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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白丞相久候了。”
白鹤言忙不迭地下了台阶迎上去，脸上堆满了笑意：“九千岁大驾光临，白某人不甚荣幸，快请进。”
书房，一阵寒暄客套过后，宴雪直接进入了正题。
“此番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跟白大人商量。”
白鹤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不动神色地笑着：“千岁爷严重了，不知到底是什么事？”
宴雪道：“白大人养了个好女儿，玲珑这个姑娘，本督主一见心喜，时日越久，本督主越想收玲珑为义女，今日前来就是想问一问白大人，不知你是否同意？”
“这……”虽有意料宴雪此来目的必与白玲珑有关，但白鹤言没想到宴雪竟然给他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他同意吗？
他当然是不愿意的！
白鹤言心想，他好歹也是当朝丞相，白玲珑堂堂一个丞相府的嫡长女，给一个太监做义女，这说出去不得让人笑话他白鹤言吗？
是，宴雪确实势大，但再怎么样宴雪也是个太监，谁不知道太监收义子义女代表着什么。
虽说想讨好宴雪的人太多了，只要宴雪开口，多的是有人想把儿子女儿双手奉上求宴雪收了，不过他白鹤言还是要脸的人，他确实是想借由白玲珑获得宴雪的支持，以求在朝堂上拥有更多的话语权，但这不代表他要把白玲珑送去给宴雪做义女。
一旦白玲珑成了义女，这份关系就摆到了台面上，外人再羡慕眼红，也不会明说，反倒会声讨他一个丞相干出这么丢脸的事，到了那时，他如何能在士林立足。
但这些话白鹤言敢说出口吗？
他不敢。
真要说出来了，怕是立时要把宴雪给得罪死了。
“这，千岁爷，玲珑能得千岁爷这般喜爱，白某实是高兴，本不该拒绝千岁爷，但玲珑情况又与他人不同。”白鹤言混迹官场几十年，演技自然不错，眼泪说来就来。
只见两行浊泪缓缓流下来，白鹤言声情并茂，言辞恳切：“千岁爷也知道，玲珑很小的时候，她娘亲就过世了，那是白某的结发妻子，临死前，她握着白某的手，让白某一定要给玲珑找一门好亲事。”
宴雪脸上的笑意浅了点，道：“如果本督主没记错的话，玲珑的年岁放在普通人家里，早就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但本督主从未听说白大人为玲珑谋划亲事。”
这种事是经不起查的，白鹤言也不可能突然之间就给白玲珑拉出个合适的未婚夫来，再说他还等着把白玲珑待价而沽，卖个好价钱。
因此，白鹤言也不否认，只是越发沉痛地说道：“玲珑身子不好，时有病痛，白某承认，因忙于公务，这几年来白某确实疏忽了玲珑，但正因为此，白某更是对自己的女儿充满了愧疚，确实，以玲珑的年岁按理说亲事早该准备起来了，不瞒千岁爷，就是玲珑的几个妹妹，白某也早早就开始留意青年俊才，只有玲珑，白某实在是舍不得，才一直拖着没定亲。”
阐述着父女之间曾经有过的误会，白鹤言的眼泪流得更快了：“玲珑能得千岁爷的欢心，白某实不该阻拦这等好事，但还请千岁爷能理解白某的慈父心肠。”
宴雪冷眼看着白鹤言的表演，垂下眼眸，自顾自地喝着茶。
白鹤言真当他宴雪是眼盲心瞎之人？竟然敢如此糊弄他！
若是不知白家内情的外人在此，说不定真被白鹤言一番作态给感动了，毕竟在外人看来，白家磋磨白玲珑的是继母韩氏，至于白鹤言，那是白玲珑嫡嫡亲的父亲，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算白鹤言前几年疏忽了白玲珑，现在不也后悔了吗？
再说白鹤言是丞相，一个丞相要忙的事太多了，顾不上后宅这点小事，多正常啊，白玲珑要是连自己父亲都怨恨上，那可就不应该了。
白鹤言抬手袖子遮住眼睛，哭得荡气回肠，但始终没有等来他想要的回答，他从缝隙里往外偷偷一看，就见宴雪泰然自若地喝着茶，面无表情，只有一双冰冷的眼睛透露了他的情绪。
糟糕！
白鹤言一个激灵，下意识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宴雪前头。
宴雪不高兴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大，压迫着白鹤言额头不知不觉渗出了汗。
大意了。
白鹤言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当着宴雪的面表演得太过了，宴雪能不知道白府的情况吗？
“千岁爷。”
宴雪不应，修长的手指捏着碗盖，慢条斯理地刮着茶沫，轻轻的白瓷摩擦声在书房里响起，宴雪全神贯注地喝茶，完全看不到有人正胆战心惊地跪在他眼前似的。
“千岁爷，白某、白某……”白鹤言用力吞了口唾沫，背上都湿了，宴雪越是沉默，他压力越是大。
直跪了有两刻钟，宴雪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白大人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白鹤言快哭了，这次是真的眼泪要下来了，他年纪毕竟不小了，提心吊胆地跪了这么长时间，被宴雪示意起来的时候腿一软，差点面朝下摔下去。
“若是被别人看到白大人在自己家跪在本督主面前，怕是别人还以为白大人是犯了什么错，在求本督主网开一面呢。”宴雪不咸不淡地敲打着。
白鹤言干笑着，头上的汗不住往下滴落却不敢抬手去擦拭，躬身弯腰不住地笑着：“千岁爷说笑了，说笑了，白某这是……这是……”
“既是白大人不愿意，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这……”白鹤言一惊，宴雪要收白玲珑为义女他不愿意，宴雪不再提这件事了，爽快地同意了，他又不安起来。
谁都知道以宴雪的性子，既是他有这个想法，必不会轻易放弃，现下被他拂了面子，还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对付他。
白鹤言越想越后悔，要不是名留青史的野心支持着他，恐怕立时就要再次跪下，抱着宴雪的大腿求宴雪收下白玲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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