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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现如今，像司徒同学这样的小姑娘，真的不多了。
司徒月把相机带盒子一并给了陆剑:“我把交卷拿出来了。”说着，晃晃手里的小东西。
“随便你。”陆剑说。
为了感谢陆警官深夜跑一趟的心意，司徒月奉上一大包的水果和零食——就算你不吃也没关系，可以分给同事吃。
丫头懂事，不帮她帮谁？
懂事的丫头回到家里，本想着研究失踪案资料的复印件，怎奈这一天太累，明天还要上学。只好先睡。
——
第二天一早，林霄将买来的早饭放下，一脚踹醒了小马，转身去了盥洗室。
用微冷的水洗了头，昏昏沉沉的感觉荡然无存，精神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整理衣服的时候，白金链子从领子里滑落出来，吊坠上的小翅膀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林霄回到舞蹈教室的玄关，一眼看到鞋毯上有一双黑色的皮鞋，心里顿时一紧——陈靖瑜来了！
他整理好心态，像没事人一样走了进去：“谁来了？”
“我。”
听声音是从办公室传来的，林霄推开半开的门，看到陈靖瑜站在办公桌旁边，正拿着一本书翻阅。小马坐在沙发上，大快朵颐。
林霄假装不满地说：“叫陈叔叔。”
小马咬着半个包子，眨眨眼。
陈靖瑜马上笑道：“叫过了，叫过了。”
林霄走进去：“您怎么来了？”
“你妈担心你们吃不好，特意让我送过来的。”
桌子上多了几个保温盒，有汤和包子，还有两个小炒，都是陈靖瑜带来的。相比林霄买回来的早餐，多了家的味道。小马一手包子一手烧麦，活像一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
林霄上前弯下腰，拿过小马手里的烧麦：“不能吃太饱。”
“呜呜呜。”好吃啊！
就在林霄弯下腰的时候，领子里的项链滑了出来。陈靖瑜一眼看到，脸色都变了。
因为离的很近。陈靖瑜脸上的变化林霄看得一清二楚，低头看了看项链，若无其事地说：“前两天收拾柜子找出来的。”
陈靖瑜瞥了小马一眼，给林霄递了个眼色。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办公室。
陈靖瑜抓着林霄的手，不轻也不重。脚步略急，走到了小教室里面。他又看了几眼林霄脖子上的项链：“这个，你妈看见了吗？”
“不知道。我戴好几天了。”林霄故作无知，“这是我妈的？不会吧，这款不适合她。”
陈靖瑜摇摇头：“这条项链是你小姨的。”
林霄的演技还是相当不错的，此时他瞪大了眼睛：“什么？我小姨的？她的项链怎么会在我的盒子里？”
陈靖瑜闻言也是有些惊讶：“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这话说起来都奔着十七年前去了。当时，警方找到了文燕的包，后来把包还给咱们家，这个项链就是在她包里找到的，应该是准备送给你妈的礼物。你妈看着这个就哭，我本想扔了，被你看见了。你说喜欢，我才给了你。”
是这样吗？
林霄没有得到项链的记忆。不过，这个问题不需要调查取证。因为，这条项链不可能是在小姨的包里找到的！
这是我要送给小姨的！是我花费所有积蓄买的裸钻，求着朋友的嫂子做出来的。天底下至此一条！
林霄摸着项链，啧啧舌：“糟了，我不知道她看见没有。算了，算了，我不戴了。”
看着林霄摘了项链，陈靖瑜笑了：“给我吧，我帮你收起来。”
林霄把项链握在手里，一动没动。
“你这孩子总是粗心大意的。给我，我找个盒子收起来。”说着，冲林霄伸出手。
林霄仍然没有动。手里握着的仿佛不是项链，而是小姨的命。
陈靖瑜的手还伸着，也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林霄忽然笑了：“既然是我小姨的东西，还是我收着吧。”
陈靖瑜似乎没想到林霄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尴尬。转而拍拍他的肩膀：“也好，就是不能让你妈看见。”
“我懂，您放心。”
陈靖瑜松了口气：“行了，我的任务完成，回去跟你妈交差。”
“您开车了吗？”林霄假模假式地跟着往外走，“要不，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忙你的吧。晚饭不要叫外卖了，我送过来。”
林霄没有拒绝，跟到舞蹈教室门口，看着他离开。
回去的时候，小马从办公室走出来，抹着油乎乎的嘴：“我吃完了。还热乎呢，快趁热吃。”
“刚吃完饭，不要运动。先去听半小时的音乐。”
“好咧。”
林霄回到办公室，静立了一会儿，开始在房间里踱步。这种时候，他需要一个人以客观角度思考问题。冷静的，不能偏颇。
那一天，张老师带着学生们下了山，在车里点名的时候发现我不在。通过手机联络，告诉陈靖瑜我走丢了，他跟体育老师马上出发去找。司徒要找回父亲送给她的相机，跟着张老师上山。这时候，陈靖瑜正开车朝着凤来山去。随后，小姨给他打了电话，小姨得知我走丢，表明她就在凤来山，要上山寻找。通话的时间09:52—09:55。
张老师带着司徒走到观音庙的西北方向。张老师独自离开，留下司徒。我把受了伤的司徒放在安全地带，带走了张老师的手机。走了一条捷径。在捷径途中，遗失了项链。
再然后，我赶到可以俯视盘山路的山体边缘位置，看到了母亲的车（陈靖瑜在开），怪异的雨圈出现，我被带回2019年。
来做个假设——我消失之后，陈靖瑜开着车到了c景区停车场，也上山找我。因为雨势渐大，又只有一条石板路，陈靖瑜上山路线跟张老师是相同的。就是说，他应该走在张老师后面；差不多是观音庙的正西。而我在当时走得捷径大概是观音庙的偏南方向。项链也是掉在偏南方向范围内。
所以，陈靖瑜究竟是走了什么路，才能从正西走到偏南？
司徒月曾说过：当时我和张老师是纵向移动，那个女人背着你小姨是横向移动的。
这不可能。是我算错了方向，还是司徒月记错了方向。
林霄的脚步停了下来。忽然间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陈靖瑜是不是走了张老师、司徒月那条路上的山？
这个问题仅凭分析和猜测是没有答案的。
与此同时。
陆剑正待在一个很窄小的房间里。身边坐着五六个表情严肃的人，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神采奕奕的中年男人。他说：“纪律你们都清楚，开始吧。”
大家纷纷将手机拿出来关机，再放进男人面前的盒子里。陆剑也不例外。
林霄这边一直在拨打陆剑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到了下午三点，陆剑的手机还是关机。他有些坐不住了，想问问司徒月知道不知道陆剑的情况。一想起昨天的事，又觉得自己没脸打这通电话。无奈之下，只好联络了张老师。
一念之差，司徒月没有得到林霄的电话。这时候，她还在上课。教室里座无虚席，鸦雀无声。站在讲台上的教授将第二层黑板推上去，露出第一层写了密密麻麻板书的黑板，敲了几下：“都记下来了吧？记得多温习，明天要考。下课吧。”
司徒月急忙拿出手机，查看方才接收到的消息。消息里说照片冲洗出来了。交卷里的照片是她花了多两倍的价钱加急洗出来的，特别肉疼。不过，想到张老师看到照片会非常开心，又觉得这些钱花的值。
想到这里，她给张老师也发了一条短信：放学后我去看您，给您带一个小小的惊喜。
在家里的张老师很纳闷：司徒和林霄不是一起来吗？怎么还分开给我打电话？
林霄是很想立即赶往张老师的家，怎奈小马这边出了点问题。
小马坐在地上苦哈哈地看着他：“动作我都连贯了，音乐我都能背下来了，怎么感觉就是不对劲儿呢？”
林霄没想过小马会在短时间内进入状态，这会儿也不好骂他。毕竟孩子已经受了很大的打击。
“你觉得一段舞蹈的灵魂是什么？”小马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小马垂头丧气地说：“我跳得没有灵魂。”
灵魂……
林霄笑了：“‘psychology’心理学。这个词来源于希腊文。意思是关于灵魂的科学。后来，发展为研究人的心理的多科项科学。说几句题外话——在《理想国》里，柏拉图有过‘灵魂三分法’之说，两千年后的弗洛伊德也提出了类似的观点。三个部分分别是‘欲望’、‘理性’、‘勇气’。”
小马一脸懵逼……
“好吧，我们用最浅显易懂的办法来分析。你觉得黑天鹅的欲望是什么？”
小马挠挠头：“想得到白天鹅！”
“他的理性呢？”
小马：“不是很明白。”
“他的勇气呢？”
“不怕死！”
林霄定睛看着小马，缓缓叹息：“错了。”
“哪错了？”
“黑天鹅要得到的是白天鹅忠贞不渝的爱。可是白天鹅爱的是王子，他虽然妒恨王子，却知道不能伤害王子。这是黑天鹅的理性。”
“就算这个我错了。勇气总没错吧？黑天鹅用生命祭奠爱情，这不就是勇敢吗？”
林霄盘起腿坐在小马对面：“我明白你的问题出在哪了。”
小马一脸好奇。
“好好想想吧，黑天鹅为什么要死。”
“剧本里写了啊。他得不到白天鹅，又不想破坏她的幸福，所以自杀了。”
“不对。”
小马哭丧着脸：“那是为什么？你就告诉我吧。”
“这件事没人能帮你，必须你自己解决。”说完这话，林霄愣住了。
曾几何时，小姨也这样对他说——没人能帮你，你必须靠自己才行。
那时候，还有些埋怨她。总觉得她是嫌麻烦，对自己的问题不管不顾。现在才明白，有些事情真的只能靠自己。就像没人能化解他和白墨轩之间的恩恩怨怨，没有人能让他放弃报复郑浩，同样，他不能对任何人说出藏在心里的秘密。还有陈靖瑜，没人能帮他做出选择。
小姨，我一直在努力。你若知道，会不会觉得我很优秀？会不会说“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可是，我很辛苦，非常非常辛苦。
小马发现林老师魂游天外，轻轻地叫了一声：“想什么呢？”
林霄从回忆中走出来，淡淡一笑：“还没感动自己，还要感动别人。‘油梭子发白……’”
小马歪着脑袋：“什么意思？”
林霄拿了包站了起来：“我晚上七点左右回来。那时候，用你自己的话给我讲讲黑天鹅的故事吧。”
小马目瞪口呆地看着林霄走了。转回头在网上查了一下“油梭子发白”的后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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