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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玲珑？”
白玲珑回过神来，忙接着手上的动作，继续给长公主柔嘉上妆。
柔嘉微仰起脸，关心道：“怎么了，今日看你时不时出神，是否有什么心事？”
白玲珑笑了笑，回避道：“没什么，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谢长公主关心。”
“你啊。”柔嘉下意识想摇头，被白玲珑及时制止，她头不动，嘴里继续说：“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好。”白玲珑脸上漾起浅浅的笑容，阳光透过窗格斜斜地打在她身上，一张脸半明半暗，明亮生辉，恍若天人。
柔嘉看得心中一荡，不由捂住了心口：“玲珑你生得实在太好，连我同为姑娘家，有时都会被你的容貌所惑。”
难怪连九千岁都被玲珑吸引。
白玲珑失笑道：“柔嘉你自己也生得极美，瞧。”她一推镜子，示意柔嘉去看，此时底妆已上好，黄铜镜光可鉴人，镜子里倒映出来的姑娘肤质无瑕，白皙柔嫩，连一点瑕疵都没有。
柔嘉忍不住看呆了，白玲珑取笑道：“每天都被自己的美貌惊呆。”
“你这张嘴。”柔嘉用手点了点白玲珑额头，到底是高兴，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没有一个姑娘家是不爱美的。
白玲珑把化妆刷上的毛刷换了个头，扭头看了一眼，也替柔嘉高兴，这姑娘心事太重，前途莫测，能让这姑娘露出真心欢喜的笑容，她亦同感欢欣。
柔嘉长在宫中，对他人的目光最为敏感，很快就留意到了白玲珑的视线，那落在她身上的柔和目光让她忍不住心中一酸。
真算下来，与玲珑的相识其实尚短，但是玲珑为人让她觉得很温暖，这是一个不仅仅是具有皮囊之美的姑娘。
世人都言，美而不自知才是真的美，玲珑知道自己漂亮，但她不局限于这份漂亮，她的心性让她的美不同于一般的美貌姑娘。
白玲珑收回视线继续忙手头的活，今天柔嘉接她入宫是为了上次信中提及的彩妆，其实按日子算，今儿应该是她去宴府开脉的时间，但早上柔嘉派来的人到白府的时候，她不知自己心里怎么想的，立刻应了下来，直接带着月牙跟着走了。
方才跟柔嘉所说的并不单纯是借口，她昨晚确实没有休息好，总时不时惊醒，脑子里老想着宴雪。
宴雪的冷酷无情她早亲眼见到过，那是她来到大武朝的第一天，森林里宴雪对敌人使用的手段让她隔着很远的距离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自此留下了对这个妖孽的第一印象。
或许是这段时日宴雪对她的容忍，也或许是宴雪是她来大武朝后抱上的第一个金大腿，更或许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理由，当她昨日在水牢里看到被做成人彘的何谓后，这副场景在她心里挥散不去。
白玲珑，你太矫情了。
唾弃了自己一番，白玲珑颇有点垂头丧气，她无法违背自己的真实心理，这几天——至少今天，她不想看到宴雪。
她怕自己不当心流露出什么来，惹急了宴雪，也……伤到了宴雪。
“玲珑，玲珑？”柔嘉再一次把出神的白玲珑喊回神，今天的白玲珑着实有些不对劲，但白玲珑明摆着不愿意说，柔嘉也不能强迫她。
握住白玲珑的手，柔嘉诚恳地自责道：“早知道那日你们出宫会碰到暗杀，不如那天我强硬点，直接把你给留下来陪我就好了，免得你受到惊吓。”
“于我而言，没有惊吓。”白玲珑调皮地冲柔嘉挤了挤眼睛，把一脸忧愁的柔嘉都给逗笑了：“但是于白家其他人而言，这份惊吓估计很大，特别大。”
柔嘉捂着嘴，双眼笑成了明亮的弯月，她的心腹宫女连忙低头垂眼掩饰惊讶的神情，这位白家大姑娘实在很得长公主的心，长公主这般开怀的样子着实少见。
“你不知道，我当时得到消息的时候，有多后悔没有派护卫跟着你。”
“玲珑谢过长公主。”
“清婉真的受伤毁容了？”就算贵为长公主，柔嘉也有八卦的时候。
白玲珑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他们用府中中馈换我出手相救，我答应了，再过一段时间她的脸就能恢复了。”
柔嘉冷哼一声：“便宜她了，我很想亲眼看看她发现自己毁容绝望的样子，不过恢复了也好，经过这一次，我相信以白清婉的心性，她会更想往上爬，更想做人上人，会更贪婪。她爬得越高，只会跌得越重，就算远在北蒙，我也要活着看到她最终的结果！”
此时的柔嘉，气势大盛，凌凌逼人！
白玲珑由衷鼓掌：“你放心，她会如你所愿，最终落得个惨淡结局的。”
这不是铁口直断，而是由白清婉的性子推算而得。
柔嘉邀请白玲珑进宫，一是想跟白玲珑说些姐妹间的体己话，二呢是有事想求白玲珑，化妆只是顺带的。
她生辰已过，眼看着就要到赐婚和亲的时间了，她怕只怕自己留在宫中的时间不多了。母后只生了她们姐妹三人，她一走，以父皇的性子，恐怕很快就会轮到她两个妹妹，到那时宫里就只剩母后一人。
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柔嘉就想落泪。
“玲珑。”柔嘉柔声道：“我不与你说虚话，我实是有事想求你。”
白玲珑了然问道：“公主是为了皇后娘娘吗？”
柔嘉点头道：“父皇懒理后宫久矣，以后想必也不会变，即便是变了，也大约是宫中新进了能引起他注意的美人，父皇关注的目光从不会放在我母后身上。”
“殿下莫要太担心。”白玲珑道：“历朝历代，皇后从不是只靠圣上的宠爱立身，皇后不同于一般妃子，乃是一国之母，韩贵妃再如何跋扈，也不敢对娘娘不敬的。”
柔嘉叹气道：“你不曾在宫中生活过，你不懂，等我们姐妹三人一嫁出去，母后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难过。”
白玲珑安慰道：“娘娘难过，也是难过于你们远离了她，为了娘娘，殿下也一定要保重好自己，方能让娘娘安心啊。”
柔嘉不过十八岁，这样的年纪放在现代，还是家中撒娇的孩子，但在大武朝，十八岁已经是婚嫁的年龄了，花还未彻底盛开，已染上了忧愁。
“玲珑，我想求你，在我们都离开后，求九千岁多多照拂我母后。”柔嘉哀求道：“祖母一向随心意做事，她不会照顾我母后的，而韩贵妃那边，只要父皇不动太子的东宫之位，她在宫中的位置也不会变，唯有我母后，势单力薄……”
说着说着，柔嘉落下泪来：“我每次见着我母后对着妃子时像个木头人一般面无表情，我都心疼得紧，她心里太苦了，但她不能说，她为了我们姐妹三人平安长大费尽了心力，我有时候宁可她不是皇后，一顶凤冠就是一座大山，压了她一辈子！”
“别哭别哭。”白玲珑心疼地抽出帕子给柔嘉擦眼泪，她刚下定了决心近期坚决不见宴雪的，但面对柔嘉，她又着实不忍心拒绝，柔嘉太难了，虽然贵为公主，但还不如普通的贵女日子过得潇洒，至少她们不用和亲，从此远离故土。
她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绝不能让柔嘉就此远嫁！
柔嘉的泪珠子不断地滑下来，擦也擦不干：“父皇尚未年迈，太子就是有心，近几年也不敢妄动，有父皇在，谁都动不了九千岁，九千岁的地位稳如泰山，玲珑，我不求以后，我只求九千岁得势的时候，能照顾一下我母后，让她的日子好过点，免受小人的磨难。”
至于其他的……像她们这样和亲的公主能活多久，就看天意了……
白玲珑再三劝慰道：“你放心吧，就太子那猪脑子，连我都动不了，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千岁爷，不止这几年，千岁爷的地位会一直稳稳的，我会求千岁爷的，求他在宫中照拂皇后娘娘。”
她才不信妖孽只会得势这几年呢！
别说是太子动不了他，她很怀疑下一位圣上是谁，选择权都在宴雪手中。
以宴雪的心性，恐怕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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