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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容予站起来给他让路。
他坐回位子上，对着她面前的烧麦扬了扬下巴。
“快吃，一会儿凉了。”
她依言打开盖子，拿出一个，咬了一小口。
“是你们C市那个味儿么？”
小姑娘点点头，又补充道：“好好吃！”
程淮启勾了勾唇。
“好吃就行。”
陆容予垂眸，轻声道：“很少有人对我这么好的。”
“嗯？”他侧了侧头。
她太小声了，他没听清。
陆容予笑了一下，递了个烧麦给他。
“我说，谢谢你。”
程淮启被那一笑晃了眼，忽然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为了找一家C市本地人在B市开的早餐店，晚自习被收了手机；起大早，打的来回一个半小时，赶去那家店给她买早餐；翘了篮球队早训，被罚跑。
这一切的一切，在看到她这样开心的时候，就变得很值。
——
第二节下课的大课间，程淮启去篮球队训练的时候，刘峰毫不意外地让他罚跑八千米。
不过，罚跑是绝对不可以影响正常训练的，于是，他预备腾出中午吃饭的时间来。
所以，今天第四节课下课，他主动和她说，今天不能陪她吃饭了。
陆容予抿了抿唇，抬头问道：“你是要去罚跑吗？”
程淮启有些意外她会知道这件事，挑了挑眉。
“嗯。”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早上的糯米烧麦很胀肚子，加上她本来已经吃过早饭了、还解决了每天惯例一盒的牛奶，她的肚子此时还塞得满满的。
本来打算就不吃饭了，但她想了想，还是往后门出了去。
没一会儿，女孩又拎着个袋子，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了回来，径直往操场走去。
现在时间还早，大家都在吃饭，偌大的操场上只有一个飞奔的人影，十分醒目。
陆容予走过去，把袋子放在脚边，蹲下身看他。
男生的跑步姿势极标准，长腿迈动的频率很快，像不要力气似的，始终保持着匀速，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前进着。
发现她的存在，他转头看了一眼，很快又重新投入到跑步中。
那人身影在她目光里放大又缩小、靠近又远离。
没一会儿腿就蹲麻了，她干脆抱膝坐了下来。
操场离3号楼最近。
渐渐的，已经有几批高三的同学吃完饭，陆陆续续地路过操场了。
不知道他跑到第几圈了。
她正想着，那个人影就又在面前放大。
不过，这次没有再从她眼前晃过去，而是直接停在了她面前。
他真的出汗特别多。
整张脸像是被汗洗过一遍，头发尖儿也在往外沁着水，白色的短袖校服上，连袖口都是湿的。
她慌忙站起来，在兜里掏了掏。
空的。
“……我忘记带纸巾了。”
程淮启笑了下：“没事儿，我去洗把脸。”
陆容予点头，拿起袋子跟在他身后。
她是今天才知道，操场旁边的篮球场边上还有一排水池。
他打开水龙头，弯下腰，捧了一簇水往脸上扑。
水珠顺着下巴，漏进领口好几滴。
这么洗了几次后，程淮启竟然直接捧着一簇水，凑过唇去喝了下去。
她见状，赶紧跑过去，伸出两根手指，扯了扯他能挤出水来的衣服下摆。
男生棱角分明、线条流畅的脸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眼神透亮透亮的，侧过头看她。
她不禁看得有点呆。
“怎么了？”
低沉悦耳的声音把她从愣神中拖回来，陆容予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我给你带了水的。”
声音软甜。
想揉揉她的脑袋。
想到自己手是湿的，他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
“乖。”
陆容予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拧开瓶盖，仰着头一口气喝掉了半瓶。
“除了水，还带了什么？”
“噢，”她把袋子递给他，“吃的。”
是一盒寿司。
就是他上次吃的那个三文鱼握寿司。
程淮启挑了挑眉，拉着她的手腕，在篮球场边的台阶上坐下，吃了起来。
陆容予不知道高三楼这边是不打午休铃的，总觉得今天时间过得特别慢。
她见他吃的差不多了，问道：“几点了呀？”
程淮启看了看表。
“十二点五十四。”
“啊！那现在不是已经午休了……”
他点头。
“那怎么办？卢燕不会抓我们吧……”
“不会，午休不查人的。”
陆容予点点头。
“那就好。”
午休已经开始了一会儿，教室里黑漆漆的，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进来。
两人摸着黑，轻手轻脚地回到座位上。
“睡会儿？”程淮启压低声音问道。
她摇摇头。
“昨天不是睡得挺香的？”
“……手会麻。”
程淮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说话，只像往常一样，给她把窗帘拉开一道小缝。
下课铃响，大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边的同学拉开窗帘，发现刘峰正站在教室外。
刘峰把头从窗外伸进来，对着窗边的冯喇叭道：“叫程淮启出来一下。”
冯喇叭十分敬业地大喊：“七哥，峰哥找你！”
教室左上角的人从座位上缓缓抬起头，眯了眯眼，站起身，迈着长腿走了出去。
“七哥！”
刘峰此话一出，离得近的同学们纷纷探出脑袋来。
惊了。
居然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峰哥，私底下都叫程淮启七哥？！
这面子可不是一般大啊！
众人诧异，而当事人则是眼皮一跳。
一般刘峰这么喊他的时候，就没什么好事儿。
程淮启皱眉看着比自己矮了几公分的刘峰，语气凉飕飕的。
“你不会真给卢燕放人了吧？”
刘峰双手叉腰，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倒宁愿我放了。”
程淮启：“？”
刘峰也皱起眉，语气竟然有几分小心翼翼。
“你内……小杜兰特，被她收了。”
他目光顿时一凛，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
“收了？”
“是我对不起你，当时说好替你好好保管的，结果那个泼妇趁我不注意，直接拿走了！”
程淮启低头骂了句脏话，抬起脚，狠狠地向走廊边的墙壁踹去。
发出一声闷闷的响。
“发生什么了，发生什么了？”
离走廊较远的同学们见这动静，纷纷关切地问道。
要知道，七哥虽然威名远扬，但还确实是挺少有事情能让他动怒的。
现在直接气到踹墙了，这还了得！！
不知是谁说了句“七哥的小杜兰特被卢妈收了”，班里一下子炸开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数都喜欢篮球。
即使不会打，也多少会关注一些体育赛事。
卢燕这次做的这件事，可谓是引起了众怒。
淦！
卢妈真他吗是丧心病狂！
什么破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班里、甚至整个高二，谁不知道七哥有个宝贝篮球儿？
平时大家连碰都舍不得碰的！
七哥把球儿放在峰哥那儿，时不时会拿出来打打，理6班的几个同学也有幸摸过几下。
价值好几千呢！
真皮的。
那手感可不是一般的好。
最主要的是，上面还有七哥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搞来的，球星杜兰特的亲笔签名！！！
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大家亲切地称这颗球为“小杜兰特”。
现在，小杜兰特居然被收了？？！
教室里骂声一片，要多脏有多脏。
又在程淮启走进教室的那一刻，瞬间收得干干净净。
他们都心痛，更不要说七哥了！
根据同学们极其恶浊的对话，陆容予也算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了。
早上，程淮启顶撞了卢燕几句，卢燕气不过，想禁他打球一个星期，但没想到刘峰态度强硬、绝不放人，卢燕就趁刘峰不注意，把程淮启最宝贝的篮球给没收了。
陆容予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卢燕也太适合宫斗了吧……
把一手虾仁猪心玩得转转的，看得一众同学们是哑口无言。
来五中半个多月，她对于这所学校的篮球特长生，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五中不仅是B市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更以篮球特长著名。
学校每年都会招收很多篮球特长生，也会在普通中考生中，抽一些天赋异禀又热爱篮球的人进校队。
能进五中校队的苗子，有很大一部分会被国内顶尖大学以特长生的形式录取，编入大学校队，参加CUBA（中国大学生篮球联盟）。
还有一些强中手，甚至能进CBA（中国篮球协会）。
这得多厉害啊！
陆容予非常不明白。
篮球队训练虽然又多又累，但毕竟不占用文化课的时间，而且程淮启能进竞赛班，说明成绩也不差的，卢燕为什么还要这么反对他打篮球呢？
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陆容予垂眸。
要不是为了给她买烧麦，他也不会迟到。
要是他不迟到，也就不会有罚跑和收球这种事了。
所以说，归根结底，好像她才是罪魁祸首……
这么一想，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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