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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怡还以为顾觅是怕痛，轻声哄着他。
哪想到下一秒，顾觅又摇了摇头，看着她，小脸上一片认真，“做的话，小莹会死。”
他不想让何小莹死去，如果要在自己和何小莹中间选一个的话，那他宁愿死去的那个人是自己。
何怡唇瓣翕动着，想劝解他说不会，可是连她自己都害怕的事，她又要如何跟孩子说不会呢？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抽泣。
她捂住唇瓣，眼泪唰唰唰地落下来，将眼前的视野再次打糊。
顾长昀也没想到，顾觅拒绝的原因会是这个。
他心下有着动容，走过去，大掌轻轻放在顾觅的小脑袋上，眸里有着温柔，低声道：“做手术不等于会死掉，无论是小莹还是你，都不会有事的，到最后，你们两个都会好好的。”
顾觅不相信，“要是真的不会，那为什么没有人捐？”
他们不捐，肯定是因为这件事会影响到他们自己。
“要是让小莹为了救我去死，那我还不如自己死掉好了。”他低着头，闷声说着。
“你这孩子，说的是傻话！你怎么能这么说！”何怡听到顾觅那句让自己去死的话，一瞬间被戳中敏感点，拨开顾长昀的手，哭着喊道：“你这么说，让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怎么办？又要让小莹那丫头怎么办？她一直希望你醒来，要是知道你……”
“想死”那两个字，她怎么都说不出口，想到两母子分别多年，好不容易相逢了，却要面临天人永隔，眼泪就流个不止，看着十分狼狈。
她无助地低下头，掩面痛哭，哽咽到无法再说下去了。
看到何怡这样，顾觅眼里也有了眼泪，“可是，我不能因为自己想活下来，就要让小莹有危险。”
他不是没有在医院住过，也看到那些生病的叔叔阿姨，还有别的跟他一样大的小朋友，进去了一个大门，说是做手术，做完就可以好了，可是等门一开，人却死了，要被送去一个冰冷的地方。
他不想到时候小莹也这样，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切都跟原来一样。
就算无法跟其他小朋友一样，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是，能看到小莹开心的样子，这样就很好了。
听到顾觅懂事的话，何怡更加难受了，整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扼住一样，揪在了一起。
如果可以，她宁愿这孩子不要这么懂事。
她张了张口，想说出一些安慰的话，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捂住自己的唇瓣，看着顾觅不断摇头。
不是这样的！手术后，一定可以都好起来的！
顾长昀默声敛眉，将何怡想说的话说出来，“小莹不会有危险的，你应该相信医生叔叔，他们一定会将你和小莹都治好的。”
“要是没危险，那为什么那些人不肯？”顾觅想起以前的事，激动起来，“奶奶之前说过，有个姐姐可以救我，可之后呢？”
“这个就是有危险，那个阿姨才会带着姐姐离开，奶奶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何怡被吓到了，忙不迭上前，“觅觅？觅觅？医生！医生！”
床头就有急救铃，顾长昀立马按响，医生很快赶过来，将人送去急救室。
何怡跟着赶过去，在手术室前被人拦下，“家属不能进去。”
她泪流满面地看着手术室的门在眼前关上，脚下一软，下一秒，就跪倒在了地上。
泪水滴滴答答落在冰凉的地板上，她捂着脸，呜咽着无法将情绪平复下来，“顾长昀，我好怕、好怕，要是觅觅无法坚持到手术那一天，我要怎么办？”
顾长昀眸色一沉，微微蹲下来，将她揽入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声音低沉地落下保证，“我会找最好的医生联合会诊，尽快安排手术的。”
提到手术二字，何怡就想到了小莹，抓住顾长昀的衣襟，抽泣着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小莹，小莹——”
顾长昀耐下心来，等着她将话说出来。
“先去接小莹。”她抽噎着，总算将这话说了出来。
顾长昀点点头，顺便跟她解释着，“你昨天晕倒后，我让司机将人先送回家。”
他口中的家，自然是顾家了。
何怡临走前，不放心地看了眼还在亮着红灯的急救室。
顾长昀揽紧她的肩膀，“我让人留下来看着，到时候再联络我们。”
如此，何怡才带着悬在半空的心，去了顾家。
她过去的时候，顾母正在陪着小莹。
许是因为出了顾觅的事，整栋别墅的气氛都很压抑，顾母看上去在笑，但眉目间总是难掩哀愁与担忧，笑意也不达眼里。
小姑娘倒是努力地彩衣娱亲，偏偏自己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无论说话还是做动作，都带着几分低落。
看到何怡和顾长昀一起过来，她还记得昨天何怡在自己面前晕倒的事，抬起小短腿噔噔噔就朝何怡跑过去，“妈妈，你现在还好吗？”
何怡勉强扬起笑容，“妈妈没事。”
顾母跟着站起来，一向保养不错的面容看上去憔悴许多，整个人呢像是老了好几岁。
她朝何怡挤出一个笑，“老爷子的事，对不住了，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说着，她朝何怡深深弯腰。
何怡吓了一跳，上前要去阻止，顾母按住了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这个道歉，不单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小莹，还有……”
想到还未脱离危险的孙子，顾母眼睛红了红。
何怡眼眶也跟着红了，顾母没说后面那个人是谁，不过何怡还是猜出来了。
也正是这样，她才缓缓收回手，没有再阻止。
这个道歉，她不是为自己接的，是为了她的两个孩子。
因为顾母心情不好，再加上她看着神情疲惫，明显需要休息的样子，何怡没有再多逗留去打扰人家，接到小莹后，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刚从顾家走出来，身旁的小姑娘冷不丁问了句，“妈妈，觅觅是不是不好了？”
何怡猝不及防，脚步一滞，身子跟着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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