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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楼在柜子里翻找药品的时候，那讨人厌的家伙已经又坐在了她的饭桌前。
许希说：“你来这里怎么跟你自己家一样？”
唐进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拜你那行事毫无标准的作风所赐，我现在根本不用外出做什么任务，就负责盯着你……哦不，是保护你。”
许希就着热水把药吞下，余光看见他耐人寻味的目光。
她问：“干嘛这样看着我？”
他别开视线，没说话。
看着他狐疑的眼神，许希才反应过来，这货不是以为她吃些什么……
她提高音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有！我这是吃头痛的药！”
唐进站起身，“我可什么都没说。”
见她收拾好东西之后准备出门，他问：“不是说头痛，不在家里呆着你又要去拿呢？”
许希把钥匙放进包里，拉上拉链。
“当然是办正事。”
唐进：“说说看。”
许希叹了一口气，“陆清砚的太太找我见面。”
他还以为真是什么事。
唐进说，“叹什么气，你也是陆清砚明媒正娶的太太。”
“是前妻，前妻！”
“行行行……”
他打算送她出门，“先生最近忙，没空管你，但又不放心你，所以让我跟着你的。”
许希说：“唐进啊，你也经常见你们家先生吗？”
他很警惕地说：“你以为他那种人，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
“那反正是见过了，他到底长得怎么样？”她试探着问。
唐进扯唇笑着，“你别想套我的话。”
“这算什么套话……他从不愿意露脸，我才好奇的。”
唐进说：“先生的身份一直都是很保密的，外界几乎很少人知道他身份。”
许希淡淡道：“或许吧，等一切结束之后，所有的谜底都能揭晓了。”
他又说：“你别不知足啊，先生对你已经算是不错了的。”
许希拼命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别又开始唠叨。”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不自觉地就到了席娜约定的地点。
来到包间内，依然空无一人，可能是来得有点早。
许希赶他走，“难不成你还想在这偷听？”
唐进扔了一句录音笔进她口袋，“为了避免先生问起来我答不出，我还是决定这么做。”
许希扔了回去，“你做梦！”
唐进说：“这是我的职责之一，职责，你懂不懂？！”
许希站起身将他推出门外，“少???锣碌模??崴?鸵?搅耍?阆胍??朗裁次一厝ピ俑?闼怠！
大约过了十分钟，门被推开。
进来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举手投足间皆是名媛的气质和华贵感。她伸手止住了后面跟过来的佣人，叫他拿着包下去。
许希看着向她走过来的人影，淡淡地拿起咖啡抿了一口。
那女人撩裙坐下，勾唇笑笑：“百闻不如一见，听说许小姐经历过一场意外险些毁容，如今看来倒都是传闻，这张无可挑剔的脸，一如既往。”
许希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叫了一声：“陆太太，今天的相聚，其实我也颇感意外。”
席娜摇摇头，说：“不意外。我想见你，很久了。”
想见见他午夜梦回，都会呢喃的那个名字的主人，很久了。
“我想我们这样的关系，并不是值得见面的关系。”
席娜看了她一会，才若有所思地说：“看来陆清砚并没有告诉你一些事情。”
许希拿着杯子的动作顿了顿，敛眸的一瞬间想过无数过想法。
她试探着说：“他需要跟我说的事情实在太多，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件。”
席娜点了点头，“我知道自从你回来，他便一直围着你转，其实也情有可原，毕竟你出了那样的事，他有很大的责任，但是……”
许希耐心地听着。
她方才继续道，“但是我和他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离婚的，你可能永远都无法想象，他和我离婚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许希听着她的话，开始飞速思考起来。
看来席娜和陆清砚之间的羁绊，不仅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许希揶揄着问她：“那你和我说这些话，是觉得我有破坏你婚姻的打算吗？”
席娜唇角含笑：“你这样级别的白月光，几乎可以秒杀他身边所有的女人。来这里之前，我以为你会是一个可怜又矫作的绿茶，可是你这样的，我真的第一次见。”
许希凉凉地说，“我这样的什么，我这样的小三么……”
那席娜可就要失望了。
她现在对陆清砚不感兴趣。
她恨他，想让他尝尝她受过的苦，仅此而已。
麻木的婚姻，漫天的火海，冰冷的手术，长痛的恢复期……
没有任何人可以感同身受……
他毁了她对人生最后的向往。
无数次想打开卫生间那个小小的窗口，从此一跃而下，结束这孤寂贫瘠，充满折磨的人生。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就这样僵持着。
席娜轻轻敲击着杯沿，冷冷地开口道：“你还要继续犯傻吗，外界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他既然能舍弃你第一次，就能舍弃你第二次。当年你遇险那种情况他都能视若无睹，这么多年了惦记着你，无非就是以为你死了，愧疚多了点，可你如今好端端地回来了，他对你的怜惜又还能保持多久呢？”
许希静静地听着她说话，沉默了一会，才说：“谢谢你帮我分析这么多，还特意来请我喝这下午茶。”
“陆太太，你说你明明都看得如此清楚——他是一个天性凉薄之人，但你自己却还对他执迷不悟……”
“你无非是想警告我远离陆清砚，完全可以开门见山，没必要绕那么大一圈，还装作为我好的样子。”
“虽然你这番话我真的很受用，多谢你的用心，但仅限于此。我想我们不是一路人，以后没必要这样特意约出来吃饭喝茶的好。”
席娜被她这番直白的话激地有些面红耳赤。
许希看着她的模样，心里默默想着，生气最好，回去好和陆清砚闹掰，她那么优秀，也没必要为这么一个无情的男人拖自己后腿。
席娜大概是想拿起一旁的凉白开向她泼来，她的动作逃不开许希的视线，但是还没等席娜拿起被子，便被一个黑影打断。
“许希？！”
他大步走过来拉住许希，许希便顺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许希看看一旁的席娜，又看看神色略有些焦急的陆清砚，对他说：“你能不能处理好你自己的家务事，不要打扰到我。还有，不要每次见我，都这样冰冷的眼神，我，不欠你什么。”
他这样冰冷的眼神，总让她想到，他们之间不堪回首的过去。
许希从里面出了来，大步往路边走去。
陆清砚很快从里面追了出来，拉住了她的手。
离开之前，他眼神阴戾地看着席娜，“我们说好的互不干涉，你今天又是在干什么。”
席娜也冷笑着道：“只要我们的合约一天没解除，我想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陆清砚说：“我若下定决心做一件事，任何人都拦不住，更别说是那一纸合约。”
席娜气笑：“反正损失的是你，不是我，你的选择，我拭目以待！”
陆清砚转身追上许希，许希当然是挥开他的手。
他不死心地拉着她的手继续走了一会儿，伸手拦了一辆车。
许希说：“胡搅蛮缠的话不要说，你要是想好好谈谈，我就静下来跟你好好说话。”
陆清砚带她坐上后排，吩咐司机开车走。
许希说：“刚好，其实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陆清砚说：“要离开的话不用说，反正我不会同意。她刚才如果有哪里不尊重你的地方，我替她道歉。”
许希不解，“陆清砚，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啊？”
陆清砚咬牙说：“我怎么可能恨你……对，我知道，以前我是混蛋，是对你不好，是让你吃了很多苦，但是我比谁都希望我可以补偿你。”
他想了想，又说，“我知道你恨我，你要报复我，折磨我，我都认，但是我不会再和你分开。”
许希说，“我现在看到你，我就恶心。”
陆清砚心碎了一地，缓了缓，他说：“那你说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我都改。”
她看着他说：“至少，我喜欢的那个人，要是个没有结过婚的！”
陆清砚又咬牙说：“这点改不了。”
许希简直看不下去，叫司机停车，说自己想要下车。
话说到一半，被他捂住了唇。
他圈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过了会，她终于放弃挣扎，安静了下来。
陆清砚唇角勾起一抹很淡的笑意，看着她道，“对了，离沈迟远一点知道吗，赶紧中断你们的交易，他现在简直为了那个女人的事快在发疯的边缘。”
许希不明白，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沈迟交易的事情。
她大声质问：“你是不是跟踪我？”
陆清砚说：“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能瞒过我？别想着在他身上耍小聪明，尤其是在关于杨舒佩的事情上。”
许希抿了抿唇，问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关系越来越紧张了。”
“那个女人之前回国过一次，这期间怀上了沈迟的种，但是最后还是又逃出国了……你说傻不傻，沈迟还真能吃了她不成。”
“怀孕？！”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想到舒佩自己怀着孩子，带着孩子，在异国他乡担惊受怕的，她就鼻头泛酸。
陆清砚点点头，“听沈迟说，孩子六七个月大了，打不了的，她估计自己在国外生下来了……但是就是找不到一点的消息。”
一个孤单的女人还拖着孩子在海外，怎么会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她想着想着，心又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过了十分钟，许希心情低落，喘了口气，重新对司机说，前面路口下车。
陆清砚这次没再阻挠他。
但是司机没有回答，许希又叫了一声。
陆清砚皱眉，看着窗外的景色，立马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他从背后抓住司机的衣领，大声道：“立马给我停车！”
那司机闭眼，反而下定决心一般，一脚踩上了油门上。
车子瞬间往着不受控制的方向驶去，并且伴随着剧烈的颠簸，许希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被狠狠甩了出去。
车速一路飙升，周围响起了一阵汽车刺耳的鸣笛声。
司机很有目的地开到一个指定的位置，随后往外纵身一跃，跳车离去，摔在地上痛苦地皱起了脸，但是动作行云流水，明显是预谋而来。
陆清砚这时已经掌握住了方向盘，但是车子已经几近翻滚，没有挽回的余地。
最后一刻，许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被搂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随着他一起滚入了滚烫的地面。
他始终牢牢地将她护住，她身上的疼痛感并不明显，但是却能清楚地听到对方无法控制溢出的痛苦的闷哼声。
“你不要怕。”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一个人。”
她听着他在她耳边呢喃。
可多年前的那句你不要怕也仿佛就在昨天，在此刻逐渐在她脑中重叠。
如今她被他牢牢护住，按道理该有片刻的感动。
但是她心里一片平静。
如果不是多年前的意外，大概她就还是会动容。
可是，陆清砚，一切都太迟了。
许希残存着一丝意识，慢慢伸手，摸上了他的背脊，只有大片大片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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