珑听到何谓骂得那么难听也很生气，宴雪待她不薄，是她来大武朝后第一个抱上的金大腿，白玲珑自认为是一个很讲道义的人，但一想到何谓被宴雪做成人彘这么多年，苟延残喘，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她心里又很有些不自在。
因着何谓这一出，白玲珑再次见着宴雪的时候颇有些蔫蔫的。
“你若是有事的话，让宴五护送我回府吧，我有些不舒服。”
宴雪眼神闪烁了一下，另行派人护送，白玲珑没有推辞，转身走了。
看着白玲珑的背影，宴雪慢慢地把双手背在身后。
“把宴十一叫过来。”
宴十一一来，二话不说先跪下了，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有关何谓的话说得格外详细。
甬道尽头点着烛火，遥遥地照着，宴雪半张脸掩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宴十一知道，督主的心情非常不好。
“你去领罚吧。”
“是。”
宴雪孤身一人站在黑暗中，忽然，他的唇角往上提了一下，笑容在他脸上越来越扩大，越来越明显，但与笑容相反的是，他眼中冰雪漫天，寒风肆虐。
好，好一个何谓！
宴雪笑出了声，白玲珑是他第一个带进万秋阁的人，他其实早做好了白玲珑害怕的准备，但没想到白玲珑不怕血淋淋的刑囚现场，却因为何谓的话心神恍惚。
她为了哪一句？
良久后，宴雪突然动了，顺着楼梯往下走，很快，最底层的最后一间牢房传出了凄厉的惨叫，万秋阁里所有听到的人都汗毛直竖，冷汗涔涔。
督主……发怒了！
半个月后是白玲珑开脉的日子，白玲珑却并未依约前去，司琴亲自去了白府，得知一大早白玲珑就被长公主邀请进宫了。
当司琴如实汇报后，宴雪冷笑了一声，司琴抖了一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下人们战战兢兢地全都跪了下去，头深深地埋着，整个人跪趴于地，不敢直面宴雪的怒火。
“好，好得很！”宴雪冷声，声如寒冰碎雪，千年不化。
宴雪甩袖而去，直奔万秋阁。
在他身后，司琴等人仍然维持着跪地的姿势，久久不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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