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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缰绳从他5岁起就没有松开过。草原上再也没有比他更能够懂得如何骑马的雄鹰。
可胯下的马，却根本不管他的命令，朝着平原的另一层奔袭而去。
跑的还挺快呢，拉都拉不住。
他用力回头去看，汉军的马朝着平原的西边也欢脱地奔袭而去。
难道不是他的马有问题？而是这个地方邪性？
森然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操作啊？”
夏夕颜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骨笛：“这是小时候我爸给我的小玩意。”
森然默默地看向夏夕颜：“解释一下原理呗？”
夏夕颜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现在的应试教育是怎么搞的，多讲点有用的东西啊。”
说完就盘腿坐下，捏着那小笛子吹了两下，下面分道扬镳的马群开始转圈跑，广阔的平原上瞬间出现了两个漩涡。
森然忍着笑，他敢用最后一颗口香糖打赌，下面的人肯定都要疯了。
大王子确实是要疯了，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的马总算不朝着东边奔袭了却开始围着圈跑了？
“这个嘛，要感谢遗传学咯。”夏夕颜晃了晃手里的笛子：“以前我爸跟我说，他们念书的时候曾经研究过一个课题。说人类虽然非常追求纯天然，可实际上为了自己方便，是会潜移默化地驯养身边的动植物的。”
人类，无论任何时候的人类，都认为食物也好，用的东西也好，纯天然的才是最好的。往往会为了追求纯天然一掷千金。可实际上，如今的社会上，哪儿还有纯天然的东西。
无论是吃的粮食，还是水果，都是人类千百年来潜移默化改变之后的产物。
一开始的粮食也不是如此大粒好吃的，就是普通的杂草，为了自己繁殖，直接将种子掉在土地里。人类发现这样植物的种子能吃的时候，就会刻意地去选大粒好吃的，久而久之，种出来的粮食就都是大粒的了。
动物也是一样，一开始的动物，纯天然的动物肯定都是非常有攻击性的，野性十足的，甚至是没那么多肉没那么好吃的。人类为了让自己有肉吃，逐渐驯化了动物，让它们变得肥美好吃。这样的动物渐渐就失去了野性和攻击性，甚至学会了卖萌。
“我爸说，古代战争用的马，都是千挑万选的良种，经过良好的驯化，才能够如此听话应用在战场上。而驯化这种事，是会随着血液的遗传流传下来，印在记忆中的。”夏夕颜笑眯眯地支着脸颊看着两方人马转圈圈：“这个笛子，就是一开始用来驯化马匹用的。”
森然瞪大了眼睛：“令尊……研究的也太宽泛了吧？”
夏夕颜歪着头：“也不是，我听我爸说这个课题最开始被提出来是因为他假期的时候沉迷于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的漫画文学。有一本漫画中就提到了利用驯化笛子来引诱赛马出轨。我爸闲得无聊，觉得这个可能是瞎编的，未必能够真的通过血液遗传下来。就申请了课题研究咯。”
森然默默地点头，嗯，确实挺闲的，看个漫画也能上升到研究科学。
“结果谁知道，还真的成了。”夏夕颜捏着那骨笛：“这个，就是我爸找出来的，虽然不是初代，但是也比下面这群马年纪大。后来论文过了，我爸就把这笛子给我玩了。有时候逗狗也能用，但是现在很多狗的基因都改过了，不好用了。猫是真的不行，猫这种生物……频道总是搭不对。”
森然宽面海带泪，默默地给下面转圈圈的两方人马点了一根蜡。
这叫什么？知识就是力量么？
夏夕颜估摸着下面的人战斗的气焰已经差不多散了，就又吹了一声笛子。双方马匹乖巧地奔回自己阵营，自己回马厩里吃饭喝水去了。
反正这帮当兵的也不会恼羞成怒就责罚军马，没事，没事。
夏夕颜将笛子收进包里，朝着森然眨眨眼：“走吧，去拜见一下少年将军本尊。”
这段小插曲确实让本来热血沸腾的双方人马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
甚至匈奴那边都请来了巫师做法，看看是马出了问题还是这块地有问题。
汉军的大帐格式跟匈奴没什么太大差别，就是使用材料没有人家那么抗风耐寒。夏夕颜和森然悄悄地靠近了驻扎好的队伍周围，森然觉得混进去不太容易。
“他们这人头都是有数的，而且都穿着统一的服装，咱们肯定混不进去的。”森然轻声跟夏夕颜说道。
没办法，他们俩太扎眼了。
森然从没觉得自己个子有多高，现在看比大营门口的士兵高出大半个脑袋呢。古代人的平均身高确实没到现代人的水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而且夏夕颜……夏夕颜是女的啊！
再怎么假扮成男的，也不会像影视作品里那样大家都是睁眼瞎看不出来。
你们就看她光洁的犹如水蜜桃一样的小脸，在这帮糙汉子里简直是白的发光啊喂！
“要不，你把脸抹黄一点？”森然试着建议到。
夏夕颜用检测仪扫描了一下整个大营，扯了扯森然：“咱们去北边儿。”
森然迷茫，北边有啥？
北边有灶台！
厨房啊，哦，也不能算厨房。
安营扎寨就得吃饭啊，大家都吓得不轻也得吃饭啊。这帮打柴火点火烧水做饭呢，人来人往的，驻守的士兵也都在撅着屁股帮忙搬东搬西。
森然皱了皱眉，这个倒是很容易混进去啊……大概。
“说我呢，你还不抹一抹脸？”夏夕颜戳了戳森然：“这两天没刮胡子，跟大王子刮了胡子似的。”
森然一把捂住脸，确实，他这个长相是个大麻烦。
那少年将军定然是已经见过大王子了（夏夕颜科普过，大王子少时在帝都做过质子），他现在出去妥妥被砍死啊。
“蒙脸？”森然一时间还真是想不出来怎么化妆。
夏夕颜端详了一下森然：“你知道你跟大王子哪儿最像么？”
虽然像的几乎一模一样，但也毕竟是两个人，神态啦，说话的模式啦。其实身高就不一样，森然更高些。倘若站直了不驼背，比大王子高出半个头呢。但大王子比森然壮实的多，胳膊上全是肌肉块，不像森然，皮和肉都是松的。
但是他们俩的眼睛，是扎扎实实一模一样，连颜色都一样。
“这双眼睛啊……”夏夕颜叹了口气，手一晃，拿出化妆器来：“来吧，免费给你上个妆。”
半个小时之后，夏夕颜和森然就跟着扛粮食的小队伍进了大营。这个时代的管理机制还没有实行打卡拍照的制度，如果不是长时间厮混在一起，只是非常短的一段路程，其实很难分辨出来。
“快走，那边要分配工作了。”夏夕颜扯着森然往大帐后面跑。
森然的脸被刮的犹如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照人，眉毛也被修过了，看起来格外的温柔而不是之前的英气十足。眼睛戴了巧克力色的隐形眼镜，没有度数，不会影响视力。
夏夕颜很细心，连皮肤方面也给他进行了处理，他原本的肤色并没有很白，不如说森然特别喜欢不涂防晒就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手腕领口都有色差。夏夕颜干脆给统一了，森然现在就顶着个小白脸的文弱样跟着夏夕颜往大帐后面摸过去。
“是这边么？”森然提心吊胆的，他倒不担心他们被发现了被抓被杀头，他比较担心夏夕颜嫌麻烦就把这些人都废了。
别说他胡思乱想，这姑娘绝对干得出来。
“这边。”夏夕颜轻声说道，脚下更是放轻，在虽然仍然冰冻的地面上，却丝毫声音都没有地前行着。
大帐的门帘突然掀开，一个穿着华贵的姑娘捂着脸哭着跑了出来。
“卧槽。”夏夕颜一个飞扑将森然扑倒，俩人险险就跟那姑娘撞个正着了。
什么鬼啊喂！森然后脑勺磕了一下，眼前全是小星星。
门帘渐渐飘落的一瞬间，夏夕颜看到了一张白皙的，英气十足的脸。
松了口气，这位少年将军，长得谁也不像。
说实话，工作这么多年，夏夕颜是真的第一次遇到跟同事长得一样的异世人。她没有处理这方面情况的经验，更何况她跟森然的关系还不错。
一旦想到这个长得跟森然一样的人要死，就有一种森然本人要死的错觉。夏夕颜微微眯起眼来，这个少年将军，尚且还活的好好的。可是也只是外面看着好好的，其实他已经病入膏肓，全靠一口气硬撑着。
要死她推算的没错，刚才泪奔的那个姑娘，十有八~九就是这次来和亲的公主。不少野史都说这位公主其实暗恋将军多年，却为了国家接过了刺杀单于的重任。工作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她是公主，可能也会想要在即将嫁给旁人的时候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虽然不能在一起，但好歹要让他知道。
可惜，他并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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