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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决不回头 > 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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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月始终认为世界是一片大海。还是学生的她正在海面上享受着清凉的海风。当然了,也有狂风海啸的时候,比方说考试。她没还有了解过的社会是海面以下更深的蔚蓝,有可爱美丽的小鱼,也有丑陋恐怖的鲨鱼。再往深处,她只能凭想象揣度。那是安全黑暗的深海,游弋着的都是怪物。

    今夜,她无法定义戴嫣究竟是生活在哪个海域的生物,却完全可以确定,在后面追赶她们的那两辆车便是来自深海的怪物。

    已经十几分钟了,后面的车紧咬着她们的车不放。有几次差一点并驾齐驱。

    那两辆车显然是贴了车膜,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叫她怎么不紧张?

    简直紧张的要死!

    相比她的紧张无措,戴嫣冷静很多。自上了车没有回过一次头,也没有催过一次司机。相比后面的危机,反倒是司徒月的状态让她觉得有些不耐烦。

    “你再这么回头看,人家都知道你长什么样了。”戴嫣半开玩笑似地说。

    司徒月试探性地问:“报警不行吗?”

    戴嫣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拍拍自己的包:“你觉得,警察来了谁的麻烦更大些?”

    司徒月忽然想起,戴嫣的包里装着秃顶男的笔记本。想来,笔记本里的东西是偷来的。而它的主人,这会儿正没命地追赶着她们。

    这就不好办了啊。她头疼地想着。

    “放心吧。就算被追上了,你也不会有危险。大不了帮我收尸。”

    “别开玩笑好么?”司徒月惊愕地拔高了嗓门,“我们可是生活在法治社会,他们疯了?”

    “你真信了?开玩笑的,别当真。”

    这时候她还有心开玩笑?是艺高人胆大啊,还是心大啊?

    “戴姐。说真的,如果被他们追上了,会怎么样?”

    “会把笔记本拿走。然后……”戴嫣微微蹙眉,轻叹了一声,“帮我做事的人会受到连累。失去工作是小事,恐怕会被起诉吧。”

    “就这么简单?”

    “简单?”司徒月的话让戴嫣的目光变得犀利,“每个人都有弱点。我能收买他,是因为他家里有很多人,有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他一旦被发现,肯定要‘进去’的。他孩子怎么办?父母怎么办?”

    司徒月听了她的一席话,居然对这人有了点好感。

    戴嫣自顾自地说:“放下他的情况不说。我的客户资料全被对方偷了,我不但损失了很多钱,还有一些客户以泄露隐私为由要起诉我的公司。我的钱没了,名誉受到损失。就算我不计较这些。可我的员工呢?你要知道,经营公司最重要的是聚拢人心,人心散了,队伍就没法带了。”

    她说得经营之道,司徒月不懂,甚至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

    戴嫣似乎从司徒月的表情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为了查出是谁泄露了客户资料,我把所有信赖的员工都排查了一遍。”说到这里,戴嫣长叹了一声,“所以,这是件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走到这一步,于情于理,于名于利,我都不能输。”

    原来如此。

    司徒月大概明白她的处境了,可是:“我看你好像也不怎么着急。”

    “成年人都很狡猾。”

    她也是成年人,明白戴嫣说得狡猾,却不明白另一个问题。司徒月面色微微严正:“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可能是因为你好玩吧。”

    好玩?这算什么理由?

    姑且不说这个理由究竟有多奇怪,司徒月又回头看了眼后面紧追不放的车,自言自语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戴嫣却不以为意:“小妹妹,你的包一直在动。不看看吗?”

    包经她这么一说,司徒月才意识到,包包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颤动。拉开拉链,把震动着的手机拿出来。

    她以为打来电话的是廖小清。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戴嫣斜睨着她:“今晚,你是瞒着林霄来的吧?”

    司徒月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接还是不接?司徒月仅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接听了。

    林霄在电话那边大声质问:“你还在老橘?”

    司徒月捂着半张脸,心说:完了,全露馅了。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没,出来了。”

    “在哪?我马上过去。”

    她看看窗外:“现在是恒和街。啊,过了。到九条湖街了。”

    电话那边的林霄愣了愣才缓过味儿来:“你在车上?”

    她正要回话,手机忽然被戴嫣抢了过去。

    戴嫣拿过手机,语气中带有一点点笑意:“林霄?”

    林霄听到陌生女人的声音,忍着一肚子的火气:“她跟你在一起……到哪了?”

    “你在哪儿?”戴嫣反问道。

    “我在白云区,刚过市体育馆。”

    “我们离的不远。你往解放广场开,家具城前边有一座立交桥,知道吗?”

    “知道。”

    “从北向南的立交桥入口旁边有一条匝道,你在匝道口等着我的车,我会让司徒下车。”

    林霄忙道:“没问题。我大概七八分钟就能到那儿。”

    戴嫣第一次回头看了车后的情况。两辆车追得很紧,她转回头来,不急不躁地说:“放心吧,她没事。一会儿你们就能见面了。”说完,挂断通话。

    司徒月接过戴嫣递来的手机,眼巴巴地等着她告诉自己林霄都说了什么。

    “林霄在匝道口等你。”戴嫣说,“问题是,我会比他先到,我不能让你站在马路边上等着他,那样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司徒月知道她说的那条匝道口是什么情况,附近的确是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那怎么办?

    戴嫣指着前方:“前面右拐,有一片拆迁区。那边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会找个胡同把你放下,你自己走过去。你下车先联系林霄,告诉他稍微等一等。”

    “好的。”司徒越月应道。

    戴嫣拍了一下驾驶座靠背:“再快点,能甩掉他们五分钟就行。”

    下一秒,司徒月只觉得所乘坐的这辆车突然像是宇宙飞船一样,几乎腾空而起,突然加速让她很不舒服,抓着把手,尽量坐得更稳一些。

    这一刻,戴嫣仍然处乱不惊,稳坐在司徒月身边。

    她愈发觉得戴嫣这个人有点大将之风,也因此多了几分担忧:“我走了,你怎么办?”

    “担心我?”戴嫣笑道,“别说话了,小心咬到舌头。”

    司徒月:“……”

    在司机马力全开之后,后面的车的确被他们甩开了一些距离。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直接从红灯下面闯了过去,向右侧一拐,接下来便是戴嫣所说的那片拆迁区。拆迁区的范围很大,道路情况也很复杂,车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七拐八拐进了一条死胡同。

    车子刚刚停稳,戴嫣伸手把司徒月那一边的车门打开:“你要等着听不到车的声音,才能出来。告诉林霄,多等一会儿。”只有这一刻,戴嫣的脸上才流露出紧张和忧虑。

    司徒月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下车。

    “愣着干什么?”

    她慌里慌张地下了车,站在车旁。

    戴嫣看她傻乎乎的样子,低声催促:“走啊!往深处走一走。”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看着戴嫣要关上车门的瞬间,也不知道哪根筋拧着了,鬼使神差地抓住了车门:“等等!”

    ——

    林霄按照戴嫣所指的路线,往匝道开去。虽然恨不能见了面之后把司徒月骂个狗血淋头,可是,车子距离匝道口还有六七百米的时候,就把远光灯打开了。然而,直到他把车停在匝道口,也没有看到司徒月。这时,手机响了,是来自廖小青手机的一条短信:我正往你那边走,稍等我一下。

    林霄些心急。想着,司徒月绝对不可能从砸道上走下来,唯一的可能是她在自己来的这条路上。回到车里直接调转车头往回开。这一次车速非常慢,紧贴着护栏边儿一点一点往前开。

    大概又开了七八分钟,终于看到前方的远处有个人迎面而来。

    司徒月还穿着白天那套浅粉色的运动衫,背着那个白色的双肩包。林霄看到她把运动衫的帽子戴在头上,完全看不到脸,心里一阵揪紧——这是哭了,还是让人打了?

    更多的火气拱上头顶,林霄把车停在路边,大步走过去。还没到跟前,便忍不住的大声斥责起来:“那天在车里,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不但出尔反尔,还跟我耍心眼儿。告诉你那不是好地方,你还削尖了脑袋往里钻。你是生怕自己不出事吗?”话赶话的功夫,俩人走到一块儿,面对面,“说,刚才怎么回事?!”

    站在面前的人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了脸。

    林霄愣住了,脱口叫道:“戴嫣?”

    戴嫣笑道:“林霄。”

    林霄眉头一紧,脸色阴沉:“你怎么穿着她的衣服?她人呢?”

    戴嫣的目光越过林霄的肩头,落在后面那辆黑跑车上:“那是你的车吗?”

    “她人呢?!”林霄大声叱问,“你把她弄哪去了?”

    戴嫣不以为意,朝着跑车走了过去:“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你……”

    林霄没耐心听她磨磨唧唧,一把将人抓住甩了回来。这个行为不但不礼貌,而且还有一些粗暴。

    戴嫣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上车,我带你去找她。”

    林霄咬咬牙,放弃了当场发难的念头,可还是不肯多走一步。

    戴嫣只好说:“今天晚上我遇到点麻烦,我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帮我。”

    他早该料到的!林霄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她傻!”

    这会儿,傻子穿着戴嫣的衣服急匆匆穿过拆迁区,朝着另一个出口走。她身边没有车,也没有戴嫣的司机。

    拆迁区范围虽然很大,到了这个时间几乎是看不到什么人了。在空旷的环境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能听到身后有人跑上来。不停地回头观望,却看不到有半个人影。危机感是臆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的,司徒月已经无法分辨,此时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尽快跑出去。

    司徒月一口气跑了十几分钟,终于到跑出了拆迁区。机动车道上的路灯将出口照的明亮,走出来的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人间。然而,人间也不安全。

    在拆迁区出口,站着五六个男人,他们看上去都很不好惹。

    司徒月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认怂,所以假装没看到那些人,顺着墙根儿往前走。几个男人追上去,很快便将她团团围住。

    现在的局面是:她孤身一个姑娘,面对着五六个看上去很不好惹的男人。而这一切发生在晚上十点之后……

    她抱紧怀里的包靠在墙面上,战战兢兢地说:“你,你们干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走到最前面来,仔仔细细打量她几眼:“你谁啊?”

    “你谁呀?”司徒月反问,“我又不认识你们,大晚上的干嘛拦着我?”

    男人一脸的六亲不认:“戴嫣呢?”

    “谁?”她假装不知,装的很像。

    “少跟我装糊涂。”男人说道,“戴嫣呢?你怎么会穿着她的衣服?”

    “这是我自己的衣服?”说着,又缩了缩肩膀,拿出手机,“你们干嘛啊?离我远点,我要报警了。”

    男人完全不为所惧,甚至又上前了一步:“有人看到你跟戴嫣从老橘出来,我们一路跟着你们到了拆迁区。半天了,怎么就你出来了?戴嫣呢?”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男人显然很不耐烦,突然出手要去抓她的包。司徒月急了:“干什么?我要喊人了。”

    话音未落,另外几个男人都上前几步,将她堵死,为首的男人威胁道:“你老实一点,我只是看看你的包,并不想对你怎么样。如果你不老实,那可就不好说了。”

    果然是要找笔记本!

    司徒月把恐惧和无措表演的很到位,任由男人把包包抢走。看着他们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在地上。

    散落了一地的东西有化妆包、纸巾、充电宝、一本《刑法学》一个记事本和一支笔。仅此而已。

    男人看到《刑法学》的时候微微一怔:“你是干什么的?”

    她胡乱编了个职业:“出版公司的校对。”

    不知道男人相信不相信,他并没有继续紧逼,把包丢还给她,再次问道:“戴嫣在哪?”

    司徒月蹲下去,把地上的东西装进包里。仰头看着男人:“我真的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人,你们找错人了。”

    “不可能。晚上九点你到老橘去找戴嫣,我们有人看见了。你说你没见过她,开什么玩笑。”

    司徒月一紧张,说错了话:“我没去过什么老橘。”

    下一秒,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腕。她心里一个蹬一下!手腕上还有老橘掌柜的给她盖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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