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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镜子前，看了看镜子里脸色苍白，眼眶通红的自己，弯起嘴角，想要笑一笑，却比哭还难看。
“师尊，吃饭啦，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
门外熟悉的声音传来，陡然将宋笙的思绪拉回现实，她冷不丁的打了个颤，这具身体才从刚才的木然中醒了过来。
“师尊？”
见屋内没有应答，屋外的女孩又叫了一声，这次的声音里多出几分担忧。
“我没事”，宋笙朗声答道，“等我一会儿”
“好”，门外的少女脚步动了动，朝正厅走去。
听到门外渐渐走远了些的脚步声，宋笙松了口气，从木盆中捧起一汪水拍了拍自己的脸，她伸出手指触向自己通红的眼周。
淡绿色的光芒闪过，那双眼睛又恢复成以往清透的模样。
现在不是该悲天悯人的时候，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宋笙强迫自己又回忆了一遍系统说的话，对比了自己刚进入这个世界中系统传递给自己的世界信息。
虽然两个版本里阿曜的结局都一样，但前半段的生命轨迹却截然不同。
在原来的故事里，阿曜掉落悬崖前被毁了灵根，但自己接到阿曜时，她虽然受了重伤，灵根却没有任何问题。
宋笙垂下眼，掩下眼中闪过的流光，嘴角微微勾起。
看来是该去见见造成这份不同的关键人物了。
她或许会解开自己所有的疑惑。
等用完饭后，宋笙叫住了准备去清理餐具的小徒弟，拉着她的衣角让她在座位上坐下。
南曜也乖乖的坐下不动，黑亮的眸子看着此刻一脸欲言又止的宋笙：“师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宋笙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但看着好不容易摆脱了过去阴影走出来的开朗了一些的小徒弟，宋笙心下顿了顿，几次张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过往的伤疤即使已经愈合，可再次揭开的时候还是会疼。
宋笙松开眉头，刚打算笑笑说没有什么事，放在桌子上的手便被小徒弟轻轻抓住。
如今已经张开了些的秀美的脸上满是认真，她低声叹了口气，直视宋笙的眼睛：“师尊是想问我过去的事情吗”
宋笙一惊，瞳孔放大：“阿曜你怎么会…”
南曜淡淡的接下话茬，面上的神色松了下来，流露出缱绻的温柔，轻声叹道：“因为师尊你的眼神啊”
眼里的心疼与温柔多的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或许连师尊自己都没注意到吧。
南曜轻笑了一声，松开抓住师尊的那只手，微微扭开了脸。
看向院子里开的繁茂的梨花树，洁白像是天上堆起来的云。
“我刚出生时就被遗弃在南家门口，他们便收养了我，等我再大些时，我有了一个妹妹，她叫南瑶”
提到这个人，南曜的脸上神色复杂起来。
“我从小性子沉闷，不太爱说话，因此并没有什么朋友。而南瑶跟我完全不同，她自幼嘴甜，生的又可爱，见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她小时候很黏我，甚至还为了我离开南家去了学院，还拉着我交了一些朋友”
“只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她开始变得任性起来，开始讨厌我，抗拒我的靠近。”
南曜的神色黯淡下来，声音中不觉多出一抹苦涩。
直到她感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被裹在一个温暖的掌心里，才有了继续往下说的勇气。
“不仅仅是南瑶，还有我们之前共同的朋友，每个人都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样子。”
“我们渐行渐远，仿佛我与她们只是两条相交线，只是短暂的交汇了一瞬，随后便永远的错开。”
南曜仰起脸，身子往宋笙那边靠了靠，声音淡淡的：“再后来她们叫我一起出任务，在我绞杀完妖兽耗费了所有灵气后，联手将我逼下了悬崖”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再后来，就被师尊所救，来到了这里”
她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明明是那么单薄的身体，却让人觉得坚实而可靠。
“对不起，让阿曜又想起了这些东西”
宋笙紧了紧搂住女孩的双手，声音里满是愧疚。
南曜将脸窝在宋笙的颈窝里，轻轻蹭了蹭：“跟师尊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要说的”
她伸出双手，圈住了那人纤长的脖颈，浓密的睫毛垂下：我只是不明白，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宋笙温声问道。
“阿瑶她并不是那样的人，我那时候心如死灰，没有细想其中种种”
“从小到大，每次我一受伤，房门口总会出现疗伤的丹药，即使没有，过不了多久，也会以其他方式送到我的手上”
“在南家时，总有人因为我养女的身份嘲讽挖苦我，也是阿瑶背地里帮我教训了那些人，只不过她以为我不知道。”
“在她们几人围攻我时，我能感受到，有几剑是要毁了我的灵根，可是全被打歪，拐向其他地方”
“阿瑶她似乎总在默默在暗处保护我”，南曜的声音闷闷的，有些轻颤。
“那你为什么不找她问个清楚呢”，宋笙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轻抚着她的秀发。
“…”，南曜的身体僵了僵，沉默半晌后，苦笑了一声：“我不敢啊”
她松开手，轻轻摸向自己胸口处，那里有着她全身最深的一道伤疤。
是南瑶留下的。
那些事情是真的，可这一剑也是真的，
所以她不明白，而如今，也不需要明白了。
“你恨她吗”
宋笙看着南曜捂住胸口的动作，眸色复杂，她知道，那里有着一道足以致命的伤痕。
南曜被问的一怔，随即轻笑了声，缓缓舒出一口长气来。
“原本是有些恨的，可现在不了”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一切都过去了，再纠结爱恨有什么意义呢。
她再次抱住了面前的这人，她的师尊。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如今万般情丝，千般愁绪，也不过系在一人之上。
宋笙回抱住自己的小徒弟，眸色深了深。
这一刻她无比肯定，怀中女孩的命运已经被彻底扭转。
只不过转动命运之轮的人除了她，还有另一个人。
……
南家，
南瑶看着手臂上多出来的一条长至十几厘米的伤口，血肉外翻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白色的臂骨。
强烈的疼痛让南瑶的脸色迅速苍白下来，她强忍着疼痛，打量了一下四周。
还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床边多出一套夜行衣和一个滑稽的面具，床下的鞋子上还带着泥土。
南瑶嘴唇煞白，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用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声音里仿佛淬了一层的寒冰。
“宿主无权过问”
明明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机械音，南瑶却觉得分明带着一丝嘲弄。
手臂处的疼痛一阵阵袭来，额头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冷汗。
南瑶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下来：“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出现新任务”
“女主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试探着问道。
“女主身边出现主神力量，任务无法继续执行”
冷冰冰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却多了一抹气急败坏的味道。
南瑶没有继续再问，系统的声音也没有再响起。
感应到系统的沉睡，南瑶才放松了思绪。
主神力量？南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系统给她的任务一直是伤害女主，掠夺女主气运。
而系统刚才说任务无法继续。
这就意味着姐姐身边有人在保护她，处于绝对安全的状态中。
南瑶的眼睛亮了亮，尽管此刻脸上还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面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她明白，南曜的原定命运已经被彻底打破。
她的女主终于可以和其他女孩一样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里。
原本应该从中间断掉的纺织线被重新接起，命运女神的纺轮转动不停，嘴角飘出一缕叹息。
南瑶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伤口，紧紧捂住了自己的面颊，可还是有滚烫的泪水从指缝里流出。
这一刻，她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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