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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屏山的登山之路上，严君目光锐利，宝相庄严，手撒纸钱开路。
丧葬的规矩，这些洒在灵路上的纸钱并不是给逝者的，而是撒给那些在灵路上的小鬼，让他们拿着钱走开。
严君的身后，八个纸人抬着先圣归兮棺步伐稳健。
“诚哥，小雅送你最后一程……”
刘静雅坐在竹椅上，目光痴痴的看向前面的灵柩，时而又望向逐渐接近的山顶。
到了山顶，她就能知道黄诚这三十年究竟去了哪里，都在做些什么……
登山路上，士兵们跨着钢枪五步一岗，目光肃然。
石阶两旁插满了红旗，在劲风的吹拂下不断抖动，猎猎作响！
黄俊生凝神看向旗帜，上面的八个大字让他心神震动：“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这八个字的分量，只要是华夏人都能明白！
黄俊生加快了几分脚步，迫切的知道他父亲这三十年的经历！
他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才能在死后有这份殊荣？
严君在前面撒钱开路，速度很快，已经逐渐要接近了山顶。
“首长，他们要到了！”
山顶之上，李克友望了一眼，轻声在魏汉卿的身旁开口说道。
“终于，要到了！”
魏汉卿、郑长荣、刘平安等人闻言，皆是目光郑重的向登山路上看去。
特别是在看到那口棺材之后，眼眶皆是有些泛红。
“逝者上路，小鬼退避！”
严君又是一声高喝，站在了山顶之上！
漫天的纸钱纷纷扬扬，铺满了他脚下的路。
纸人们抬棺，踏着灵路而来，随着严君一直走到了墓坑的边上停下。
“诸位首长！”
严君停下了撒纸钱的动作，向魏汉卿和李克友等人点头示意，然后便向他们介绍道：
“这是黄诚老爷子的爱人，刘静雅。”
“他的儿子，黄俊生。”
…………
然后，他又向黄家母子逐一介绍到场的诸位：
“武装老一，魏汉卿！”
“第三军区司令，李克友！”
“曾任武装副部长，郑长荣！”
“……”
“黄诚老爷子的最后一位站长，刘平安！”
随着严君的介绍，刘静雅和黄俊生的面色逐渐变了，到最后目光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在场的十几个人，级别最低的也是个正师级！
问语研究站的六位站长，全都已经是将军级别的待遇！
李克友更是军区司令！
最吓人的还是魏汉卿，武装的老一，基本已经站在了华夏的巅峰！
而这些人今天，竟然全都出现在了这里！
“弟妹，大侄子，这些年你们受苦了！”
魏汉卿闻言走到黄家母子的身前，见到两人悲痛的目光，眼眶不禁又红了几分，沉声说道。
当年问语研究站是他拍板建设的，黄诚三十年在那里呕心沥血！
这一次，是国家、是他愧对于黄诚！
“弟妹，我对不住你们！”
“当年我若是没有给黄诚打那个电话，你们或许就不会分别了，更不会产生误会！”
郑长荣一想起黄诚吐血倒在青石街的事情，顿时老泪纵横，心中愧疚不已！
三十年前，是他派出了去接黄诚的军车！
如今回首，他有时候甚至感觉都像是一场梦！
三十年的梦！
“那天是我亲自把黄老送上了车。”
“没想到再见，就是在这里了……”
刘平安也忍不住抹眼泪，哽咽的说道。
听他这么说，其余的五位前任站长也都悲痛不已！
三十年，问语研究站经历了六位站长，却只有一个黄诚！
几位首长歉意的目光和话语，像是一道雷霆一般，让刘静雅和黄俊生都是神情猛然一震！
就算是还不知道黄诚的经历，他们也都能够确定——这三十年，他是在为国家做大事！
“平安，你把黄诚的事迹告诉他们吧。”
魏汉卿红着眼眶，向刘平安点了点头。
他此话一出，刘静雅和黄俊生皆是目光一凝，死死的盯着刘平安。
“三十年前，黄老提着一个奶油蛋糕走在回家的路上，那天是俊生的生日……”
“当时的国家有一个紧急而又极其重要的研究项目，黄老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郑长荣就找到了他。”
“项目很急，黄老走得很急，甚至来不及道别。”
“他一直扎根在黄沙之下，每天都是与仪器和数据为伍，这一干……就是三十年！”
刘平安说着话，声音已经哽咽的难以控制，眼泪不停的流下，片刻后才继续说道：
“这三十年，黄老一个人抵抗着极其难熬的孤独和枯燥！”
“他不能和家里面联系，所以总是在夜深的时候躺在床上看着一张发黄的旧照片，是你们全家的合照。”
“他看照片的时候，时而笑，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无声的落泪。”
“他也不擦眼泪，等到泪干了之后就会起身，继续开始研究……”
…………
“诚哥，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无缘无故抛弃我们娘俩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三十年来的往事，只是用几句的话就能说完。
但其中的沧桑和痛楚，却千言万语都难以诉尽！
刘静雅听了刘平安的话的同时，一片泪眼模糊，然而嘴角却是一片笑意。
她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当年那个刚从图书馆出来的黄诚学长，那样的认真、那样的执着……
她早就知道，她的丈夫不会是个普通人，注定要担负起更多的责任！
三十年来，她等的就是一句话——黄诚从没有抛弃过她们母子！
“几天前，研究终于成功了！”
“具体我不能说，但那个研究极其重要，甚至关乎到整个民族的存亡和未来发展！”
“其中至少有一大半的功劳，是属于黄老的！”
“其实以黄老这些年的贡献，授予他再大的荣誉都是理所应当！”
“我也曾劝过黄老，让他等几天，几天之后组织就能让他体面的回家了。”
刘平安想起那天的场景，不禁又是哽咽着说道：
“可是黄老却拒绝了，他说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怕自己等不起，等不到回去见你们最后一面！”
“我把他送上了车，谁成想……呜呜呜……”
说到最后，刘平安已经泣不成声！
魏汉卿、郑长荣等在场的众人，此刻听着也都是潸然泪下，目光中充满了敬意和歉疚。
“噗通！”
黄俊生早已经泪如雨下，噗通一声跪在了黄诚的灵柩之前，悲痛的喊道：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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