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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霄站在人行道边上，身后是铭宇酒店明亮的大门。车来车往，人头攒动，他静止在马路边上看着手机。
如果戴嫣不同意这个办法怎么办？他想不出别的了，只能这样。
在他几乎捺不住要打电话的时候，戴嫣的消息终于回来：我需要时间考虑。明天中午见面谈。
正准备回复戴嫣，屏幕上显示出司徒月打来电话。而这时候，林霄还没做好准备。
电话响后断了，断后又响。反反复复的铃声向他传达着司徒月的急切。
最终还是要接的。他深深吸了口气，手指划过屏幕，急切地说：“对不起！”
“天呐，你没事吧？”司徒月担心不已地问，“找到充电的地方了？你在哪呢？”
林霄眉间的愁闷渐渐舒展开来，绷紧的肩膀也放松了：“你不生气吗？”
“生气啊。我要先确定你是不是安全，再说生气的事。”
林霄哑然失笑：“我没事。那时候……遇到我家的亲戚，不方便跟你说。所以先走一步。手机又没电，没办法告诉你。”
司徒月长吁了一声:“你没事就好。在哪呢？”
“在家。今晚出不去了。”
“这样啊……那就明天见面吧。晚上一起吃饭？”
“好。晚一点我给你打电话。”
林霄听到司徒月嗯了一声，隐约间好像还有嘟嘟的叫声。他有些舍不得结束这次通话。
挂断前，他听见了她的声音：“走了嘟嘟……”
手机里存着几张司徒月的照片，每一张他都看了很久才删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黄昏已至。
——
白墨轩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林霄的来电，像是脚底下装了火箭似的赶了过去。林霄看到他的时候都愣了：“你飞来的？”
“正愁晚上没事干呢，去找晟戈啊。”
林霄上了他的车：“先陪我去灯具城。”
“买灯啊？”
“找个人。”
白墨轩没多问，开车往灯具城走。半路上接到了冯晓娜的电话，又拐了弯去接未婚妻。三个人凑在一起热闹多了。冯晓娜还是端着高冷的架子招惹林霄，林霄照旧爱答不理的怼她几句。白墨轩在一旁看热闹。
到了灯具城门口，林霄说：“你俩等我会儿，马上下来。”
看着林霄走进去，冯晓娜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还瞪了白墨轩一眼。
白墨轩琢磨着：我也没干什么惹你生气的事，瞪我干嘛？
“刚才，你哥给我打电话。问你哪去了。”
“他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冯晓娜又白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
“他说什么了？”
“问你干嘛呢，跟谁在一起。”
这不挺正常的嘛。白墨轩纳闷了：“那你生什么气？”
冯晓娜闻言更是恼火，冷笑了一声：“白家大少爷好大的架子啊。跟我说话，像是数落下属。我稍微犹豫了一下，他就说‘他去哪你都不知道，你这个未婚妻怎么当的？’”
白墨轩头疼了。他哥是有点冷脸，对着冯晓娜有时候也不给面子。其实，今天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要费心费力哄冯晓娜。
“别生气了，我哥是刀子嘴豆腐心。等咱俩结婚就好了。”
“他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你，觉得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我们家是没钱，可也不想攀高枝。”
眼看着冯晓娜急了，白墨轩正要卖力哄哄。给他找了麻烦的哥哥打来了电话。
不接还不行。白墨轩只好硬着头皮接了哥哥的来电。
“你在哪呢？”电话那边的白墨鸿问道。
“外面呢。什么事？”
“马上回家。”
他看看冯晓娜：“哥，什么事啊？”
“我带你未来嫂子回家吃饭。妈叫你回来。”
白墨轩眼睛一亮，乐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了个嫂子啊？行，我们这就回去。”
“你一个人回来就行。不用带冯晓娜。”
白墨轩瞥了眼身边的未婚妻，犹犹豫豫地问：“为什么？”
“家宴，叫她来干什么？”说完，直接挂断通话。
白墨轩这个尴尬！
冯晓娜从鼻子里挤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滚吧，我跟林霄去吃饭。”
完了，都听见了。
冯晓娜下了车，白墨轩赶紧也跟着下去。赶巧，这时候林霄回来了。看到冯晓娜冷着脸，就知道这俩人八成是吵架了。
“我才走了一会儿，你俩怎么了？”
冯晓娜上前挽住林霄的手臂，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怼白墨轩：“你还在这干嘛？回去晚了，小心他打断你的腿！”
林霄想扯开她的手，怎奈冯晓娜很用力，根本甩不开：“你俩干什么？”
白墨轩只好对着林霄苦笑：“我有点急事要回家，你帮我把晓娜送回去。”
“行。你走吧。”
白墨轩想去拉拉冯晓娜的手，被她避开了：“晓娜，别生气了。明天早上我送你上班。”
“滚滚滚，懒得看你。”
白墨轩急着回家，只能先滚。
林霄叹了口气：“他要走了，你也不给个好脸儿？”
“要你管！”
“那你把手放开。”
“不放！”
朋友要管，朋友的老婆也要管。认倒霉的林霄叫了辆计程车，先送拖油瓶回家。
计程车不适合聊天，冯晓娜这一路上基本都没说话。等着到了家门口，她把林霄也拉下车了。
林霄能感觉得出来，她是有话要说：“到底怎么了？”
冯晓娜低着头，怏怏地说：“我想跟你聊聊。”
“墨轩的事？”
她点点头。
“现在不行。”林霄看了眼腕表，“我还有事。这样吧，晚上我要是没喝醉，给你打电话。”
冯晓娜抬起头，紧盯着他的眼睛：“不能爽约。”
“我尽量。”
“那我给你打电话。”
林霄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牵扯到墨轩，他还是要关心关心的。临走前，答应冯晓娜，晚上保持清醒。
一个小时后。林霄回到了白墨轩家的小区取了自己的跑车，再折回铭宇酒店，把黑包从蓝色车里拿出来，放进跑车的后备箱。
陈靖瑜没有说谎，当晚的饭局的确是一群普通老头。席间，这些叔叔伯伯轮番跟林霄喝酒，就算他跟每个人喝一杯，一圈下来也有点微醺了。陈靖瑜也不拦着他，只顾着跟朋友聊天。到了九点左右。冯晓娜当真打来电话。
林霄拿起车钥匙，对陈靖瑜说:“陈叔叔，我有事先走。”
陈靖瑜闻言放下酒杯：“怎么走啊？喝酒了，不能开车。”
林霄把车钥匙放在他手边：“朋友来接我。我的车，您叫个代驾开回去。”
陈靖瑜拿起跑车钥匙放进上衣口袋里，轻轻抚着林霄的背：“今晚你要是不回家，记得给你妈妈打个电话。”
“知道了。”林霄草草跟各位叔伯打了招呼，在九点三十分走出饭店。他没有在饭店门口等待，而是直接走到自己的跑车旁边。
好车贵，自然有贵的道理。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指纹也可以打开车门。林霄打开了后备箱取出里面的黑色包。
冯晓娜的车还没到，他站在外面吹吹风。这会儿才觉得真的有点喝多了，头晕晕的，脚底下像踩着棉花。
不到九点四十，冯晓娜的车停在他面前。他坐进车里，刚把门关上，冯晓娜紧紧鼻子：“你喝了多少？一身酒气。”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他的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冯晓娜摇摇头：“算了，我去给你买瓶水吧。”
林霄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要冰的。”
冯晓娜下车走进旁边一家超市。冰柜里的饮料都是大瓶的，她翻了翻才找到一瓶300ml的矿泉水，顺便给自己拿了一瓶冰红茶。走到柜台前扫码买单，刚一转身跟一个冒失鬼撞在了一起，手里的两瓶水都掉在地上了。
冯晓娜瞪着面前高个子年轻男人，气的骂人：“你走路不长眼睛啊？！”说着，蹲下去捡水。地上有两瓶柠檬茶，两瓶矿泉水。都是同一个牌子。也分不清哪两瓶是她买的，哪两瓶是冒失鬼买的。
冒失鬼的动作倒是很快，捡起一瓶冰红茶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冯晓娜接过两瓶水瞪了冒失鬼一眼，走出超市。回到车里，把矿泉水递给林霄：“多喝点，醒醒酒。”
林霄拧开瓶盖，把瓶口递到嘴边，忽然想起件事来：“往柳条南巷开，我要去见个人。”
“这么晚了还要去见谁？”
“管得着嘛你。”
“我可不是给你当司机来的。”
林霄笑了笑：“走吧，顺便听你????隆！
冯晓娜不大满意他的态度，可又觉得这样才是林霄本该有的反应。
车子在前面的信号灯下右拐，没了踪影。方才撞了冯晓娜的冒失鬼走出超市。他朝着远处望着一会儿，低下头，摊开手掌露出盒子。许是因为太紧张，盒子被攥得皱皱巴巴，还沾满了汗水。这是个黑色的盒子，上面没有字只有一个浑身肌肉的猛男图。
——
从出发地到柳条南巷大概十分钟左右，林霄喝了酒昏昏欲睡。为了不让自己真的睡过去，半眯着眼睛说：“你跟墨轩怎么了?”
冯晓娜瞥了他一眼，犹豫片刻：“你接触过他大哥吗？”
“白墨鸿？”林霄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见过几次，不熟。”
“从我跟墨轩谈恋爱开始，他就看不上我。”
“总有个原因吧。”
“觉得我配不上墨轩。他们家有钱，我们家普普通通。从一开始，他就认为我是在钓金龟婿。”
“但是你必须承认，墨轩的确是金龟婿。”
“那又怎么样？我会在意这种事？当初，是觉得他对我好，我才……”话说到一半，瞧着林霄都快睡着了，“你好好坐着，喝点水。”
林霄只好勉强打起精神，再次拧开瓶盖。不急着喝水，先提了一个问题：“你只是因为他对你好？就没考虑过他的家庭条件？”
“他的家庭条件不好，也入不了我的眼。可我不在乎这个。当初追我的人多去了，条件比他好的也不是没有。”
林霄正要喝水，被她的话逗乐了：“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
“不是我卖乖，是他哥不会做人。你知道吗？今天在灯具城的时候，他哥叫他回家吃饭。还特意叮嘱别带我回去。”
“为什么？”
“说出来能把你气死！白墨鸿说‘家宴，带她回来干什么？’听听，这是人话吗？”
“继续往前开。”林霄指着前方的路，“白墨鸿那个人我不了解，但是墨轩是真的喜欢你，要跟你结婚。”
“光顾着说话了，柳条南巷过了。”
“都说了继续开。”
“你到底去哪啊？”
林霄随便摆摆手，让她往前开：“你没必要在意白墨鸿。他住在外地，很少回来。再说，你嫁的是墨轩，关他屁事。”
“总要见面吧。都是一家人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不想每次都看他脸色。”
“那你什么意思?”
冯晓娜一时语塞，顾左右而言他：“帮我把瓶盖打开，渴了。”
林霄拧开冰红茶的瓶盖，冯晓娜喝了小半瓶，才说话：“我也看不上白墨鸿。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没用家里的钱自己创业嘛，牛什么啊？他对墨轩好，是做给伯父看的。想着多要点遗产。”
“你想多了。”林霄指着前面的右方，“拐过去；如果是墨轩的爸爸妈妈看不上你，你觉得气不过也行。一个白墨鸿还能把你怎么样？你平时的厉害劲儿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墨轩的性格。他哥说什么他都听，一点主见都没有。这要是结了婚，他哥说我几句不好，他是不会站在我这边儿的。”
“停车！”林霄没在意她的抱怨。挺直了腰板，眼睛也有神了，“靠边停车。你在车里等着。”
冯晓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停好了车，看他拿着黑色的包下去。
车里的灯没有开，看外面的时候还算比较清晰的。冯晓娜一直看着林霄往前走，不一会儿，才发现在林霄面前站着个男人。因为距离的原因，看不清男人的脸。
半小时后，冯晓娜等得不耐烦了。也不知道林霄跟那个人有什么可说的，还不回来。她的不耐烦又持续了半个小时，林霄空着手回来了。
“你包呢？”冯晓娜问道。
林霄的神情有些冷峻，闷不吭声地拿起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拧好瓶盖，咂咂嘴：“你说了这么多，什么意思？”
冯晓娜没跟上林霄的思维节奏，愣了愣才明白他是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聊。
你这思维跨度有点远了！
虽然偷偷吐槽林霄几句，方才的问题还是让她很困扰。
“痛快点吧，你怎么想的？”
她犹豫再三：“我不想结婚。”
林霄蹙蹙眉，拿出香烟点上一支。车里顿时充满了尼古丁的气味。
白墨轩不吸烟，她的车里从来没有过这种气味。她本以为自己会非常讨厌烟味，这时候却发现，尼古丁的气味竟有几分性感。偷偷看了眼林霄抽烟的样子，只觉得脸颊发热。
因为抽了烟，林霄的嗓音有些沙哑：“墨轩对他哥好，肯定不会因为你跟他哥翻脸。他对你也好，也不会因为他哥跟你翻脸。所以，你们斗来斗去的，谁倒霉？”他打开车窗，掸掸烟灰，“墨轩是我哥们，我不管你和白墨鸿到底谁看不上谁，你们不能委屈了墨轩。”
冯晓娜诧异地看着他：“我就活该受委屈吗？”
“你跟白墨鸿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你觉得合不来，订婚之前怎么不说？”
她咬着嘴唇，把脸扭到一边。
林霄扔了手里的烟蒂，把剩下的半瓶水都喝光了，顺手将瓶子也丢到车外：“晓娜，你们现在只是订婚。什么时候结婚还不一定。”
“阿姨已经开始拉着我看婚纱了！”她急道，“我听她跟叔叔说话那意思，阳历年就要结婚的。”
这么着急结婚，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白家老头老太太急着抱孙子，而且过了年墨轩都三十一岁了。但是……
林霄虽然总是怼冯晓娜，可也把她当成了朋友。听着她急切的语气，正眼瞧着她:“想明白了？真不想嫁给墨轩？”
冯晓娜抓住他的手腕：“林霄，你帮帮我，好么？”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冯晓娜犹犹豫豫的，“我，我也不知道。你帮我想想办法，或者帮我劝劝墨轩。”
林霄乐了，“你让我劝墨轩？”
“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冯晓娜的话音未落，林霄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我只问你一件事。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会去跟墨轩说。”
“你说，什么事。”
“抛开白墨鸿这个人。只说你跟墨轩的感情，你愿意嫁给他吗？”
林霄的问题像一根利剑刺进了冯晓娜的心里。无法回答，却也是不得不答。
其实，这很好说——我当然愿意。
可是，心里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烧的她心潮翻涌，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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