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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儿偷偷打量着自家小姐的脸色，试探着抱怨道：“每次四小姐做错了事，都会牵连小姐。”
白芷忻目视前方，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秋儿却像有了信心，声音还是压得很低，快速说道：“小姐，按理这些话不是奴婢该说的，但奴婢是您的丫环，奴婢的心您是知道的，就是您嫁了，奴婢也跟着您走……小姐，您脾气好处处忍让着四小姐，明明是妹妹却像是个姐姐一样照顾她，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您跟四小姐是双生子，年岁一样，夫人考虑亲事的时候难免会有侧重，四小姐会哭会闹，您又不会为自己争取，到时候岂不是好亲事先由着四小姐挑了再轮到您？”
白芷忻面色不动，呼吸陡然沉了几分。
秋儿垂着眼，一边跟在白芷忻身后快速往前走，一边趁着没人的时候低声继续说道：“奴婢替小姐您不值，您明明脾气最好，都是四小姐调皮非拉着您不可，结果挨骂倒是一块儿挨骂，小的时候不重要，这几年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万一四小姐的名声牵连了您……”
“还是大少爷看得通透，四小姐啊就是书读得太少了，不像小姐您。”
“微露院到了。”白芷忻突然出声打断了秋儿，秋儿下意识抬头，果然看到微露院的围墙一角，那个方向正有人朝这边过来。
“可是五小姐？”
是白柳月的丫环春儿。
白芷忻眉心微蹙，柔声道：“是我，四姐姐呢？”
春儿快走几步迎上来，见着白芷忻如见着了救星：“四小姐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五小姐您快些去吧。”
白芷忻脚步立刻加快了：“四姐姐又把你们都撵出来了？”
春儿直点头。
白柳月一发脾气就会把所有人都撵出去，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砸东西，往常这时候只有白芷忻才能进去，所以春儿才会眼巴巴地盼着白芷忻赶紧来。
“秋儿，你不用跟着我，春儿，带秋儿一起在外面候着。”白芷忻快步走进微露院，院子里跪着一地的人，她从这些人中间走过，裙角带起飞扬的弧度：“都起来吧，有伤的去上药，没伤的去做自己的事。”
众人小声应是，都松了一口气，五小姐来了就好了，四小姐一向只听五小姐的劝。
“秋儿妹妹，来这边。”春儿殷勤地招呼着秋儿，秋儿担心地看了一眼已经在敲门的自家小姐，脚步犹豫地走向春儿。
春儿一把拉住秋儿，轻声道：“哎呀你担心什么，四小姐还能吃了五小姐不成。”
“吃是不会吃，但每次你们小姐一生气，我们小姐都是受气的人，凭什么呀，我们小姐还是当妹妹的呢。”秋儿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春儿讪讪。
说起来府里谁不知道四小姐五小姐因着是双生子，坐卧都在一处，就连老爷和夫人也将她们两人当一人待，就连她们身边的两个一等大丫头，也是四小姐先取名春儿和夏儿，五小姐只能跟着让自己的丫环叫秋儿和冬儿。
秋儿冷哼一声，谁的主子谁心疼。
白芷忻长睫压着眼帘，轻轻拍打着房门，柔声道：“四姐姐，是我。”
房里安静无声。
白芷忻从小到大不知应付了几次白柳月的脾气，早就驾轻就熟，不紧不慢地敲着门，心里想着方才在主院发生的事。
那句“真要联姻，对太子来说，难道不是娶玲珑更好吗？”说得人人变色。
与白清婉纯粹的怒气不同，白芷忻当时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韩氏，果然见到了韩氏面色一变。
还是大哥哥看得通透。
说来也是巧合，那一日她因为外祖寿辰的事单独去找娘亲，就像秋儿说得一样，很多事小时候不显，这几年因为柳月的脾气，她跟着受了不少牵累，借外祖寿辰的场合，她想好好准备一个寿礼，到时候也能让其他人略过柳月留意到她。
哪成想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谈话。
她这才知道原来韩贵妃还提出了要大姐姐一并嫁入东宫的要求。
父母的打算她心知肚明，父亲只看重自己的仕途，大姐姐这般的妙人，进了东宫，只要她想，自是能把太子的视线勾在她身上，对父亲来说，太子妃和宠妃都是他的女儿，他可稳坐钓鱼台。
而母亲呢，或许更看重这样一来，二姐姐的名分能压过大姐姐一头吧。
白芷忻知道，自己母亲始终对曾经当妾的过往耿耿于怀，白清婉为正室，白玲珑为妾，某一种程度上也算是了了韩氏的心愿了。
但他们怎么不想想大姐姐能否如他们所愿。
白芷忻机械地拍着房门，垂眼无声冷笑，到底是谁给的自信，让他们以为能掌控得住大姐姐，还有二姐姐，若是她知道父母和韩贵妃的打算，不知又会是什么表情。
如果他们的打算被大姐姐知道……
房门突然打开了，白芷忻的手停留在半空，白柳月正想发脾气，被白芷忻的脸色吓了一跳，将将说出口的话变成了：“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发白？”
白芷忻视线落到白柳月身上，白柳月吓到了，顾不得发火，拉着白芷忻进房：“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她好得很，没一点不舒服。
白芷忻心想，她只是刚刚突然想到了刺杀那一日，她躲在角落里，看着月光下白玲珑手持利剑，脚步翻飞，旋身一剑刺出，剑入黑衣人胸口，然后白玲珑面无表情地拔剑，剑尖带起一串血珠，白玲珑却像是感到愉悦似的翘了翘嘴角。
如果父母的打算被白玲珑得知……怕是白家真的要完了。
白芷忻打了个寒颤，白柳月更急了：“秋儿呢，你脸色这么难看，她不在你身边伺候，跑哪去了？”
“四姐姐，我没事。”白芷忻回过神来，快手拉住要往外走的白柳月：“我让秋儿跟着春儿一并下去了，姐姐心情不好，我陪着姐姐好好说说话。”
白柳月疑道：“可是你方才……”
“我真的没事。”白芷忻打断了白柳月的话：“你之前哭着跑走，娘亲很担心，让我赶紧过来看看，四姐姐，你现在心里好受点了吗？”
白柳月没多心，一听白芷忻问起，她就想起了刚才被韩氏责骂的委屈，眼睛一眨，本就红的眼角再次泛起了泪光：“反正在娘亲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处处比不上二姐姐，还是你好，连大哥哥也说你脾气好，上次父亲也这么说，都是双生子，他们凭什么这么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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