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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中的是饮水蛊,此事你知情吗?”
他想了一想,自己是怎么回答王女的。
是了,他回答的是
“此时属下并不知情。”
他撒了谎。
罗尘一开始并不知道土司王中的是蛊毒,是后来见王上日益浮肿,巫医却查不出病因,依稀想起少时曾在家中书房看过类似的记载,每日渴水,肢体日渐肿胀。他回家去找那本书,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他问过义父,义父却说从未见过这本书,他自然不信,与义父争执,义父将他关在家中,在近卫营替他请了假,他被关了三天。
后来,他仍是执意不肯妥协,义父却对他说
“你五岁时我收留了你,教你武艺,待你不薄,你想要我们一家死,你就去告诉王上。”
后来他几次面对王女,真相即将脱口而出,却欲言又止,再后来,王上就死了,身体恢复正常,却停止了呼吸。
王女躲在雨阁里哭泣,他更加说不出口了,他对王女,除了愧疚,还有求而不得的幻想,不如将错就错,保她登上王位,以作弥补,也许未来他们还有可能,可是,北国皇帝下的旨、、、
手巾已经冷了,他把手巾扔回盆里,混乱的思绪清醒过来,拉开门叫人,“来人。”
有手下小跑过来,“大统领,属下在。”
“去查查和亲队伍到哪里了?”
手下领命而去,他又没了困意,干脆去听听今天的朝会。刚走近乾坤殿,就听见义父洪亮的声音。
“、、、就算王上留下了继任文书,也必须当众宣读,王上病了一个多月,王女就代理政务一个多月,属下等无话可说,但礼仪不可废,王女这还没登上王位,就这么急于取消我凌氏祖先定下的规矩了吗?”
回应他的,是王女从上扔下的一卷文书,她的语气不咸不淡,“既然叔父这么了解祖宗的规矩,无视父王的任书,那这个王你来当好了。”
顿时,几个人在底下吵作一团。
“不可啊王女,后继无人才可由兄弟继承。”
“王女深得百姓拥簇,若此时王位变动,引发**,这责任谁来担?”
“王上还没死呢,你们丑恶的嘴脸就露出来了!”
“那就让王上出面宣读任书。”
“王上病重不起,你居心何在?而且和亲队伍已经在路上了,你是要引起北国皇帝的不满吗?”
“我们还怕了他北国皇帝不成?打起仗来还不知道谁怕谁呢!”
“愚蠢!怕的难道是他北国?临近冬日,牧州见我们犹如饿狼见了羔羊,如果他们联合起来,你想过后果吗?”
“鲁州土司与王上一向交好、、、”
“鲁州土司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位也是北国皇帝封的,你有把握去说动他出兵?那你去吧!”
“你!”
罗尘迈进乾坤殿刚要开口说话,王女冷冷的声音已经从头顶传来,“凉州的存亡和祖宗的规矩孰轻孰重?你们自己考虑,但让我父王病情加重的话,我肯定会抓一个出来处理的,我说到做到。”
站着的几个人愣住了一会儿,见罗尘进来了,纷纷向他询问王上的情况,义父没有动,但眼睛一直盯着他。
“王上还是老样子。”罗尘说道,“但昨夜开口问了王女继任的事,命我迅速办妥。”
此话一出,罗尘便被他的义父狠狠掐住了胳膊,义父眼中喷火,“罗尘,此话当真?你要是撒谎我便宰了你。”
罗尘并未看向他义父,胳膊也仿若不疼,只从下往上望着王女,正色道,“王女,罗尘此言句句当真,若有谎言,愿割首喂蛊。”
众人哗然,罗尘虽一直忠心的是王上,但他是护城大将军凌广顺义子,土司病重之后也一直是罗尘在看守雪阁,若此时罗尘说的是王上传王位给弟弟凌广顺,或者病重身亡还没来得及写继任文书,大家可能心中还存疑,既然他说土司王还活着,并且希望王女继承王位,那想必就是真的了。
王女静静扫视一个个的表情,忽然笑了,“既然大家这么关心我父王,我随口一说父王不住在雪阁,就有人找到雨阁来了,虽然说有去无回,但你们的好意我也不能阻拦,今天就去见一面,听他亲口跟你们说。”
罗尘怔住,触及她带笑的眼,又低了头。
随后众人随王女一同前往雪阁,重重帷幔后面,凉州土司仿佛畏冷,已经穿上了冬日的夹袄蜷缩的床榻上,瘦了很多,脸却有些肿胀,但依然看得出英俊的眉眼。王女过去将他扶了起来靠坐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又将视线都投到护城大将军身上,却不敢开口说话。
随后进来的罗尘尤其震惊,垂着头掩盖自己的神色,原来王上还活着,那么躺在密室里的是谁?是替身?还是王上服用了什么密药?难道王上一直是配合着王女做戏?那自己又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昨晚,王女说的那句话是在试探自己吗?
失落席卷了罗尘,她一直没有信任过我吗?
罗尘不敢抬头,听见王女语气平常,“父王,他们想来看你,我就让他们来了。”
土司王虽病重,但声音依旧威严如往昔,“你们是来看我死了没有是吧?”
众人一致说属下不敢。
“咳咳、、、那顺弟你呢?”
护城大将军面色紧张起来,嗫嚅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我就是担心兄长。”
“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想知道,但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王位是霜霜的,不是你的。”说了不过几句话,土司的神色已露疲惫,“咳咳、、、我已经给了你最高的荣誉,再多,你就贪心了。”
这话当着众人说出来,凌广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但他不敢多言。从他记事起,父王总是很忙,他的母亲只是父王其中一个夫人,只顾争宠,无心教导孩子,而兄长是大夫人的儿子,父王的长子,受的是最好的教育,拜的是最好的师傅,他一直很羡慕。
兄长年长他九岁,几个兄弟中兄长最疼他,后来父王过世后,兄长继承王位,打发了其他兄弟,唯独留了他在身边,给他娶了最漂亮的女人当夫人,也给了他最高的位置,要说他有不满的地方,唯有那个位置,是除了王位以外最高的,那就称不上最好。助长他的野心贪欲的,还有来自其他人的嘲笑,兄长太过优秀,如同天上的太阳散发光辉,而他仅是渺小的一粒石子,随便被其他人撵在脚下,兄长不拾起他,他永远看不见天空是多么明亮,阳光是多么温暖。
连他的身体都日渐老去,兄长的身体依旧健壮,斗兽大会上依然可以和熊搏斗,他明白,这辈子不可能有机会了,可他不甘,不甘这一生就这么活在兄长的羽翼之下,没有机会他也要创造机会。
“可凌霜她是女子,既然兄长健在,何必急急传位给凌霜?”凌广顺的声音低不可闻,却说出了众人心中最想问出的话。
土司王听见了,命众人退下,雪阁里就剩了他们三人,土司王的脸色更不好了,咳嗽个不停,凌广顺往前走了几步作搀扶状,又生生停下了脚步。
“顺弟,论治国之才,你不及凌霜,咳咳、、、论仁德待民,你也不及。”土司王深喘了一口,又接着说,“凉州背后的危机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凌霜虽是女子,却是王位最好的人选,你、、、咳咳咳咳、、、我的身体如何你不清楚吗!你是要成为凌氏一族的罪人吗!”
凌广顺察觉兄长话中意有所指,汗已经从额头上滑落下来,他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我不是!我、、、”
土司王说完一长段话已经气喘不已,喉咙里呼呼作响,“北国的和亲队伍不日便抵达凉州,凌霜会亲自去迎接,观礼结束使团才返回上京,期间我不希望你再生事,一切等到使团离开之后再说。”
“是。”
“退下吧。”
“是。”
凌广顺不能当着土司的面如何,只能不甘的退下,出了雪阁,他直奔近卫营,一脚踢开罗尘的房门,解下腰间策马的鞭子就向罗尘抽去。
罗尘知道有这一遭,早早就吩咐手下去了别处,此时附近没有别人,他生生接下这一鞭,外衣划烂,他的胸前顿时皮开肉绽。凌广顺还要再抽,罗尘见他还往打过的地方抽来,抬手用胳膊接了下来,凌广顺见状,更是气极。
“你还敢档?!”说罢见到屋内桌上放着罗尘的佩刀,上前就要拔刀相向。
罗尘及时按住了他的手,“义父!”
“义父,我不怕受伤,也不怕死,但您想过没有,我的外伤太明显,王上会怎么想?”
凌广顺咬牙道,“你在威胁我?”
“我没有,只是王上还活着,您登上王位拿不到北国皇帝的册封,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用得着你说!”凌广顺放开拔刀的手,反手给了罗尘一个耳光,“我让你盯着王上,你就是这么盯着的?不是说他重病不起吗?我看他现在好的很。”
凌广顺拿过一个凳子坐下,罗尘给他倒了一杯水,凌广顺喝了,“你是不是告诉了凌霜饮水蛊的事?”
“没有。”罗尘摇头,“如果我把这个事情告诉王女,那我不可能还活着。”
“你能管住自己的嘴那就好,我看你对凌霜那丫头有几分念想,奉劝你早点收了心,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
“罗尘不敢。”
“是不敢,却不是没有。”凌广顺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放下杯子,“有这个事情的存在,你们就永远不可能。”
罗尘不知义父是否有试探他的意思,“饮水蛊之事,罗尘既然决定了不会提及,那至死也不会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凌广顺对于罗尘的保证还是很满意的,这时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也有点膈应,“罗尘,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命不好,如果当王上的是我不是兄长的话,凌霜配你也是配的起的。”
罗尘直起身对凌广顺拜了一拜,“义父,罗尘对王女万不敢有任何觊觎之心,请义父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饮水蛊之事,我已偿还义父恩情,此后,我只忠于王上。”
凌广顺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情又被他的气得不轻,“那我收养你作什么?!我兄长给了你一个大统领的位置你就感恩戴德了?!我养你十年,把你送进近卫营又五年,不是我时常在兄长面前提起你,你能当这什么大统领?”
罗尘不说话,凌广顺又道,“你义母那么疼你,你比起我其他的几个孩子,吃穿用度一样不差,我们是把你当作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你回报我兄长,那你拿什么来回报我?”
凌广顺说了一通,见罗尘油盐不进,恰好,天空逐渐阴暗,似乎又有一场雨要来,凌广顺起身要走,临走前撂下一句
“和亲队伍已过淮水,凌霜会亲自去接,你偷偷跟上去,不要让她发现。”
雨淅沥沥的下了下来,罗尘还呆在房中,脸上有点疼,胸口更甚,他慢吞吞的换掉染了血的外衣,召手下前来去王女面前告一声假。
雨阁之中,雨声清脆,王女懒洋洋的趴在窗前,手指拨弄窗下滴落的水珠,她的眼神自然而然看向了戴着的那个银镯,其实这个镯子做工并不精细,在她看来甚至有些丑陋,她用另一只手触碰了一下铃铛,它便响了一声。
“罗尘告了假?”
阿容给王女泡了杯花茶,“是,想必是凌将军又对罗统领动了手,伤在了表面。”
“我叔父是什么反应?”
“凌将军是气冲冲的走的,很多人都看见了。”
王女轻轻的笑,“想必明日的传闻很是精彩,可惜了,我不能亲耳听见。”
阿容问道,“王女明日就出发吗?”
“早点出发,也能显示我们凉州的诚意。”
“那王宫这边?”
“他们刚刚见过我父王,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药效还有两日,玉姐那边没问题。”
“那您带上阿宝吧,阿宝武艺高强,此去鲁州来去最快也要五日,牧州人诡计多端,难保不会借机生事。”
“你说话怎么越来越像玉姐了?”王女瞥了她一眼,“知道了,我带上阿宝就是了。”
阿容不好意思,脸颊一热,“是,那我去给您准备行李。”
“对了,给罗尘送一瓶外伤药去吧。”王女仿佛不经意的说道。
阿容愣了一下看向王女,王女又仿佛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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