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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钱包空荡荡的那一**人，对风雅之事特别看重，书院里的穷酸书生如此，酒馆里喝着廉价苦酒的酒客们也是如此。
更为奇怪的是，作为洛朝最不该庸俗却自诩最为俗气的太子殿下，周围无论是那几个狐朋狗友，还是姬如雪这位半个红颜，都对钱这种俗物尤为上心。
这估计就是潜移默化四个字的力量，可能往后西蜀公主嫁了白乾，也会变成一个管钱管家的模样，像白乾的母亲张琳一样。
虽说周遭朋友都一个样子，但这不代表白乾就瞧不起高雅二字，相反，他一直比较欣赏那些独坐纱窗饮酒间就有千古诗词脱嘴而出的人，当然，前提这些人不是无病呻吟。
就如那晚献文节遇上的奉党年轻人——百里笙，有学识也有风骨，说话直来直往，如此一来，刻在那家伙骨子里的风雅气就显得没那么令人不适了。
白乾心中又道自己划的线，只要相处起来愉悦，管你是什么地位，做过什么事，皆可入东宫与他喝顿酒。
自打认识姬如雪起，这女人就没有刻意隐瞒过自己内的情绪，就连杀他那次也没有，称得上一句好性情。
所以，她那句“奴家没那么俗气”的假话，不但未激起白乾的不悦，反而让他觉得这女人挺可爱。
“得亏当初没杀你……”
行走在去往九层的台阶上，他按住蹦跳的姬如雪，悠悠说道。
姬如雪一心只顾遐想着九层的景象，未听清白乾念叨的是什么，转头笑道：
“八层只有一副桌椅……那九层不会就是空的吧？”
白乾摇头道：
“下七层乃死人书，八层乃活人作书地，那九层是作何所用？”
姬如雪步子轻盈，嬉笑着回了一句大有深意的话：
“祭天之用！”
白乾愣了愣，眨眼仔细沉思，别说，这话还挺有道理的……
前人不知在这一层台阶上做了什么手脚，本是十八步的阶梯，两人硬生生走了一百八十步，加起来比下八层走得还多，且看样子还需走段路程。
姬如雪第一次见识到奇门遁甲的神奇厉害之处，便被折磨得气喘吁吁，一路走一路抱怨，心里想到下来时还得重复一遍，于是更为难受，走路的样子也逐步不耐烦。
白乾脸色倒没多大变化，因为小时练功的几年，这条路每天都会走，每天的阶梯数都不一样，不过数了多次，他发现数量都在千数之下，好在造楼的阴阳大家没有将道门的学术吃透，否则台阶数还得翻上个几倍，那姬如雪今日得哭死在这儿。
饶是走了千百次，他也没看出个究竟来，所以他很理解姬如雪的抱怨，笑着为老祖宗解释道：
“不论从后人的好奇心出发，还是前人的神秘心作祟，老祖宗总要给咱们留下点困难，若是谁都能轻易走到九层，那老祖宗的面子怎么挂得住？”
“……”
姬如雪头疼地看了白乾一眼，尽管很累，但她脚步依旧没停。
走至九百九十九的千数之极，一道与胡同间的寻常百姓家门与什么差别的木门终于出现，姬如雪卸下心中所有累意，想都没想，一股脑就将那大门推开。
白乾本想卖个关子，让姬如雪猜猜九层有些什么东西，奈何这姑娘已先行走了进去，遂只好作罢。
其实正如姬如雪所猜测，九层一物都没有，只有一道发着金色微光的大阵镶嵌在木质地板上，像活物一般吞吐着灵气。
她向跑到全楼唯一的看台上低头俯视一番，确定约莫只有九层高楼之后，才堪堪回到白乾身旁，一脸大难不死的模样道：
“还以为走了一百二十层嘞。咦？这是什么？”
她这才注意到地上的金色大阵，眉头紧锁地问道：
“九楼原来就这么点东西，奴家还以为有什么仙人骸骨一类的东西呢。”
白乾嘴角勾起不曾回答，跨步走到大中央，眼睛直望，穿过看台只达皇宫西南角的钦天监。
那座古色高塔的顶层窗户，就似一双巨人的眼睛，与武鹤亭隔湖相望，似在书写独眼巨人与双眼巨人的故事。
白乾悠悠道：
“仙人骸骨没有，但到了此处，你可体验一番仙人是何种滋味，要不要试试？”
姬如雪心有疑惑。
“殿下可有试过？”
白乾笑着摇头，他当然试过，但眼前看到的永远都是一副尸山血骨的炼狱景象，说是体验仙人滋味，倒不如说让他回忆自己前世都干了些什么。
他不可明说，这种事情太过荒唐，就算说了，姬如雪大概也不会相信，可能还会笑着骂他一句：“是不是魔怔了？”
他脸色不变，说了半句实话。
“试过几次，结果不太好，不过那都是自找的，怨不得此阵法。反正不会缺块肉，来……”
说着，他强行将姬如雪拉倒大阵中心站定，亲自帮她取下软剑，塞到她手里，随后走到大阵边缘，缓缓伸出手。
无数灵气随他而动，疯狂涌向大阵中心，繁杂字体上的金光冲天而起，照亮了九层的每一个角落。
姬如雪秀发舞动，轻纱飘起，若是配上一身白色长裙，则与真正仙下凡无异。
数息过后，白乾放下手来，一步向前半跪在地上，仔细观之，发现他额头上已全是汗珠，看似流失了不少灵力。
再观姬如雪，愣愣站在原地，满脸茫然地看着一切，看到白乾半跪于地上，才知一切都已结束，她赶忙向前搀扶，狐疑问道：
“就完了吗？”
白乾抬头仔细打量着姬如雪茫然的眼睛，皱眉问道：
“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你莫说什么都没看到。”
姬如雪低下头，怯生生问道：
“看到你算吗？”
“不算。”
“那确实……什么没看到。”
白乾身体明显一僵，伸手摇了摇姬如雪的脑袋，将她秀发揉得杂乱，后者将他手打开，将发髻与秀发打理回正，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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