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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霄从车上下来，跟着母亲走进家里的院门。
这是他第二次从医院回到家里。第一次，他的心中有不安，有兴奋，还有无法形容的幸福感。而这一次，他径直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所有的一切都被打理的干净整洁，不知道是不是母亲的意思，在床头柜上还有一束花。淡黄色的雏菊和满天星，既不花哨也不艳丽，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恰到好处的雅致。
九点刚过，何文兰换好了外出的衣服，走到一楼客厅的时候看到陈靖瑜正在拆邮包。她走过去，坐在丈夫身边。
陈靖瑜瞧了妻子一眼：“这就去？”
“早去早回。”说着，看了眼二楼的方向，“老公，要不要把霄霄电脑拿出来？”
“拿他电脑干嘛？”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一整天的恐怖片。我担心，那玩意儿血淋淋的刺激着他。”
陈靖瑜手上的动作一顿，放下剪子：“对啊。可是，没合适的理由啊。”
“你就说你电脑坏了。”
“一部台式机，三个笔记本都坏了？”
何文兰拍了他一巴掌：“你不会说笔记本都没带回来吗？反正，不能让他把自己闷在房间里。”
何文兰的话音刚落，忽听楼梯上传来林霄的声音：“妈，你要出门吗？”
夫妻俩都是一愣，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儿子发现了，急忙分开来，各自坐得端正。
何文兰露出温柔的笑：“去观音庙拜拜。”
凤来山的观音庙？
林霄纳闷：“好端端的去哪干嘛？”
“当然是给你祈福许愿啊。”何文兰站起身绕过沙发，走向玄关。
林霄的腿脚还不没有完全恢复，急着叫了一声：“妈，您怎么还信那个？别去了。”
陈靖瑜继续拆他的邮包。
“陈叔叔，您劝劝我妈。”
陈靖瑜笑道：“你妈身上集中了老年人三大特点。怕死、贪财、迷信。”
何文兰嗔怪地瞧着他。林霄哭笑不得：“陈叔叔，您太宠着我妈了。”
“算了算了，她愿意去就让她去嘛。”
林霄也是没辙。只得叮嘱母亲，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何文兰走了，陈靖瑜还琢磨着找个借口把儿子的电脑拿出来。
林霄慢慢地从楼梯上走到他身边，看到桌子上堆满了邮包：“这都什么？”
“大部分是你妈的。这几个是我的。”将最后一个邮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准备丢掉盒子。
“别扔。”林霄从陈靖瑜手里拿过那些纸盒箱，“这些都留着，可以当储物箱，如果要邮寄东西还能打包装。”
陈靖瑜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仔细了？以前看都不看这些的。”
林霄并没有因为自己唐突的建议感到不妥，将纸盒箱折平放好，挑选还能用的胶带：“我以前什么样儿？”
“以前啊，咱家的小少爷嘛。”妻子不在，他可以偷偷抽一支烟，顺便看儿子挑挑拣拣，“你妈总说‘凭什么男孩要穷样？我儿子就要富养’你从小到大，用的都是最好的。这个还记得吧？”
他假装记得，“嗯”了一声。
“其实，你也吃了很多苦。小小年纪就进了寄宿学校，天天练功学习。每个周末回家身上都有伤。你妈虽然对你很严格，却也是心疼你的。所以，在经济上从没亏待过。你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
陈靖瑜好像特别喜欢回忆林霄小时候的事：“你妈带你练功的时候，我从来不看。因为有有一次我好奇的观摩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霄霄，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那时候我都想把你妈赶出家门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霄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全神贯注地听着：“为什么？”
“太狠了。教鞭啪啪往身上抽。你一边哭一边跳，她站在一边骂。说你笨，说你没有天赋只能拼命练。”说起往事，仿佛历历在目，“她逼着你看书，逼着你听交响乐，让你体会里面的情感。那时候你才多大？别说个孩子，就是大人也未必能做到。
“可是呢，你真的做到了。你是有天赋的，只是你妈妈怕你骄傲，在业务上从来不夸你。”陈靖瑜拿过黏在他脚上的一条胶带，卷一卷丢进垃圾桶，“霄霄，你记住。不管你犯了多大的错，我们都不会怪你。”
林霄觉得自己应该为这番话而感动。可是，心里有个地方别扭着。究竟是哪里别扭，却又不明了。
话赶话的功夫，陈靖瑜接到一通电话。他很着急，挂断之后对林霄说：“我得去开个会。霄霄，你不要出门，好好在家待着。你妈妈大概下午能回来。饿了就叫外卖。”
“您放心吧，我哪都不去。”
陈靖瑜上了二楼换衣服拿笔记本，来接他的车已经到了门口。坐上车，他才纳闷起来——这孩子怎么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还能闲聊几句，看样子好像是想开了。
林霄真的想开了吗？
不可能。
林霄从没有在心情糟糕的时候把自己关起来的习惯，相反，心情越是不好，他越是想做点事情。什么都好，只要不让自己停下来就行。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霄打开了所有的抽屉和衣柜的门。试想着从这些东西上了解那个不熟悉的“林霄”。
衣柜里那些花里胡哨又贵的要死的衣服，抽屉里那几块名贵的手表，闪闪亮亮的耳钉，还有很多他都不知道该戴在哪里的饰品。每一样都透着陌生感。
他坐在桌子旁边，把抽屉里的东西都摆在桌面上。粗略估计一下，至少需要十几万吧。
穷小子哪里知道，其中一块表就二十几万。
翻着翻着，发现一个lv的卡包。里面有两张储蓄卡两张信用卡。看到这些卡的瞬间，他灵机一动！
——
快到十二点了，司徒月抱着书本走出教室，正准备去找廖小清吃午饭。刚走到电梯门前，遇到了孙莎莎。
真是冤家路窄！
孙沙沙身边总是会跟着几个她的粉丝，她非常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尤其是在司徒月面前，觉得自己牛逼得可以上天了。
孙莎莎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奚落司徒月的。她啧啧几声：“彭教真是够倒霉的，摊上你这样的学生。还要帮你跟校方拖延时间。”
妈的！她说自己就忍了，居然说导师。司徒月哼哼一笑：“把你乐坏了吧？”
孙莎莎一脸不耐烦地打量着司徒月：“我的那篇论文是要投稿的，跟你可耗不起。”
“你的论文？你要脸吗？！”
孙莎莎身边的几个粉丝马上不愿意了：“你怎么说话呢？那篇论文就是沙沙的。你说是你的，拿出证据来啊。”
孙莎莎一个眼神，粉丝马上闭嘴。她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的优势感，以施舍者的口吻说：“这样吧。你承认是污蔑我，等你下一篇论文出来，我帮你投稿刊登。”
司徒月差点被她气乐了：“我还没沦落到需要你来帮忙的地步。”
“我劝你冷静一点。反正结果出来，你也会输。不妨考虑考虑。”
孙莎莎撂下条件，带着她的粉丝走了。司徒月站在原地被气得肝儿疼！
这时候，包包里传来手机的震动感。
司徒月看到是林霄发来的短信时有些意外，再看内容：我在之前的书吧，你能过来吗？关于笔记本线索的事。
十五分钟后，司徒月推开了相遇是缘书吧的店门。门上挂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明亮阳光的照耀下，她一眼看到林霄坐在角落里，刚好抬起头看到自己。
他那是什么眼神?很惊讶？司徒月都纳闷了，是你约我来的吧，你惊讶个什么劲儿？
林霄的目光一直落在司徒月身上，看到她坐在对面。打了个愣神：“我以为你不会来。”
“来都来了，说吧，什么事。”
司徒月的态度很明显——少说没用的，公事公办！
林霄按了一下脸上的口罩，看上去有些尴尬：“是这样的。我本来打算找叶枫，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所以，我才来找你。”说着，从包里拿出十来张纸，“我打印了所有银行卡的流水，发现了这个。”
林霄将其中一张以z开头银行的流水账单单独拿出来放在司徒月面前。
司徒月看到，流水账单上有一条被重点笔标记过。时间是2019年4月30号00：14的消费记录。w酒店1288元大床房。
4月30号！
司徒月抬起头，紧盯着对面的林霄：“你早点想起来查流水啊！”
“晚了吗？”
听他紧张的语气，司徒月摇摇头：“不晚。还有其他线索吗？”
林霄打开手机，看着上面记录：“陈叔叔叫代驾的时间是15号晚上21：45.在那之前，我就走了。陈叔叔说，那时候我喝了酒，是被，被……”
“被冯晓娜接走了。”司徒月替他说出了名字，“你现在连名字都不敢说了？”
林霄低着头，口罩遮掩了他脸上的表情，只有眼睛里闪过痛苦。他像是没听到司徒月的话，继续说：“我查过了，从我和陈叔叔吃饭的那个饭店到w酒店，开车需要四十分钟左右。假设我是当晚21：30离开，到w酒店应该是22：10左右。但是账单上显示我的银行卡在16号的00：14开了大床房。中间将近三个多小时我去了哪里？为什么在00：14分的时候去w酒店开了房间？”
司徒月明白他在疑惑什么，然而：“笔记本应该不会丢在w酒店。不然的话，他们早就联系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霄说，“我是觉得，从我跟陈叔叔分开后，一定又去了什么地方。之后才是去了w酒店。”
司徒月想了想：“你把所有流水给我看看。”
林霄赶忙将剩下的流水给了她。司徒月仔细认真地看着每一条，越看越是心惊：“你这开销够吓人的。”
但是，六月份之后，除了在外卖软件上的支出，林霄几乎没有任何开销。
林霄盯着司徒月把每张流水都看完了，才说：“我想找叶枫帮帮忙。”
“什么忙？”
“偷行车记录仪。”
司徒月：“……”
这还是那个指责叶枫不能打擦边球的林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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