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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这西蜀阴冷的朝廷和江湖，正因有了苏忆和苏平这些清醒的人在发光，才让这个国家变得有些暖意。
试问天上仙，地上发光之人难道不比尔等伟大？
剑心殿内的蜡烛已快燃尽。
人已酒过三巡，年迈之人就算功力深厚，也挡不住酒的侵蚀，许多人已趴在满是酒水的桌上沉沉睡去。
太祖皇帝曾言，人只有在死去和醉酒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时候，但偏偏这最有利于人间的两种的状态，却又是最不现实的。
负责清扫的弟子将大殿的门小心翼翼地关上，深怕惊醒了里面那些比鬼怪还可怕的人。
苏九山兄弟二人搭着梯子，也朝屋顶爬去。
讲道理，皇帝陛下生来便是一个谦谦公子，一举一动皆代表了皇家礼仪与高雅风范，翻墙爬房之事更是想都没想过。
今已过了知天命之年才来爬房顶，却如孩童般觉得有些刺激。
虽为宗属，但还是有一层君臣关系摆在这里，白乾还是站起身来鞠躬叫了一声陛下。
对此，苏九山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莫非是这臭小子转性了？往年见面时，不是调侃他衣服没穿对，就是笑他事儿多，年年都要出蜀，鞠躬叫他还是还是头一次。
皇帝陛下不知道是，这小子对他鞠躬并不是因为他皇帝和东道主的身份，而是想提前在老丈人面前留个好印象。
他还不知道的是，自知晓苏忆身份到现在，白乾心里已不知抱怨了多少次，皆是什么：西蜀皇帝不厚道，有个这么好看的女儿也不带出来走走云云。
也幸好他不知道，不然此刻估计不会有这么好看的脸色。
他踉跄地向前，道：“殿下不必多礼。听忆儿说，殿下已来西蜀数月，朕实属政务繁忙，未能亲自迎接，殿下莫要多心啊。”
回想起当初与苏朔见面时的场景，白乾不禁心中暗道：“还真是什么都学啊。”
几句可有可无，亦真亦假的寒暄之后，苏九山才正色表明了目的：
“忆儿遇刺那日可是殿下亲手所救？”
几人站在房顶之上讲话，是在有些诡异，白乾索性有坐了回去，拍了拍身旁的瓦砾，道：“陛下随便坐。”
“确为我所救，也正是在那刺客的言语间，我才得知公主身份，莫不然苏兄弟也不用吞下血丹。”
苏平又是一杯豪饮，对他这种信道的人来说，这种事就是命数，不必计较太多，“殿下不必想太多，天道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嘛。”
白乾嘴角扬起，这大师兄越来越对他胃口了。
苏九山走向前，学着白乾的模样坐下：“殿下可知那刺客身份？我们亦寻找多日，却未见那贼人尸体。”
见白乾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苏九山想起下午白乾说的话，又低声道：“并非朕未派人寻找，只是当时我那儿子正好在成县附近，便想着就让他去看看，自己家人总是要找得细致些。”
白乾将酒壶递给苏平，示意他自己倒酒，淡淡道：“陛下有无想过这自家人便是这幕后主使呢？”
“啊？”苏九山望向苏成，二人面面相觑，皆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吧，明日一早，陛下召集各执教与长老，就说有要事相商，届时，您只需配合我。”
“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我送就陛下一份大礼。”
“另外，您最好找些信得过的人，马上封山，所有活物只许进不可出……”
有些话本就不能明说，两国相交，皆以各自利益为首，身为外人，他便不能明着参与西蜀家事，更何况他作为别国太子，身份敏感。
若是直接说凶手就是你儿子，拉苏朔下位的目的不仅达不到，反而会让苏九山对他有所猜忌。
白乾深知，救公主一事在其间的作用，只是能让蜀帝乖乖听他建议，绝不可能作为苏九山废黜太子的筹码。
他没来由说道：“大师兄虽遭遇此祸患，但祸福相依，本王相信大师兄依旧是能成大事之人。”
说罢，他起身拍了拍苏平的肩膀，纵身一跃，飘向远方，身影遁入夜色之中。
……
苏九山凝望着白乾消失的方向，沉声问道：“何境？”
身旁站着的苏成思索几息方回答道：“九境……”似是觉得有些不确定，他又加了三个字，或以上……”
苏九山神色间的一丝忧虑逐渐消失，笑着问道：“他真对忆儿有意思？”
苏平看了看父亲那一脸不关我事的模样，遂抱拳答道：“您问问妹妹呗。”
三人会心一笑，如今该活的人都还活着，已是极大的喜事，喜上加喜想想可以，莫要奢望太多，再说了，正主还没表态呢。
今夜星河挂天，本是吉兆，不知为何，苏平却觉得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
逆折江中，奔腾之水激起数丈高的浪花。
逆折江上万尺高的天险之处，一棵斜挂于悬崖边的老树随风摆动、摇摇欲坠，似乎一阵强风过来就会将其吹下逆折江。
然就是如此凶险之地，竟有一老人在树枝之上打坐，仔细瞧去，那本该折断的纤细的树枝却都不曾弯曲，可见老人轻功之了得。
老人身后，一袭羽衣的白乾负手而立，他已在此地静站多时，老人依旧不动如山，太子殿下不禁暗暗咂舌，如果让他坐上去，估计内心不会如老人一般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见老人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白乾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老人家，无事的话小子就先回去了。”
“……”
老人依旧未做应答。
正当白乾转身准备离去时，老人缓缓开口道：“殿下，你的耐心还是差了些。”
若是放在往日，白乾可能头也不回就走了，哪儿还有那么多废话。
当初三清恐吓他的时候，太子殿下也不曾觉得有什么害怕，不过那是因为道门有求于他。
但是这个老人不一样，下午来蜀山时，要不是老人多看了他一眼，太子殿下还真就当他只是一个扫地老人了。
方才之所以先行离开屋顶，便是老人传声叫他。
对于此人，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看模样，倒有几分三清的出尘，也有几分张不言的稳，反正不管如何，此人都是一个天藏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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