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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月按着门牌号找到流四巷,刚走进巷子口,就见陈友睿站在一扇铁门前。
“这边。”陈友睿招呼着司徒月,并迎上去,“终于把你盼来了。赶紧赶紧。”
“他在哪呢?”司徒月问道。
“屋里。”说着,陈友睿打开门,带着司徒月走进小院儿。
这是一栋平房,看样子是根据农家院改建的。院子不大,停了一辆轿车和一辆摩托车,只剩下一个人走路的地方。
陈友睿在打开入室门之前,先拦住了司徒月。面露难色:“我得跟你说说。”
“说什么?”
“其实吧,这都十七年了。要不是遇到那姓张的,他不至于这样。等会儿进去,有两个人绝对不能提。”
司徒月有些急:“你快点说!”
“第一个不能提他爸。他爸扎了那姓张的一刀被判了刑,死在监狱里了。爷俩最后一面是在救护车上见的。”
司徒月听到这里,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第二个不能提的是他奶奶。”
“他奶奶又怎么了?”
陈友睿一撇嘴:“我就没见过那么能作死的老太太。他爸活着的时候作他爸,他爸死了,作他妈。他妈跑了,就作他。反正是变着花样的作死。”
司徒月想起叶奶奶的可怕的嘴脸,恶毒的言语,也是心有余悸。
“他这几天一直都没出去过吗?”
“没有。”陈友睿苦哈哈地说,“自从那天把我叫这边来,再也没出来过。醒着就喝酒,喝醉了睡,睡醒了再喝。这么下去,我真怕他把自己喝死。你赶紧进去劝劝吧。”说着,打开入室门。
客厅只有一套沙发,连个桌子都没有。左右两边各有一间房,陈友睿指了指左边开着的房门,让她进去看看。
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计。借着客厅的光亮能够看见房间很宽敞,摆设跟客厅一样少的可怜。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简易床。
叶枫坐在桌子旁边,耷拉着脑袋。桌子上摆满了酒瓶和剩下的食物。在他脚下还有四五个啤酒箱子,白酒瓶子。房间里的酒气溢出来,让司徒月皱了皱眉头。
司徒月走进去,每一步都很轻,怕惊扰了的叶枫。脚下踢到了东西,发出很大的当啷一声。她下意识蹲下去扶住那个被踢动的东西,再抬头去看叶枫。他仍然坐在桌子旁边,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司徒月把东西捡起来,看清是一盏台灯。把台灯放在桌子上。在一堆酒瓶子里找到插排,连好电源。咔嗒一声,台灯亮了。
她慢慢坐在床边,仔细地看叶枫。才几天没见,他瘦了一大圈,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长出来了。半眯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清醒着。
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叶枫?”
叶枫像是桌上的酒瓶,成了静止的物体。
陈友睿看不下去了,大步走进来使劲拍了一下叶枫的肩膀,在他耳边大声喊:“醒醒酒,司徒来了。”
叶枫的眼皮微微一颤,下一秒又恢复了呆滞的状态。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司徒月问陈友睿:“家里有毛巾吗?”
陈友睿不知道从哪捞出一条毛巾递了过去。毛巾很久没洗过,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气味。司徒月只好问他:“卫生间在哪?”
“跟我来吧。”
卫生间里,司徒月打开水龙头一边洗毛巾一边说:“你出去买个能烧水的水壶,再买一个保温杯和一罐蜂蜜。”
“行。”陈友睿应了一声,急忙转身往外走、
“等等。”司徒月又叫住他,“附近有药店吗?”
陈友睿挠挠头:“应该有吧。”
“买盒胃药。你跟药店的人说,是买给喝多了酒胃疼的人,他们会给你推荐的。”
陈友睿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想得仔细。”
司徒月洗好毛巾,回到房间里。叶枫还是那个样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她蹲下身抬起手给他擦脸,擦得很轻很仔细。
手掌擦过叶枫的脸颊,有点温热,有点扎手。
擦过脸的毛巾一面有些脏,她换了另一面,刚刚举起来,手腕被抓住了。
叶枫的眼睛终于有了焦点。看上去像个伤心难过的孩子,让人心疼。
应该说点什么呢?此时此刻,一向能言善辩的人也要搜肠刮肚寻找适合这个时候的话。没等她想明白,叶枫抓住她的另一只手,搀扶一样把她拉了起来,送到了床边。
司徒月刚刚坐好,手里的毛巾被叶枫拿了去。他起身朝着客厅走,几步路走得摇摇晃晃。
过一会儿,司徒月听见卫生间哗哗的流水声。想来,是他在洗脸。
又过了一会叶枫才回来。头发上还滴着水,脸也苍白了几分。可至少看上去有些精神了。
叶枫坐回椅子上,弯下腰把脸埋在毛巾里。瓮声瓮气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找到陈友睿了。”接下来该说什么,“我让他出去买点东西。”
叶枫使毛巾搓了搓脸,慢慢坐起来。避开了司徒月的目光。
看着叶枫的回避,司徒月有点气自己——我到底在尴尬个什么劲儿啊?他是我朋友啊!
想开了,司徒月开口道:“叶枫,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不开机,你知不知道我很着急,这几天一直都在找你。
叶枫眼神一瞥:“你着急是为了谁?”
司徒月很坚定地回答他:“为了你!”
“如果我现在还叫王兴海呢?”
司徒月猛地怔住了。
台灯的昏暗打在叶枫的脸上,点亮眼底浓浓的哀伤。
司徒月清了清嗓子:“不管叫什么名字,你是我的朋友。”
叶枫在乱糟糟的桌上翻来找去,在酒瓶子下面找到半盒香烟。拿出来一只咬在齿间,再去翻找打火机。
司徒月从地上捡起打火机递给他。
他看看打火机,再看看司徒月。放下了香烟。
“叶枫……”
“我没偷他的手机。”叶枫忽然把她刻意不提的事情,剖开来说,“谁都不相信我。老师,同学,就连我爸我妈都不相信我。”
司徒月避开他的渴望被相信的目光,心里一阵焦灼。
叶枫的声音很轻,语气很淡。他说:“我小时候很调皮,经常把别人的东西藏起来,搞恶作剧。但是每次我都会把东西还回去。所以,没人相信我,是我活该。”
“不是的。”她脱口说道。
叶枫歪歪头,定睛望着她。她却再一次避开了他的目光。
“司徒……你相信吗?”
司徒月咬着嘴唇,说不出口。
你不相信……“你到底来干什么?”
“我担心你。”
“担心我。”叶枫送给自己一声嘲笑,“九岁被学校开除,没有小学要我。我爸把家里所有的钱拿出去,找人托关系给我修档案改名字,我的户口落在我们家一个远方亲戚家里,改姓叶。我爸进了监狱,我被查出原名。所有人都问我‘你就是那个偷了东西的王兴海?’”
这一刻,司徒月心里堵的发疼。
“没错!我就是十七年因被诬陷偷了东西开除的王兴海,也是害你们心爱的张老师差点丢了命的王兴海。”他逼进司徒月,紧盯着她的眼睛,“现在,你告诉我。你担心谁?”
司徒月下意识地缩紧肩膀,眼睛却无法从他充满悲伤的脸上移开。
叶枫带着浓浓的酒气靠近她:“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不知道。”司徒月惶惶不安地摇着头,“叶枫,我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我没想过你是叶枫还是王兴海。我来找你只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我不想做你的什么朋友!”叶枫忽然抓住她的肩膀,大声喊道,“从看见你救友睿那时候起,我就没想过跟你做朋友!”
司徒月的情商再低,也从这句话中听出了端倪。一时间心乱如麻。
“叶枫,你冷静点。咱们慢慢说,好吗?”
“不好!”他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弯着腰,低着头,“如果那时候我知道你是三年七班的人,我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然而,现在再来说什么“如果”还有什么用?已经爱上了,忘不掉,也放不下。
司徒月读懂了他眼神中情感的一瞬间,后悔到这里来。她想站起身,却被叶枫死死地按着。
“叶枫,你把问题看得太严重了,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现在……”
“你喜欢我吗?”叶枫大胆地靠近她的脸,望着她的眼睛,“司徒,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突然而来的告白,打得司徒月手足无措。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叶枫提起右腿,膝盖跪在床边紧挨着司徒月的腿。一面向下压制着,一面问道:“你喜欢我吗?”
司徒月使劲推他,但是他真的很有力,根本推不动。
不行,不能打。他喝多了,不能打。
“叶枫……你别这样。坐回去,行吗?”
“你为什么不能忘了林霄,跟我在一起?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不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叶枫,求求你了。快放手,坐回去。”
“不!”他像是困兽一般低吼,“就现在,我要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知道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司徒月急了,使劲推搡着他,“快放手!我要生气了!”
司徒月是真的生气了!抓住叶枫扣在肩膀上的大拇指向外掰了一下,叶枫不得不放了手。她趁机站起身来往外跑。
叶枫动作很快,反手一把抓住她,扯回到床边。
如果他没有喝多,如果她没有来。彼此间那层窗户纸就不会破了。
司徒月跌倒在床上,叶枫像一座山似地压了下去,低下头去亲吻她。
司徒月吓得紧闭着眼睛,只觉得嘴上一阵撕裂般的痛……
下一秒,司徒月卯足了劲儿把叶枫推倒在地上,逃也似地跑出了房间。一口气跑到院子里,被追出来的叶枫再次抓住了手腕。
叶枫语无伦次的道歉:“司徒,对不起。我……”
“放手!我什么都不想听,你放手。”
叶枫怎么可能放手?索性连她的另一只手也抓住:“司徒,刚才是我不对。你别走。”
“别逼我跟你动手。快放手。”
叶枫被她吼得一阵怔楞。忽然自问——我哪错了?
“我喜欢你有错吗?”叶枫猛地用力,把司徒月带进了怀里,紧紧抱住,“现在你知道了,我就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司徒月使劲挣扎着:“你喝多了。放手!叶枫,我再一次警告你,别逼着我跟你动手。”
“就凭你那三脚猫的拳脚还跟我动手?你试试。”
就在俩人纠缠不清的时候,陈友睿走到门口了。乍一看着场面登时愣住:“我才走一会儿,你俩也太快了吧?”
不等陈友睿的话说完,林霄忽然从后面走进去,把司徒月从叶枫怀里拉了出来,一把揪住叶枫的衣领,挥起拳头。
陈友睿跳着脚大喊:“姓林的,你敢动手?!”
林霄的脑袋嗡的一声!拳头硬生生卡在了半空。方才的冲动,让他冒了一身的冷汗。如果不是陈友睿那一声叫嚷,他真的会打叶枫。
愧疚、自责、更多更多的复杂情感,让他在叶枫面前无地自容。
叶枫晃晃昏沉沉的脑袋,眯起眼睛仔细看着突然杀出来的“程交金”。待看清林霄的脸,上去就是一拳!
这回,司徒月跟陈友睿一起跳着脚喊:“叶枫!”
叶枫还要上去跟林霄打,忽然佝偻着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堆东西。几天来都没吃什么食物,吐出来的都是水,水里竟然还有血丝。就这样,他还是不肯罢休,指着林霄:“别,别走!”
林霄一股火气上了头,大步走到叶枫面前。捧住他的脸,用自己的额头照着他的脑门使劲磕上去。
咚的一声!
司徒月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叶枫晃了晃,翻了白眼,昏倒在地。
林霄捂着脑门:“弄上车,送医院!”
陈友睿气哼哼抓住林霄:“你是不是找打啊?”
“你看看!呕吐物里都有血丝了,不送医院等死吗?”
陈友睿低头一看,吓得二话不说赶紧扶起叶枫,把人弄上车。
司徒月犹豫了一下,上了林霄的车。
林霄接着车里的灯光才看清她的脸。
司徒月赶紧把脸扭到一边。林霄捏住她的下巴,把脸转回来,目光落在破了嘴唇上。
司徒月低着头,一言不发。
林霄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疙瘩,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但是……
“他喝多了,你别怪他。”
听到林霄的话,司徒月惊诧的难以置信:“林霄!不管他是叶枫还是什么别的男人,我被人强吻了,你什么态度啊?”
“你想让我跟叶枫打一架吗?”
“不是叶枫的问题。是你!你还是不是男人?”
林霄的头快炸开来。抹了把脸,神色漠然:“司徒,你是我的什么人?”
话音落地,司徒月红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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