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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总头脑海里念头还没转完，那厢文翊便抬头唤了声金生，“常少爷呢？”声音有些沉，他以为是金生等人拦着没让常衙役进门。
金生被瞪得莫名其妙，“小的没见着常少爷啊。”
说罢见文翊脸色更差了，一个激灵转身就跑，“小的这就去问问有谁见着常少爷了。”
“先去厨房问土生。”文翊抿抿薄唇，抬高声音补充了句。
“嘿嘿，说不定就是去厨房了。她可是没来得及吃饭就急匆匆出门说来贴身保护你。”常总头这话说得有些酸，谁叫他回过神来常衙役可是实打实的女儿身，而文翊可是个二十来岁成年男子，好像“贴身”保护这事儿根本就不对。
文翊多敏感的人啊，稍微一回神就知道常总头这是想到了什么，也轻轻咳嗽了下，捂着肩膀痛处靠向前方桌子，“其实说让常云欢贴身保护我并不恰当，其实是我想让身边的人连着她一起保护。”
“保护阿乐？阿乐是有什么危险吗？”常总头腾的一下跳了起来，那惊慌失措的声音让文翊失笑。
看常总头这么担心连忙安抚他，“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只是觉得应该防患于未然，有些危险应当扼杀在摇篮当中。阿乐破案有些本事，如果没有她处处提点，此次本大人也不会那么快找到朱紫国奸细，本大人便是害怕朱紫国那几个逃出去的高手寻机报复她，这才提出让她保护一说。”
文翊说话接连变了几次称呼，前面是让常总头知道他其实是可以没架子的，后面则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架子又端了起来。
常总头可是见识过文翊身边那几人的战斗力的，时刻可以把他秒成渣，被文翊一抑一扬的说法给弄得时而紧张时而放心时而欣慰的，不过最后倒是松了一口气，“这倒是阿乐的福气。”
正说福气呢，那厢金生便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少爷！”
“慌什么慌？”文翊正把常总头说得神情缓和，眼见着能在家长许可下和常衙役日夜相处培养感情，冷不防被金生给打断，心里能痛快才怪。
“常少爷，常少爷今天并没有来衙门！属下不但问了这后院的人，连着前面衙门里科房那边也让人物问过，可都说没见过常少爷。”
“什么？”文翊猛地站起身来，用力过猛疼得脸色发白。可他顾不上那些，甩开金生便问常总头：“常总头，阿乐真的说来衙门了？”
“是真的啊！本来我们爷俩磨豆浆都快煮好了，谁知道她突然想到什么了非要来衙门找你，我是看着她开门出来的。”常总头心里也有些急了，瞪着文翊问，“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文翊已经没空计较常总头这大男人在那边说小孩子话了，捂着伤口慢慢坐到了位置上去，虽然有所猜测，但还是满怀希望命令金生迅速调集人手在衙门周边寻找是否有人看到了常衙役。
待得金生领命出去后，常总头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要告辞出去加入寻找的队伍，却被文翊给拦了下来，“常总头，你是否想先回家去看看阿乐有没有回家？”见常总头点头，他摇了摇头，“常夫人若是知道阿乐有事必然受惊不小，现下她身怀六甲可千万不能出事，否则等阿乐知道一定无比自责。”
“那怎么办？”常总头脑海里把文翊之前说的危险无限放大后眼睛都快红了，“大人，早知道我就不让她来做这个衙役了，真要是出事了我……我……”高大壮的络腮胡汉子挂泪的样子真心不好看，可文翊却是一点都不敢嘲笑他，而且还为自己夸下的海口负责，一张俊脸真是被打得啪啪作响。
“常总头，现在担心为时过早。只要阿乐还在益县城内，很快便能找到她的。昨晚一役中我们抓了好几个朱紫国高手，我这便让人放一个给领头的人带话回去，最坏的打算就是阿乐被他们抓住也能保住性命。”
文翊话音才刚落下，常总头已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哎哟我的阿乐诶，可千万不能有事，你有事爹可怎么活呃，还有你娘，你娘一定会伤心死的。都是云欢那小兔崽子的错，他……”常总头猛地收声，贼兮兮看向文翊好像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表情，微微松了一口气，爬起来后总算恢复了点平日常总头的威严模样，当然，忽略掉他抹眼泪的粗豪动作就更完美了。
“大人，属下刚才是失态了。事已至此属下也不想多说什么，还请大人能看在阿乐帮大人侦破朱紫国奸细一案的份上以阿乐的性命为先，否则……否则属下不当这捕头也要找你拼命。”
文翊正色点了点头，“不用常总头你说我也会以阿乐为先，若是阿乐有任何损伤，我定要让朱紫国悔不当初！”
常总头松了一口气，他虽然鲁莽但并不傻气，说他刚才撒泼打诨太丢份其实也是有夸大的成分，实际上就是他想得到文翊的这个承诺。
“常总头，你能不能把你和阿乐回家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细细给我说上一遍，我看能否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文翊记得常总头说过常衙役是突然要回衙门的，不然以她对家里豆浆的执着怎么会突然出门。
于是，常总头便开始将他和常衙役磨豆浆时的对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不过到了说丁县丞的时候犹豫了片刻，捡着不触动文翊的地方说了。
可文翊是什么人啊，前面后面常总头都说得清清楚楚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可有一截明显出现了停顿，便又追问了几遍，常总头这才吞吞吐吐把那段原话给说了出来，并帮无辜的丁县丞做了保证，保证丁县丞只是有些牢骚。
“这有什么，这知县位置本就是我查奸细的权宜之计，若是此案早作了结，我便早一日离开益县……”说着说着文翊语调慢了下来。此事他是心知肚明，可别人呢？丁县丞自己是否也是这么认为呢？
丁县丞？文翊开始回想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县丞。他到益县后自然有人马接手衙门的诸般杂事，原来管事的丁县丞便没了什么权利，但也知趣没往他身边凑。
按理说他是新任县令，丁县丞被剥了几个职权不应当那么淡定，应该上蹿下跳努力钻营；下策也是处处作对下绊子让自己寸步难行。然而丁县丞什么都没做，好像完全缩回去没了斗志。
也不对！文翊让人叫了水生带着丁县丞资料进来，一看果然又发现了问题。丁县丞老家不在益县乡下，也没什么侄子。丁县丞看着像是个隐形人，但每一件事后面都有他的影子。库房车马记录有人在常衙役想起来后就去查看；李万身死后衙门的人去李家埋伏了几天也不见凶手上门找车夫审问；空无银子刚刚暴露人便被杀……
等等！文翊想起来那天他和常衙役要去神井塔时曾在星火巷碰见丁大壮，常衙役发现丁大壮身上有被打湿的印记，但丁大壮什么都没说常衙役就猜他是被人欺负的。空无死于颈脖窒息，显然是被人捏住颈脖施加大力生生捏死的，常衙役看了手印后还比划了两人的手，断言下手的是个身高体壮的汉子。若是丁大壮从水井杀人后出入，完全是说得通的。
“去丁县丞家。”想到这儿文翊哪里还坐得住，猛然起身往屋外就走。
“少爷，你的伤……”水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文翊狠狠一瞪，只能乖乖收声小心跟在后面。
常总头虽然还没想明白其中瓜葛，但也知道丁县丞叔侄怕是有问题，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巴子。
出衙门的时候文翊让常总头问了下丁大壮，果然也没人见到他来上工。一行人很快到了丁家门口。推开虚掩的大门，前院一眼便看穿，根本没人活动的痕迹。
往后走，来到了影壁前，大半天过去，影壁前石缸边上一滩水还未全干，文翊站在那明显从水缸里带出来的污水旁边面沉如水。他能够想象，常衙役一定是在这里躲着，但还是被人从石缸里拎了出来。
路上的水滴水印倒是干了，但残留着几片淤泥枯叶，笔直来到主屋内。
常总头最先看到床榻前的黑色靴子，飞扑到床边撩开床帐，除了一双水湿的袜子外别无他物。
“这……这是我们家阿乐的。”常总头捧着靴子，摸了把靴子后面高出一截的内增高，目眦欲裂，“他们……脱了阿乐的鞋袜，这是要干嘛？”
文翊也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想象有人看到了常衙役白嫩的小脚，简直想立刻亲手杀几个人泄泄愤。不过他又看了下屋内桌上的食物残留，一颗心缓缓放下，“常总头放心，阿乐性命无碍，且还颇受礼遇。那鞋袜只是因为湿冷被她换下而已，如果我估计得不错，之前住在这间屋子的是化名丁大壮的朱紫国奸细，而同行的便是长乐赌坊走脱的月姑娘或是春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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