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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樊琼如大惊失色，跟着站起身子“啪”地给了嘉泽一个耳光道：“你怎敢对先祖如此无理？不管有用没用，这都是咱们的祖先！咱们先祖即便老弱残年，半点儿用处没有，咱们做晚辈的也该对先祖恭敬有加。”
“嘉泽，立即向先祖道歉！”樊王山厉声道：“你母亲说得对，咱们骨子里流着先祖的血，就该对先祖恭敬以奉！”
“我不道歉！”嘉泽挨了樊琼如一个耳朵，肿胀着通红的脸更加愤怒地道：“整日为了一丁点儿利益卑躬屈膝、百般逢迎，偏又得不着这点儿利益。我不知道咱们好端端地干嘛要过这种生活？今日你们打死我也好，打死我便再不必受这种委屈！”
“你……”樊王山气得手中凝起一道光，隔空向嘉泽颈上缠来。
“爹爹，饶了嘉儿吧——”樊琼如嘴里虽然责骂逆子，却如何忍心他被父亲所伤？当下转身挡在嘉泽面前，向父亲哀声乞求道：“嘉儿年幼无知，请爹爹高抬贵手……”
“让开！”樊王山怒声道：“侮辱先祖，罪无可恕！再不让开，休怪爹爹不念父女亲情！”
“呵呵……”嘉泽仰头笑道：“母后，外公要借着孩儿的性命向先祖表个忠心，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逆子还敢乱说！”樊琼如气得又要伸手去打嘉泽，一道苍黄色光华在樊琼如面前一闪，嘉泽忽然不见了踪影。
樊琼如惊惶四顾，却见嘉泽不知何时已然到了樊苍原面前。
“先祖，嘉儿自小娇生惯养，求你莫要同他一般见识……”樊琼如跪下哭喊道。
“他冒犯先祖，不知悔改，叫先祖打死他也罢！”樊王山气怒交加地道：“白长这般大，竟不知礼仪二字！”
然而，樊苍原非但没有打死嘉泽的意思，反而和颜悦色地笑道：“这些人里，惟嘉泽倒有几分风骨，这才不愧为我樊氏子孙。”
嘉泽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樊苍原会这般说，一时颇有些愣怔之色。
樊王山与樊琼如以己之心度人，以为樊苍原在故意说反话，一个继续劝樊苍原杀了嘉泽，一个仍哭啼啼地为嘉泽百般求情。
樊苍原不理会二人，温声向嘉泽笑道：“不为一点儿利益卑躬屈膝，这才是堂堂正正的男儿本色，可惜除了你，我樊氏后人一个个全都失了这等骨气。”
嘉泽终于明白自己并不会死，挺起胸膛大了胆子道：“你本来就不该出现！倘若没有你，我外公便还是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外公，我母后也还是那个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母后。”
“不错。”樊苍原居然点了点头道：“我的确不该出现，让樊氏族人以为有了可以依仗的资本。你放心，从此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的生活。樊氏家族生死荣辱，与我再无干系。”
言罢，转对匍匐在地痛哭流涕的樊王山道：“王山，不要责怪嘉泽。这孩子虽打小娇生惯养，却好在品性高洁，不是唯利是图、趋炎附势之徒，我对他甚为喜欢。”
“先祖……”樊王山愕然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先祖竟然对冒犯自己之人如此宽容。
“随你母亲回樊家堡去吧。”回过头来，樊苍原拍了拍嘉泽的肩，带着一丝欣赏、一丝慈爱笑道：“一个人不该为了利益卑躬屈膝、百般逢迎，更不该为了利益是非不分、陷害他人。嘉泽，若你将来能够长成一个堂堂正正的好男儿，我会传你千年修为，叫你得着一些厉害先祖的好处。”
嘉泽怔怔然不可置信地望着樊苍原，甚至忘了道谢。
“嘉儿，还不快谢谢先祖！”樊琼如很快反应过来，欢喜得红了眼睛，朝嘉泽大声喊道。
“多谢……多谢先祖……”嘉泽湿了眼睛。
长久以来，阖族之人对这个男子毕恭毕敬，唯恐有一点儿不到之处。可作为这男子的后辈，他对这男子却完全没有半分亲切之感，也没有觉得这男子跟自己有什么干系。
可此时此刻，四目相对之间，他却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切与血脉相承的亲情。不是因为他向自己承诺的千年修为，而是因为他眼中对自己的期待与信赖。
樊琨眼中冒火，他不明白，同样是樊氏后人，论起来他比嘉泽还要近上一些，先祖却为何宁可将千年修为传于嘉泽而不传于他。
但他向谁去质问？
“你们去吧，我与这位姑娘还有几句话说。”樊苍原摆了摆手，话声温婉，语气却不容违抗。
樊氏族人晓得攫取灵石无望，对着樊苍原再次拜了几拜，心不甘情不愿地离了峡谷。
雪颜已经猜出樊苍原要问什么，但她并不打算回答。
樊氏族人走后，雪颜收起了摄魂钟和幸存的两个桃木人偶，又撕下一片衣襟，将地上桃木人遇的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放在衣襟上。
捡到桃叶的碎片时，雪颜把头一低，眼泪控制不住地滴下来。
“抱歉……”樊苍原蹲下身子，帮着雪颜捡起桃叶的残躯道：“樊某人受子孙蛊惑，做出不义之事，害得姑娘心爱之物被毁……”
“你怎么能叫她们心爱之物？！”雪颜抬起头，怒瞪着樊苍原道：“她们是我的亲人……虽然我们之间没有血脉相连，可我对她们的感情绝不比你对你那些子子孙孙少！”
“如何才能补偿姑娘？”樊苍原愧声道：“只要不违道义，樊某人可以为姑娘做任何事以弥补姑娘的损失。”
“不需要！”雪颜抱紧桃叶的碎屑摇头道：“战争中死伤在所难免，我既为幻界守护者，桃叶为助我守护幻界而死，我岂能用她的死去换取什么补偿？”
樊苍原愧疚得无以复加。
倘若雪颜要了补偿，他心里或能好受些。如今雪颜什么也不要，只是在那里悲伤低泣，不由弄得他十分羞愧、十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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