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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望着住院楼上的灯光,想起母亲蜡黄的温暖的微笑,哀痛又怀念。母亲应该还等着他带演出剧照回来,哪怕是有些模糊的,她也能看得心情欢悦。一小时前《唐吉坷德》拉开首演的帷幕,而在舞台上绽放光彩的人却不是他。
代替他的人姓马,是个刚刚到舞院一年多的新人。小马总是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向每个愿意跟他说话的前辈打听:“林老师跳过这段吗?我想看录像。”、“林老师平时是什么样的人?老帅了吧?”、“我跳得像林老师?真的?哎妈呀,今晚睡不着了哈哈哈。”
他讨厌把林霄当成白月光的小马。甚至看不上他。某天,导演排演b组的小马,他偶然路过看了一会儿。打那之后,危机感始终在心头盘恒不去。
人们总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从进入芭蕾舞学院的那天起他就准备成为首席。练功比谁都要刻苦,别人练两个小时,他可以练四个小时,甚至更久。
小时候的经历历历在目。那些顽劣的同学,常常在背后议论他。
“郑浩真讨厌,又偷偷练功。还不是想老师多夸奖他几句。”
“老师每次训我们,都要说他怎么怎么样。让我们跟他学习。呸!”
“他就是想巴结老师。马屁精!”
“我们教训就教训他,不能让他这么嚣张。”
穿上舞鞋的时候,小郑浩的脚被刀片划伤了。没人愿意帮忙,他一瘸一拐地走去医务室。血,滴滴答答蔓延过一整条走廊。他知道是同学干的,却没想过向老师汇报。那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我将来成为首席,一定踩死你们!
成为首席是他唯一的目标,也是理想。
然而,他偏偏遇到了林霄。那个举手投足像王子一样的人,让他明白努力并不会有理想的结果,天分更重要。他再怎么努力刻苦,也是林霄的b组,旁人口中的万年替补。很多时候,他臆想林霄忽然因病无法上台,他就有机会了。他还在林霄的演出服和舞鞋上动过手脚……
他终于明白,那些同学在自己的舞鞋里放刀片的心情了。是嫉妒,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的嫉妒。
林霄因为事故隐退,他觉得上天终于看到了他的勤恳,给了一次机会。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不比林霄差,甚至比他还要好!
他的满腔热血,换来的是导演组权威给他的评价——还行。
郑浩想踢开那扇大门,质问那些权威:我跳得怎么就还行了?哪里不如林霄了?你们眼睛都瞎了吗?
现实中,他不能这么做。他不敢得罪每一位权威,他需要他们为自己说好话。他能做的是顺从逢迎,继续拼命,再拼命。
手机铃声打断了郑浩的胡思乱想。看到屏幕上显示出“田老师”的时候,眼睛里才有了光彩。
田老师说:“我帮你问了。那段视频是你兼职公司发过来的。”
郑浩皱起眉头:“不可能啊。”
“是真的。”田老师说,“那家公司发来了邮件。他们的意思是,因为你的业务能力好,想特聘你做教练组的导师。在签约前需要核实你国家二级演员的资格是不是真的。所以,才发来视频。”
郑浩无语了。
“我觉得这也是好事。舞院这边不会追究你私自兼职的责任,你妈妈的病也需要钱。那家公司要是能给你一个合适的薪水标准,你可以考虑考虑。”
“但是……演出怎么办?首席怎么办?”
“现在不要想太多,专心照顾好你妈妈最重要。”
“先等一下田老师。”郑浩听得出田老师要挂断通话,急忙叫住,“您觉得,院里会让我从首席上下来吗?”
“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了?现在重要的是你妈妈。院里的事等你回来再说。”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田老师在电话那边无奈的长叹了一声:“郑浩啊,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就这样吧。”
郑浩明白田老师说的“就这样吧”是什么意思,因为懂,才觉得无望。
通话早已结束。他呆呆地坐在长椅上,许久许久,弯了腰捂着脸,一声叹息闷在冰冷的掌心里。
——
月光如水,城市如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曲调,或激昂万丈,或平淡无奇,或潇洒不羁,或悲凉忧伤……
属于司徒月的曲调,少了个懂得聆听的人。
爱情是永恒的话题,其本身却不是永恒的。甜甜蜜蜜,患得患失,总要都尝过一遍才是完整。
属于她的爱情才刚刚开始,便尝到了患得患失的滋味。她是最明白不过的人,深深懂得:敢爱不是勇气,明知道没有结果还敢爱的是任性。真正的勇气是——看不到彼此的未来,仍愿意倾尽所有搏一把。
从温暖的小窝走出来,披星戴月的找遍他常去的每个地方。仔细看着那里的一砖一瓦,一灯一门。原来,日料店叫“和家の风”。原来,素食斋门前可以停放很多的车。原来,甜橙?h龙虾的门脸很小很小。原来,每一处都没有他的车。
太阳照常升起,给林霄发信息,打电话,成了她的日常活动。不回信息,不在服务区内,不开机,也成了她预料之中。
廖小清奇怪她为什么沮丧,她奇怪思念为什么这么残忍。
走路的时候想他在哪里,上课的时候想他在干什么,吃饭的时候想他会不会走在某条街上,看到美好的东西第一个想让他也看到,听到好听的歌曲想让他听听,吃到美味的食物想跟他分享。
想一个人,却见不到他。反反复复的思念,只能一点一点累积起来。
爱情如此的折磨人,但人们还是会奋不顾身地去爱。
今夜的风中夹杂着海水的潮气,像是有雨要来。出门前,司徒月揉了揉嘟嘟的脑袋:“我去找你爸爸,乖乖在家等着。”
嘟嘟仰着头,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是回应她的话。
这是第四天了。每天晚上她都要走过和家の风、素食斋、甜橙?h龙虾。她只知道林霄曾经在这三个地方留下过足迹。所以她要站一会儿,看看有没有他的车。哪怕找不到,心里也有些慰藉。这可能是所谓的“自我安慰”吧。
素食斋门前停了很多车。其实,站在马路对面就能看出来有没有林霄的车。可她更喜欢走到跟前去,从每一辆车前走过。
离开素食斋的时候,雨飘飘洒洒地落下来。司徒月撑开伞,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雨落在候车厅上,噼噼啪啪。像是被打乱了的鼓点。她站在一位老婆婆身边,等着三十六路公交车。
老婆婆的头发湿了,衣服也湿了大半。布满皱纹的脸上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可能自己老了之后也是这样。历尽千帆再回首,眉宇间什么都没有。
三十六路来了,司徒月上车前把伞留给了老婆婆。
老婆婆的脸上有了感激之情:“谢谢你啊,闺女。”
原来,不管多大的年纪都可以被感动。隔着车窗,司徒月朝着老婆婆挥挥手——我应该感谢您。您让我听见一句暖心的话了。真好。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林霄坐在灯光明亮的包间里推杯换盏,对雨的冷毫无所知。
白墨轩不知道怎么了,今晚特别的高兴,一个劲儿拉着林霄喝酒。晟戈和陈胖子正在聊最近的各种八卦,越说越起劲,又是大笑又是拍桌子。花雅一直在跟冯晓娜说悄悄话,像是谁家的面膜更好,谁家的面霜贵死了什么的。
林霄拿过白墨轩手里的酒杯,按着他的手:“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今天高兴。”说着,白墨轩拉住冯晓娜的手,笑得格外灿烂。
晟戈从他的举动中察觉出一点端倪:“墨轩,你不是要结婚了吧?”
话音刚落,冯晓娜白了晟戈一眼。
白墨轩美滋滋地说:“下周末订婚,到时候都要去啊。”
晟戈和花雅本来就是喜欢闹腾的人,听他这么一说,像打了鸡血似的嗷嗷直叫。
林霄斜睨着白墨轩,见他是真的打从心里觉得幸福,也就不多说什么。举起杯子:“今晚我请,算是给他俩庆祝了。”
花雅拍起手来:“你请客啊?太好了。服务生,再来六份生蚝,六份鲍鱼……”
林霄哭笑不得,招呼服务生:“加两盅燕窝。”
在场的只有两个女孩子,燕窝是给她们点的。男人靠边站。
大家都有说有笑的,只有陈胖子叹了口气:“林霄,你可长点心吧。”
林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说我缺心眼儿?”
“我是说。墨轩都订婚了,你还没谱呢。”
“怎么扯到我身上了?”林霄指着晟戈,“他也是单身。”
“你跟他比?还有没有点追求了?”
晟戈举起手:“我只恋爱不结婚。这辈子都不结婚,千万别跟我比。”
晟戈是典型的不婚主义者,大家都知道。这会儿,冯晓娜朝着晟戈举起酒杯:“羡慕你啊。”
白墨轩一直拉着她的手,没在意这句玩笑话。但是,陈胖子的眼神意义不明的在冯晓娜脸上一扫而过:“悠着点,别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冯晓娜放下酒杯,面色不悦,“胖子,你说话别总阴阳怪气的。”
陈胖子笑嘻嘻地说,“墨轩都没急,你急什么?”
眼看着冯晓娜的脸上挂不住了,白墨轩搂住她,笑道:“宝贝,怼死他!老公给你撑腰!”
陈胖子呵呵一笑:“你的腰板都还没直溜呢,给谁撑腰啊?”
白墨轩一拍桌子:“怕你啊?”
“不怕吗?有种来啊!”陈胖子也拍桌而起,还拿了一瓶啤酒。
白墨轩也拿了一瓶:“一口干,谁输了谁孙子。”
“先叫声爷爷来听。”
“孙子,有你哭的时候。”
说完,两人真要一口喝光一瓶啤酒。林霄一把抓住陈胖子的胳膊,把酒抢了过来:“没人抬你俩走。都慢点喝。”
林霄给了台阶,陈胖子没再杠白墨轩喝酒。可白墨轩还是自己喝了。半瓶酒下肚,打了个嗝,扭头在冯晓娜脸上吻了一下:“我去卫生间。”
白墨轩前脚刚走,林霄忽然扣住陈胖子的脖子,贴上他的耳朵:“我不管你惦记着谁呢。今晚上墨轩高兴,把你那臭嘴给我闭上!”
陈胖子被掐得直咧嘴,听到林霄的这番话反倒笑了:“误会了,误会了。我真是开玩笑而已。”
林霄放了手,瞪了他一眼。
坐在一旁的冯晓娜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听不到林霄方才说了什么。
花雅是个好信儿的:“你俩说什么呢?”
林霄正要应付两句,忽见手机屏幕亮了。
一条来自司徒月的wei信——我看到你的车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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