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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她也没有多么难过。
大抵就是乏力了一些，没有从前那么活力了。
下人们住的地方都在偏房，离院子里还有一段距离。
这天出了太阳，初雪消融，小扫把意识到自己的倦懒，伸了个懒腰，终于准备出窝。
因为柳叶眉要嫁唐墨焰，唐王爷急火攻心，去世了。
他的尸体还躺在历任王爷的冰棺里面，没有下葬，忠心的侍卫全被遣散，整个王府成了唐墨焰的囊中之物。
除了那枚玉玺。
但他大抵还是比较开心的，小扫把想，她搬来仓库里陈旧的椅子，放在敞亮有太阳的地方，晒着。
唐墨焰有了美人，就会没那么想要玉玺了。
王府里原先的人手几乎都走了，只有他的军队和亲信来来回回巡查，都是些冰冷有纪律的男子，连带着王府都带着少了一丝烟火气息，冷清了不少。
小扫把打了一桶水，将那木椅上的灰尘擦洗干净，鼻腔里灌入一股霉味，呛得她眼泪直流。
待到椅子晒干之后，她抱来一床小秀被，五彩斑斓凤凰金丝，花哨了一些，小扫把很喜欢，躺在椅子上，盖住自己打起了盹。
这一盹的长短她不知道，这阳光久违，晒得她身上暖烘烘的，困倦越来越深。
在这终日人心惶惶而后突然空旷的王府里，她似乎始终是那个闲适舒服的人。
太阳还当着顶，稀疏的树叶遮不住它，小扫把却突然觉得身上阴凉了下来，暖暖的刺热感没有了。
“哈——”
她哼了一声，懒懒地动了一下，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哈欠打得长又软，拖着延绵不绝的尾音。
“你倒是舒服。”
唐墨焰瞧了许久，见她终于有要醒的迹象，淡淡出声，“这王府，只有你是最会偷懒的。”
小扫把一睁眼便见着唐墨焰在自己椅子前面站着，怔愣了一会，“三爷？”
唐墨焰看着她，没有说话，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了她身上那床彩被，凤凰图样，大金大紫，富贵得很。
小扫把瞧见他手上的东西，呼吸一窒，回过神来，伸手便抢了回来，揉成一团背在身后，低着头，“三爷有什么事么？”
那床彩被上绣的是凤凰，当今只有皇后才能使用绣凤的东西，其余人使用都是大不韪的罪名，是要掉脑袋的。
小扫把不想要掉脑袋，所以十分紧张，她希望唐墨焰没有看清上面的图案。
然而她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说：“这是凤凰彩被？”
小扫把脸红通透，低下头不敢抬起，小声争辩，“不是的，三爷看错了。”
“哦？”
唐墨焰微微挑眉，“拿出来，让我瞧仔细。”
小扫把捏紧了手里的被子，没有动作，半晌，她低低地求饶，“不要杀我……三爷……”
“我为何要杀你？”
小扫把抬起头，双眸剪水，微微啜了一声，“凤凰是皇后用的东西，我这是……是大不韪！是该死的罪！”
原来如此。
他瞧小丫头果然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模样，笑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没有这些繁文缛节，你尽管用便是。”
小扫把眸光一动，怯生生地抬起头，“真……真的吗？”
唐墨焰觉得好笑，却耐着性子回答，“自然是真的。”
方才还忐忑不安的小丫头，顷刻间便换上了一副璀璨笑颜，“谢谢三爷！三爷算是饶了我一命，囫囵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唐墨焰：“……”
他头痛地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口气，“你方才是真的害怕？”
“自然是的，但是现在不怕了。”
小扫把挺了挺胸膛，颇有些自豪的意味，“如今三爷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只想着报答三爷的！”
唐墨焰看着她，她的眼睛圆圆的，漆黑得像一粒光滑小巧的桂圆核，狡猾得很。
“你想怎么报答？”
他鬼使神差问了出来，转念想到小扫把连帮他打扫房间的差事都要偷懒，大抵是没有什么报答可言的。
谁知眼前的小丫头眼珠子囫囵一转，毛桃一般的脸蛋泛着一层薄薄的粉色，娇羞道：“奴家身无长物，自然是以身相许……”
唐墨焰僵硬了身子。
……
朱小粉这次的盹也打了很长的时间。
她醒来的时候，卫朽已经回来了。
他立在床边，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似是看着朱小粉，又似是透过朱小粉在看什么别的东西。
“神君，我睡了多久？”
朱小粉揉了揉惺忪的眼，身上的彩被随着她的动作向下滑落了一些。
卫朽眼眸微动，顿了一会。
他敛下眉目里的深色，坐了下来，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裹到朱小粉的脖子上，才满意了一些，“两个时辰罢。”
朱小粉点点头，总觉得乏力。
照说两个时辰也不算短了，可以打一个淋漓尽致的盹了，然她醒来却始终觉得离精力充沛差了一点。
她双眼半睁着，语气夹杂着一丝丝的倦懒，刚醒时的尾音有些像撒娇时的强调，“神君，我方才好像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不记得了……”
卫朽：“……”
朱小粉笑，“大抵还记得一些心痛的感觉，还有一个人影晃来晃去的，晃得我眼晕，我看那影子的身形跟神君很像的，许是做了神君不要我了的噩梦罢！”
卫朽看着她，脸色半明半灭。
小粉猪睡醒后倒是乖巧了不少，没有叫他师父，也没有叫他夫君了，老老实实地叫他神君。
他眸色却淡淡地沉了下去，好似什么好不容易掀起的尘埃水花，又渐渐落了地一般。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觉得，胸腔里逐渐热闹起来的地方……
又是一片死寂。
半晌，他说：“梦都是反的。”
“真的吗？意思是你永远不会抛弃我吗？”
朱小粉眼底突然闪起细碎的光芒，逐渐升腾的笑意拽着她的眼波在张扬地摇曳，“神君，你不生我的气啦？我醒来还担心你生我的气，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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