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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有男李仙灵,挥写《经世集》,半本未成之书,却震惊了那个让天下惊艳的奇女子。
李仙灵之书是在《漕运论》问世,书院重整经世科的时候,方才投笔开写的,半书用了一年时间,其后便突然出书院入了佛山,一代本该成为经世学典范的书籍,就此没入其长居的院落内。
直到白兰随之下书院,整理其院中物品时,才看到了有本未完之书摆在桌上,那时候,离李仙灵下山已有三月。
除却这本书,还有院中的花花草草外,这几年间,李仙灵屋里的物品她一件也没动。
今日出言询问,除了不想让这本书埋没之外,也夹杂着一点点小小的心思,想看看李仙灵是不是真的完全不顾上九学宫的过往了,亦或者说心中完全脱离的俗世。
不过,如今德禅的沉默,已经让白兰知晓了答案。
此时,她转过身来,凝视着前方之人,可惜的是,李仙灵的脸背着光,没能看清他的模样。
公主殿下莞尔一笑,呆在才女榜的她,其实还是一个可比肩江南花魁的大美人,一张脸完美地承袭了母亲张琳的容颜,说她笑起来可倾倒众生也不为过。
阴影之下,李仙灵如死人般的脸上无分毫动静,一丝心颤一闪而逝,他也咧嘴一笑,不过这一笑很是疏远,拒人千里之外。
白兰道:
“以后,我可就不去看望那些花了哦,你最好找个靠谱点的书院同窗去照顾,实在不行的话,一股脑全部踩死都行。”
她笑颜不变,迈步轻声划过李仙灵,就此出了佛堂。
蒲团边,两朵盛开的兰花安安静静地摆在原地。
铁了心要将白兰气走的李仙灵,心头猛然一颤。
原来,她已经将最后两朵活着的都摘了……
在门口呆了许久不曾进去的白乾轻轻拍了拍姐姐的手,将天子剑插入地面,迈步走了进去。
他绕过年轻僧人,来到蒲团边,将两朵兰花踩了个粉碎。
走到李仙灵面前,沉声道:
“今年北齐二皇子两度提亲,势要娶我姐为妻。”
“来年开春北齐再度压境已是定数,我相信你是了解她的,按她的脾气,若是大洛面临全面开战的风险,她一定会答应的,我不知你心中对她到底是何种意思,也不知你转背上佛山是处于何种原因,但她若真去了北齐……你知道结果如何。”
“我不是嗜杀之人,但我姐的终生幸福,对我来说来要远大于你佛门对我大洛气数的影响。”
他伸出手,直接在李仙灵的胸口上重重点了几下:
“强扭的瓜不甜,这我懂,但你记住,这瓜要是故意装作不甜……哼!我与皇上不同,一点儿也不介意天下少一个佛门正统。”
话音刚落,功德堂里的老僧又敲断了一根犍稚,而这次,那颗木鱼上也起了一道裂痕。
老僧顿时呆若木鸡,正如佛堂里的李仙灵一般。
白乾走出大门,拔出地上的长剑,对白兰投以一个询问的表情。
“如何?”
白兰微微一笑:
“还好。”
“想喝酒不?”
“你以为本公主如你一般嗜酒呀?”
白乾放声大笑,拉起白兰就往寺外走去。
“走,回京去咯……”
“诶?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南青的事解决了吗?”
“哎呀,弟弟这点事儿都办不妥当,将来咋帮姐姐挡住北齐二皇子的大军?”
“青阳王死了没?”
“没死,我将他儿子杀了,至于他的命嘛……等咱商改清算完各地牛鬼蛇神之后,再取也不迟。”
白兰眨眨眼睛:
“哟,咱家小乾长大了呀。”
白乾撇了撇嘴:
“所以说,姐姐莫要当着外人的面扯我耳朵了行不?”
白兰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
山脚下,由南嗣辕扛旗准备上佛山的大军,在不过不少两个时辰过后,终于见到了太子和公主的影子。
南老将军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不用做伤天害理之事了。
大军以日常行军的速度离去,留下一地马粪和蹄印。
寺庙内,佛堂蒲团旁边的碎花瓣已经被某人捡起,带去了自己的房中。
功德堂的老僧在断了两根犍稚后,已无心再敲打木鱼,因为再这样下去,每逢八百一十下,便又会端上一根,断犍事小,可那承载着无量功德的木鱼若是碎了,其后果是连他这个天藏活佛也承受不了的。
他轻轻推开房门。
房内,李仙灵正小心翼翼地将花瓣放入某个小匣子内,见师父来了,他立马将匣子藏到身后,深怕再被骂佛心不稳。
谁知一向严厉的师父此时却慈祥地笑了。
“德禅,七十字诗为师送了你两个字,德即是希冀你有大德性大修为,亦是望你得道飞升,禅之一字是想让你耳根清静,除却六欲。”
“今日之事,为师仔细想来,若是继续坚持己见,害了你不说,更会害了我佛门前年的传承呐。”
李仙灵脸色一变。
“师父,弟子知错了,这就去功德堂诵念《净土经》。”
老僧摇头道:
“为师没想逐你出寺庙……”
他双手合十念道:
“阿弥陀佛,弟子德禅听令!”
李仙灵赶忙跪下。
“今易尔法号之‘禅’为‘心’,从今往后,你法号为德心!”
李仙灵瞪大双眼,被师父此话震惊地无以复加,他旋即磕头道:
“弟子谢过师祖,谢过佛祖!”
……
佛堂中间那尊巨大的佛祖像双眼似乎突然有了神,侧堂观世音像手中的净瓶突然全部干涸,那杨枝上却突然发出了金光。
今天,梵静山上的佛子李仙灵,由无情道转有情道。
远在北方太和的皇宫里出了一道圣旨,命内阁所有官员照常行政事,各地商事司尽快将商税运往京城。
与此同时,太子殿下平安归洛朝的消息传遍京城,举城大哀!
南青城的青阳王府,一道黑雾冲天而起,远远望去,似是十二境之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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