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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后世号称是“万里长江第一矶”的燕子矶对岸;身为江东三镇之一的宣歙观察使留后,粗髯大眼形容威重的秦彦,也在前呼后拥之下再度踏上了江北的土地。却是距离他上一次中和二年离开淮南土地,一晃已经过去了五载时光。
当然了,相比同为三十六部贼将出身的郑汉章等人。秦彦却是世代当兵的徐州官军出身。唐僖宗乾符年间,聚集亡命之徒数百人,袭杀下邳令,盗取军资后投奔黄巢。又在黄巢兵败于江淮之后,毫不犹豫投降了淮南节度使高骈,积功任和州刺史。
在张磷阵亡的信州之战后,原属东南行营配下和淮南军序列的他,以追击地方贼党残余为由继续盘桓在江东境内,并乘宣歙观察使窦??病重发兵偷袭,入主了宣州而自称宣歙观察使留后,再通过封官许愿的笼络和收买、侵并地方各路武装,最终成为江东境内屈指可数的大势力之一。
事实上,黄巢贼军大举流窜过境,在摧毁大唐官府统治和控制力的同时,也直接或是间接造就了许许多多的地方割据势力。比如在福建观察使路,以私募土团武装——九龙军自保一方,而在贼军走后乘虚占据福州自称观察使的陈岩;又比如以杭州土团八都阻挡朝廷上任的杭州刺史路审中,实际掌握浙东义胜军节度使董昌……
而这次作为他向导的,赫然就是从死里逃生的毕师铎,只是如今身无部属而只能屈居人下的,而任由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秦彦,倚老卖老的说教个不停还要赔上笑脸以为附和。而在宣州军中随之陆续过江的,甚至还有一些奇装异服的巫女、神汉和旗鼓法器什么的。
其中最得秦彦信赖,无疑就是一名号称能够神佛上身的尼姑;几乎是须臾不离随身而大事小事都要先问过对方。这一次秦彦以宣歙观察使名义发兵三万淮南,而只留亲信兼结义兄弟池州刺史赵?镇守宣州,同样也是得到这名神尼“大人跌倒、利在东南”的谶纬。
事实上也似乎印证了这一点。他这一路过来堪称是势如破竹,不但攻破了昔日镇海节度使周宝女婿杨茂宝所据有和栖身的苏州;还在太湖边上相继击败了六合镇使徐约、金吾将军朱实、浙东沿海水军兵马使张全等盘踞江东浙西的大小实力派。
唯一能够给他造成妨碍的反而是一群徐州逃兵;曾经身为感化军(徐泗)节度使时溥麾下部将,如今却占据了润州江宁、上元一代,自称天成军的张雄和冯弘铎二人。他们在周宝当年被逐的镇海之乱之后,乘机从丹徒附近收揽了不少浙西溃卒而号称带甲过万。
在润州收罗过江船只的时候遭到了这些天成军的袭击,身为先锋兵马使的其子秦稠都一度为其所俘获。但是随后秦彦依仗着兵多将广而步步紧逼,最终还是将这些天成军困在上元城内;而逼得张雄和冯弘铎不得不款币求和又交出子侄为质,就此成为秦彦征讨淮南的附庸势力之一。
是以,现如今的秦彦麾下除了号称三万的宣州军外,尚还有自苏、常、润、池等地招募和收并而来的附庸兵马两万有余,堪称是江东两浙的一时兵强马壮之冠了。在他眼中毕师铎的失败反而证明了一件事情,广陵城内如今可用之兵不多了,不然何须又是埋伏又是突袭的奇取之。
作为长期互通往来不断的贼将出身,他怎会不知道毕师铎手下有多少真正的成色和分量?至多才不过区区数千人马就能将广陵城困住;那可真是孱弱至极了。而他这全力以赴的五万大军排阵开来,只要不给对方任何的可乘之机,岂不就是更有手到擒来的优势在握了?
想到这里,秦彦不由有感而发的呵呵笑了两声,随即就有人连忙捧垠道:
“宣帅何以发笑?”
秦彦定睛一看,那人却是新降未久的天成军副将冯弘铎,顿然故作高深道:
“我笑他高氏无智,如此大好要冲,竟无一兵一卒扼守任由登临。”
“难道那高家小儿在广陵城内得意忘形,还是自顾无暇了?”
然后,又有部将附和道:却是
“话虽如此,但是依旧不可懈怠半分!”
秦彦心中不免畅快,然而却绷紧面皮自矜道:
“传令已经过江的先头马队,尽数散出以为戒哨;其余舟师和浮桥所属,也该加紧输运人马过江了。每多抵达一分,便就是一分的胜机和成算。”
“宣帅英明。”
“谨遵上命?”
左右不由齐声应和、赞叹道:
然后,秦彦又对着坐在一架四名力士抬着搭子里的尼姑道:
“丘神尼,再为我卜一场如何?”
“诺。”
脑门光净而一身彩衣的尼姑,摆弄着兰花指应道:只见她在身前点起熏香口中祷念有词,不多久就浑身颤颤抖动如筛起来,然后就仿若变了一个人似得翻动着渗人的眼白说道:
“大人煌煌,小人炎炎,遇水而兴,遇江而止。”
然而,当这位丘神尼的谶纬之语方落,秦彦为首宣军诸将都开始努力琢磨其中意味的时候,江边却是突然传来了接二连三警的号声,顿时就将他们给惊醒过来。
却是,上游苇荡中不知何时已然冒出许多小船来。只见这些小船满载着柴草等物,顺着岸边的水流冲刷直下;然后又在船上若干兵卒的操使下越发靠近横江而过的浮桥和舟船,纷纷点燃起来而弃船跳水。而到了这一步,事态已经难以挽回了。
虽然在过江的宣州军士当中,也有人奋勇的挺起长矛和步槊、叉枪,想要将这些熊熊燃烧迫近的火船推开、挑翻在水中;但是终究难当大江奔流之势而纷纷被撞断兵器,振飞出去;化作江流中挣扎冲走的一抹抹痕迹;但是更多宣州兵被首当其冲的火船撞上;
然后在烟熏火燎中嘶声惨叫着自相践踏,或又是全力推搡着前后之人,而纷纷挤出毫无遮挡边沿落水如过筛。又有一些火船则是顺着江流冲刷到岸边,撞击在了那些横七竖八靠在岸边,装载着兵员和辎重器械的渡船中,顿时又引燃了更多的船只。
顿时也烧得那些来不及上岸的兵卒惨叫连天,不顾一切的争相跳水逃亡,然后带着沉重甲衣跌坠在江滩水浅处一时起不来,或又是因为落水姿势不对而被活活溺毙当场。于是方才渡江了一小半的宣州军,也因此被这场意外变故,给暂时分割在了大江南北之间了。
然后,远方群山之中鼓号齐鸣声震天作响,从那些一片死寂的青山绿丘赫然开出一支支队伍来。
只见他们队列整齐而阵容鼎盛,衣甲鲜明而刀枪如林;整好以暇得以仿若是操练过许多次一般的态势。在鼓号声中不紧不慢一边搭弓放箭一边盾列如墙的,自东西北三面向着被隔断在江北岸边的秦彦本部,步步为营缓缓推进而来;而一时间竟然看不到任何的间隙和破绽所在。
而被簇拥在其中独一无二的金翅鸟大纛和一面高字大旗,还有略小一些的“张”字,“梁”字等将旗,却让秦彦所在本部将士顿然骚动不安起来了。因为,作为其中许多曾经跟随黄巢征战南北,而属于积年老贼出身的将校,却是在第一时间回忆起了当初,面对高字大旗而血流成河,被支配生死的莫大恐怖。
但是比那些漫天激射的箭雨更快抵达的,却是如同小号枪矛一般的车弩大矢;刹那间就在此起彼伏的惊呼惨叫声中,同时将数位宣军士卒像是烤肉串一般的穿在一起,或又是将其穿飞起来又钉死在地上;就连最为厚实的橹盾和挡排也没有办法阻挡之。
而见到这一幕,身为宣军主帅的秦彦心中却是再无任何的侥幸之理了。因为像是这种通常用以攻城,或是在守城时摧毁敌方器械的车弩;可不是那么容易就随便部署到位的;而是需要事先地规划阵地和校准射界范围,也就是说敌军已经算好了本军必然出现的迎击战场。
“准头还是不行啊。”
然后,淮扬军后阵的一辆望台高车上,作为观战主将的高明却是微微叹气道:原本这些车弩齐射是对准了敌军中军大纛和将旗所在的大致方向,结果放射出去的大矢却是参差不齐的落点不一,差不多散布在了一个空隙很大的范围之内。
毕竟,这些攻城器械顾名思义,就是拿来攻击城池这种体积巨大也不会躲避的固定目标;自然有足够的亢余来慢慢调校。但是用在野战中攻击对敌的军阵就难免充满了某种玄学概率,而更多是削弱敌军士气、打乱敌军阵型的威慑作用了。
当然了对于高明而言;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位秦观察迟早会来打淮南的秋风,如果不能充分利用已知短期历史线的优势,早早布置好眼线和探哨再布下重兵,给对方一个半渡而击的“大大惊喜”,那也实在白瞎穿越者的先知先觉之能了。
而且既然已经动手就要全力以赴做得彻底一点,这样才能在历史线上碾压过来的车轮,彻底偏离高明所知的那个轨道之前,一鼓作气的为自己所在的势力谋取到最大的利益和效果。正所谓是《孙子兵法.名篇》云:“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利”。
当然了,也因为是高明初步掌握了扬州之后,第一次出动和统合三万以上人马的大规模决战。所以高明也没有玩什么花巧和名目;直接让相继赶来会合的各路人马,在这必经之地预先布好阵势,以相对优势兵力和最习惯的正面阵战,毫无取巧地三面平A过去就好。
因此,远远看起来就是海蓝色基调的淮扬军,在三面合围之下缓缓不断的挤压和侵蚀着,被局限在江边而无法展开阵型和间距,以红褐色为色调的宣州军。其中许多士卒甚至连器械都没有配齐;因为他们的装备大都还在靠岸的那些渡船上等待装卸呢。
【作者题外话】:等等,为毛留言那么少,我的剧情都让人没有兴趣讨论了吗?
郑州加油,人民子弟兵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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