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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应该是进入彭老师学习组的第二天中午。同组的师兄跟孙莎莎那伙人吵了起来,而自己正在跟林霄通电话。师兄的嗓门大,林霄听见了那句“你们是没挨过东北贵妃的打。”
然后,自己从小餐厅走到外面。
那时候,他说什么来着?
——
林霄坐在床边,刚刚一阵眩晕缓缓平息下来。他扶着额头,又说了一遍司徒月没有听见的那句话:“蓝黄色盲在衣着穿戴上能分辨出来吗?”
司徒月从小餐厅的楼梯上走下来,在一棵树下乘凉:“我觉得很难。色盲本人应该会避免购买这两种颜色的衣服,就算是别人送的也不会穿。除非是特殊场合。好像有什么活动必须穿黄色。那本人也知道自己穿的是什么颜色,只是在视觉上不知道‘黄’这种颜色而已。如果要在日常生活中分辨出来,看色觉检查图最准,退而求次之看本人使用的东西。”
“比方说?”
“比方文具类的。笔啊便签啊什么的,黄蓝色盲不会选用这两种颜色的。”
林霄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可以测试的范围太小了。”
司徒月闻言,马上追问:“你有具体目标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没有。只是想着哪天怀疑谁了,要怎么试探对方。总不能像你试探向正华那样,拿好几盒儿童色卡让对方选吧。”
司徒月靠在树干上,顺手掐了片嫩绿的叶子在手里玩着:“那招对真正的堇色盲起不到什么作用。因为你有可能被直接拒绝,或者是被嘲笑神经病什么的。”
“如果我是那个你准备试探的人,你会怎么办?”林霄沉声问道。
司徒月想了想:“我会准备两个杯子,一个蓝色一个黄色,在里面倒满水。请你把黄色的杯子递给我。”
“如果对放凑巧拿对了黄色杯子呢?”
司徒月耸耸肩:“那就无能为力了。第一次失败了,再拿出一套色卡来?傻瓜都会起疑的。”
司徒月的话说完,电话里又没了声音。她以为信号不好,连续叫了几声他的名字。
林霄这才说话:“你去吃饭吧,晚上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司徒月本想再跟他多说说这些事,怎奈时间不够。只好叮嘱:“你记得给嘟嘟擦脚。”
林霄把嘟嘟叫进卫生间,用它的小毛巾擦了四只小爪子。嘟嘟舔舔林霄的手,愉快地出去喝水了。
从司徒月家出来,林霄去超市买了两个杯子。一个蓝色的一个黄色的。
回到家里的时候谁都不在,他在两个杯子里倒满了水,放在餐厅的桌子上。
时间过了下午一点,林霄坐在餐桌旁看着两个杯子发呆。这一坐便是好几个小时,直到听见了指纹锁发出的声音,才从自我封闭的世界中清醒过来。
何文兰跟陈靖瑜一起回家。林霄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睛紧紧盯着桌子上的两杯水。闻听餐厅外面陈叔叔在说话:“霄霄在家,没出去。”
“下午本来想让霄霄送我去梓芬家的。开完会刘姐约我逛街,就把这事忘了。说着话的功夫何文兰走到餐厅门口,刚好看到儿子坐在里面,“霄霄?”
老两口走进餐厅,听见林霄的手机传来突突突,哒哒哒的游戏声。
何文兰将十来个袋子放在桌子上,坐在林霄的右手边:“儿子,妈妈给你买了不少东西。今天凑巧了,赶上“新世界”商场打折。”说着拍拍带回来的袋子。
陈靖瑜坐在林霄的左手边:“晚上吃打卤面吧。霄霄喜欢吃蘑菇酱,等会我出去买点蘑菇。”
林霄低着头打游戏,游戏声音不大不小,又是一阵突突突,哒哒哒。
“儿子,你还想吃什么?”
林霄没吭声,像是没听见母亲的话,只顾着打游戏。这是常态了,何文兰也没在意,顺手翻看血拼来的战利品。拨拉袋子的时候一眼看到两杯水:“哪来的新杯子?你买的?”
陈靖瑜瞥了眼杯子摇摇头,打开手机闲刷几下:“哎呦,老杨给我发消息了,我都没看到。”
何文兰拍拍儿子的腿:“霄霄,等会你去买点泡菜吧。”
突突突,哒哒哒。
陈靖瑜回了老杨的消息,准备去卧室换衣服。何文兰也跟着起身:“今天太热了,走这几步出了一身的汗。”说着,伸手去拿桌上杯子。
她的手眼看着要碰到马克杯的瞬间,林霄突然飞快地将两杯水都拿了起来。
手机掉在了地上——gameover
林霄一只手拿着俩杯子,捡起手机。走到流水台前,将杯子里的水倒掉,把两个杯子丢进了垃圾桶。
何文兰的手还没收回来,不解地看着儿子:“好端端的,扔了干嘛?
“质量不好。漏的。”
陈靖瑜赶紧摸摸桌面:“不漏啊。”
“里面有裂纹。”林霄将垃圾桶的袋子系好,拎了出来,走出餐厅。
陈靖瑜看他那样像是要出去:“霄霄,你要去换杯子?”
林霄站在玄关……“坏了的东西,还是扔了好。”
何文兰扒着餐厅的拉门,大声问道:“晚上不在家吃了?”
林霄没有回答母亲,打开家门。
“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随着她的抱怨,林霄走了。
陈靖瑜拉起妻子的手:“随他去吧。等会我去给你买泡菜。”
何文兰回到餐厅,从冰箱里拿了瓶水递给陈靖瑜:“他小时候挺懂事的啊,怎么长大了还不如小时候了呢?”
陈靖瑜拧开瓶盖,把水瓶递给她,顺便说点实话:“还不都是你惯得的。”
“什么嘛。你比我还惯着他。小时候犯了错也不知道骂他,要什么给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没少给他买东西。搞得现在,他跟你比跟我还好。”
“儿子跟我好,你嫉妒啊?”
“呸。那是我儿子。”
陈靖瑜笑着在妻子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我也是你的啊。”
何文兰含笑白了他一眼:“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害臊。”言罢,抻了个懒腰:“不服老不行啊,逛个街腰酸腿疼的。老公啊,我给你买了一件衬衫。在黄色袋子里,你拿出来看看。”
陈靖瑜把黄色袋子拿起来,取出衬衫往身上比划。
何文兰打量几眼,不甚欢喜:“我选的就是好。”
陈靖瑜穿上了新衬衫不忘恭维妻子“你的眼光一向是最好的。”
何文兰乐呵呵地放下水瓶,准备回卧室。走出餐厅的时候回了头:“老公,帮我收拾收拾。蓝色袋子放客厅,等会我要发快递。”
“发给谁啊?”
走廊里,传来何文兰慵懒的声音:“给杨娟的,懒得跑一趟了。我换完衣服叫个跑腿的。”
陈靖瑜收拾完乱七八糟的东西,出去买晚餐的材料。半小时后,何文兰回到客厅,看到陈靖瑜帮忙放在玄关的袋子:“这人真是的。让他拿蓝袋子,怎么把黄袋子拿出来了。”
——
人生在世,那些明白的哲理都是摔过跌过后自己悟出来的。
——
离开家的林霄,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的兜了几圈。下午四点左右,车子停在一家老旧小区的路边。小区的大门惨败破落,原本的“花园小区”四个铁艺刻字,如今只剩下撇、横、点、竖。
林霄在花园小区租了间小公寓,没有任何人知道。那是他刚刚出院的时候租的,那时候他需要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让自己冷静下来。拿到钥匙的那天起,他将许多过于混乱的疑问贴在墙上,以便理清思路。
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公寓里,他决定跟向正华合作。
在这个陌生的公寓里,他找到了司徒月。
在这个充满霉味的公寓里,他无奈的选择了阻止司徒月继续调查。
同样是在这里,他不止一次想过狠狠报复那个害了自己的人。
林霄走到墙面前。墙上贴满了照片和打印纸,一张紧挨着一张。这是五个月来的成果。不知道遇过多少苦难,走进多少次死胡同,换来的成果。如今,像是魔鬼的手,在嘲笑声中指着他的鼻子。
他忽然高高地昂起头,拼命地眨着眼睛,通红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逼了回去。
手机,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来电“老妈”。
林霄深深吸了口气,接听。
“霄霄啊,你晚上回家吃吗?”
“不回家了。”……“您跟陈叔叔还在家吗?”
“他出去买泡菜了。”何文兰的语气有几分愉快,“还说不想给我买,怕我吃了又胃酸。”
“妈……这么多年,您觉得幸福吗?”
电话那边的何文兰愣了愣:“当然幸福。”
“如果您没有嫁给陈叔叔呢?”
“胡说什么。”何文兰似乎有些气恼,语气也严正了很多,“除了你亲生父亲。我这一生只爱你陈叔叔。我也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没有人能让我这么幸福。”
林霄拿着手机的手忽然垂了下去,捂着脸用力地吞了口唾沫。重把手机贴回脸侧:“那就好……只要您开心就好。”
“你今天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林霄胡乱抹了把眼睛:“晚上我跟墨轩出去吃饭,蘑菇酱给我留点。挂了。”
把手机放进上衣口袋里,林霄上前几步,将章院长的照片从墙上撕了下来,然后,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撕了半面墙才停下。双手撑在墙面上,咬紧牙关。
他忽然抬起头,发了狠,狂躁地将墙剩下的半面东西撕扯下来。一张张照片,一张张打印纸,五个月来的辛苦成果被他全部扯了下来。
林霄坐在一堆纸上,点了根烟。灰白色的烟雾飘在面前,辣了眼睛,眼睛红了,眼泪才会流下来。
第二根烟抽完之后,他出了门,在小区里找到一个破旧的铁桶。将一张张纸点燃,丢进铁桶。
最后一张被揉皱的照片让他犹豫了。这是用手机偷拍的司徒月的照片。上面的人正在笑着,可爱又漂亮。
唯独这一张,舍不得烧。仔细地将皱皱巴巴的照片抚平,放在衣服的里怀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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