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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在摇曳晃荡的长江渡船上继续端持刀枪;只会让你或是同袍在颠簸中被捅成了血葫芦。随着被外围的溃乱部分被逐渐杀光,变成践踏枕籍的尸骸;内层秦彦本部和亲军为首的宣州军,也终于完成了结阵和重新武装,而让这场战斗已经进入了最残酷的对持阶段。
双方的士卒是悍不畏死的老贼,要么是急于建功的健锐;因此,大多数人即使面对锋刃及身也不会后退半步。于是他们一波一波地涌上前来,直接彼此迫近开始凶猛地格杀。在这么接近的距离上,士卒们来不及分辨对方的来势,只能用自己习惯的方式,机械地挥动刀枪,凭借身体的本能反应来作战。
他们也来不及判断刀枪探出后的战果,反正刀枪与盾牌、甲胄或人的躯体密集地撞击着,或者落空、或者被格挡、或者命中,没有其它的可能;他们所要做的,只是迅速收回武器,用足力气再次挥动。他们的耳中被灌满了连绵不断的、清脆和沉闷混杂的轰鸣声,已经听不清号令了,那也没什么,如果不能杀死眼前的敌人,任何号令都没有意义。
然而在战场计时的水漏,仅仅过了半个多时辰之后,高明就不得不叹息道:
“居然被突破了?果然还是疏于实战,还是缺少了彼此默契么?”
因为就在日上三竿鏖战了到了午后时分,已经陆续有整团整队替换下来的士卒,在用过便携的干粮和现煮热汤,又重新加入到了备战的阵列之中。他见到了在西面吕方麾下胜锐军,和本阵前方周森的骁雄所部衔接处,突然就人仰马翻杀出了一支血染袍甲的宣州军来。
然后就像是堤坝裂隙中崩决而出的水箭一般,将左近成群结队仓促赶来迎击的淮扬兵,给快刀斩乱麻一般的切割、冲散开来,或又是在左冲右突的腾挪和牵扯之间,将其更多围拢而来的大部人马,不多纠缠就轻易甩在了身后,毫不停留杀过了前军与后阵之间的数百步空地。
“居然是想要直取中军,斩将夺旗么?”
高明却是难得露出一种奇异的颜色,却对着左右道:
“传我令下,无论中军如何,前沿各军严守本阵不得擅动,不许留给任何阵中之敌可乘之机。”
而高明这个号令下的还算是及时,因为在那支杀穿而出的宣州兵背后,俨然有更多红褐袍甲的宣军兵卒顺着尚未合拢的缺口涌现出来,而让胜锐军和骁雄军结合之处,再度出现了隐隐溃乱和动摇的情迹来。
因此,就在中军通过摇动的旌旗和鼓点声传令下去之后,胜锐军和骁雄军也在一片暄声嘶喊当中,重新收束部属稳住了阵脚。在暂时放弃了继续追赶突入之敌的同时,重新金鼓厮杀煊赫地挤压向那处,正在不断涌出后续敌军的缺口来。
“启禀都衙,那便是宣军中素为秦氏仰赖的挺击都和撞阵都,还有亲军飞矛手。”
在高明身边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萧怀丹,突然就主动开口介绍道:
而后高明随着他的指点定神望去,就见到这支已突入宣军首当其冲就是一群配备大铠长枪的精悍士卒,他们就像是无数跃动的游鱼一般的挺枪飞撞在,那些原地据守的淮扬军阵列中,然后无论是矛断杆催,或又是贯穿敌体的那一刹那,就毫不犹豫松手抽身退下拔刀掠阵,而让出后排一波波接踵而至的密集突刺空间来。
而在这些大铠长枪之士的侧翼,则是另一群手持斧锤重兵的甲士,奋力挥动之下屡屡砸开、崩碎当面抵挡的盾阵和手牌,开出一个又一个缺口来。被护翼居中又有许多背着十数根细短矛的短甲标手,只见他们每每抵近出手之际几乎是例无虚发,就连相对厚实的藤牌和兵牌都能贯穿伤人;
然后这些居中的短甲标手在投光了背负的飞矛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就地捡起敌我遗落的枪矛刀斧;而依旧操使娴熟一般的汇入尾端,而又紧随其后以为掠阵和支援。
而其中冲杀在前赫然是一员身如熊貔般粗壮的敌将,只见他操使着一杆造型奇异长柄兵器,就活像是个长枪与狼牙棒的结合体;因此既砸且挑、突刺劈杀之间,无不得心应手的横扫一片;只要他所出现的位置,淮扬军阵就像是滚汤沃雪一般的不得不退散开来重整。
高明不由问道:
“这厮又是那个,看起来颇有几分勇力啊”
而萧怀丹也连忙介绍道:
“此僚便是那老贼秦彦的从弟,别号‘人熊’的秦冠海;脑子不好使却是天生巨力,善使这杆棘头枪,曾得那黄逆的赞誉,在江东打下过赫赫威名的一员贼中悍将。”
“传我令下,放开中路,挤压两厢,让模范军各营依次上前接敌。”
高明随即下令道:
这个模范军下属五个营头,乃是高明以当初追随自己冒险突袭道院,参与解救了高骈的那千名讨逆军马为基础;充实以各路客军选拔的健儿,重新编练起来的新军所在。因此,这也是他们第一次面敌的实战机会。
然而不多久之后,模范新军的前后衔接似乎出现了问题,居然让敌军直接越过迎击的第一阵间隙,而穿插到了队列尚未成型的第二阵和第三阵之间去了;顿时就像是在模范军的腹里插上一把搅动的尖刀,而制造出十分明显的混乱来了。
“好像是有些玩脱了啊!”
高明再度感叹道:不过他也并不怎么慌张,因为拱卫和护翼在他身边尚有作为预备队的衙前左营、直属牙兵左、中两都;还有押解和看守辎重的两千驻队兵可用。
“敌阵已被冲开!”
而在距离书百步外,已经大幅度前移的宣军大纛之下,带领着亲兵当先掩杀而至的秦彦;在马上嘶声大喊道:
“众儿郎齐心?哿Γ?嫖胰×四歉呒倚《?吠贰!
在主帅秦彦身先士卒的激励和振作之下,那些积年老贼出身的将校,也暂时忘记了对于高字大旗的恐惧和惊乱,而奋勇向前的又推进了不少距离,誓要将那金翅鸟大纛所代表的梦魇和,给狠狠掀倒在地、撕碎践踏在尘埃中。然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这只是他们一时的痴心妄想。
随着那些被不断突破当中的模范军终于反应过来,而在后阵更加资深、富有经验的将校们喝骂怒斥之下,重振士气而知耻后勇的从两厢反扑过来;顿时就将这些突入过深的宣军精锐给挤压、侵蚀的越发狭长起来。而一马当先的宣军悍将秦冠海,也终于感受到了切切实实的阻力和滞涩;
虽然他挥动沉重而尖锐的棘头枪,砸碎、挑翻了一张又一张盾面,但是阻挡在他眼前的盾阵却是依旧源源不绝地冒出了,而让他毫无间歇地酣战了好一阵子也没法推进多少。反倒是身边的亲卫将士在一次次左冲右突之下,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稀疏,而不再足以遮护他的身侧和两翼。
顿时就有一支凌空飞至的流矢正中他的腰间。虽然被迸裂开来的山文甲挡了下,但还是顽强的扎在了他后腰的皮肉中;而他甚至都没有功夫去折断箭杆;因为就在他中箭惊觉的这几个呼吸间,又有两名亲兵被盾阵中冷不防探出的挠钩拖倒,而露出更多破绽和间隙来。
只是片刻之后,秦冠海就在应接无暇之下;再度被一只乘隙突出的矛头扎在了大腿上。虽然他腿根处格外精良厚重的铁叶战裙和山文甲的下缘;阻挡了长矛的继续刺入,却也顺势在他大腿外侧割开了一道皮肉翻卷的狭长创口来。也让他左挡右格的激烈动作吃痛一顿。
当即就让秦冠海身上又多挨了几下;虽然都是堪堪破甲的小伤口;但是一支捣砸在他肩胛骨上的连头槌,却让他吃痛闷哼之下左手动作的再度变得迟缓起来;然而,这就像是恶性循环一般的,哪怕他打翻、逼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淮扬兵,却不能阻止他身上的伤创越来越多。
因此,此时此刻染红他身体的不再是敌人的喷溅血肉,而在剧烈动作当中自己伤口所不断挤压出来的血水;然而,他面对远处那辆白色高车上的淮扬军将旗和大纛,赫然还有足足的百步之遥。而他仅存的亲兵也只能降服抵靠在彼此后背上,而喘着气获得片刻间歇的支撑。
但是浑身疲累、遍体鳞伤的秦冠海,开始昏昏沉沉的头脑当中还是想要在努力一下;就像是当初在鄂州的黄梅之战当中,他也是这般满身浴血的护送着,这位从小尽心笼络而对他恩义无双的兄长;冲出了朝廷名帅人称“鬼头曾”的招讨使曾元裕从未,避免和补天大将军王仙芝的五万大军一起覆灭下场。
于是,他突然鼓起最后的气力,瞪眼如铃咆哮大吼数声,将当年的淮阳兵惊退了两步;又是腾出勉强足够的空隙来,双手直握棘头枪尾高举过头,做出盘旋扫荡的蓄势姿态;这也是他压箱底的绝技之一号称“大震荡”;使出来之后就是血肉铺陈敌我协亡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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