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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柔行礼前,文翊已是赶紧上前两步虚扶了一把,“夫人请免礼,冒昧打扰还请夫人见谅!”
方柔心说,知道冒昧那你还来干嘛!嘴上却是客气的请文翊前院屋里坐着说话。
文翊只一眼便知道方才娘三个在干什么,没见常云乐的影子,顿时就不想在这外院干坐着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还喝得下茶,当即一摆手,“此次若非常衙役来得及时,文某怕是命丧伏牛山了,别提立下什么功劳!几度蒙常衙役相救,今日本欲问他要什么嘉奖,岂料从常总头处得知他竟是因病请了假,于公于私文某也该来探望一下。常衙役现在何处,还请夫人带路!”
方柔按了按额角,移步挡住了急于往后院而去的文翊,“多谢文大人关心,小儿身体并无大碍,当不得大人如此多礼。外子不在府中,内院皆是女眷不方便接待文大人尊驾。”
文大人自然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剑眉一掀,“夫人此言差矣!一来承蒙常总头和常衙役父子照拂,文某方能在益县站稳脚跟;二来文某和常云欢相处甚欢,情同手足。现下他因公事病在床乃至无法起身,若文某顾及闲言碎语而转身离去还不配为人,不配为官!再说,这后院不是有常衙役在嘛,有他作陪足矣!”
文翊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又将常云欢三字咬得极重,说得方柔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好在听到文翊来的消息后,她就让常云乐去常云欢的房间穿着打扮去了。实在拖不过去,也就只能带着文翊去了后院。
“大哥,文大人来了。”一直不知道凝神想什么的常云安在母亲的示意下,三两步进了常云乐现在所在的房间。
时间有限,常云乐只来得及将手脸抹黑,刚脱了外衣,散了发髻。常云安见状翻了个白眼,将人推到了床\/上躺好,一把拉了被子将她盖个严严实实,并低声警告她,“少说话,装重病!”至于自家迟钝单纯的二姐能领会多少,那就不在她责任之中了。
常云安走出门外给自家娘亲递了个安心的眼神。方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吩咐常云安去帮着九叔爷沏茶倒水,顺便归置归置文翊带来的大盒子大包袱的东西,伸手邀请了文翊进房间。
即使知道常云乐是在装病,可看着小小的人儿被被子盖得只露出一撮散乱的黑发,文翊的心还是难以自抑的狠狠跳了跳。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唤了句,“阿乐。”
方柔眉头挑了挑,“文大人怎的唤小儿小名?”
文翊这才发现刚才情急之下差点漏了馅儿,连忙轻咳了一声含混道,“此前听常总头这般唤过她,有时候出门在外不方便直呼大名,便如此……夫人应当懂的。”
方柔很想不计形象的大叫大嚷“我懂个毛线啊!”可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一脸正经,不像是在诓骗人。沉默了半晌,方柔不得不咬牙认下了女儿的小名被个陌生男人挂在嘴边的事实。
文翊莞尔一笑,看来这常夫人和常云乐一样,只是在破案上面精明的不像个女人,别的方面嘛还是挺好糊弄的。顿了顿,等长云安上好了茶水后便又说道,“其实方才夫人说的是。文某和阿乐同为男子共处一室倒没什么,然夫人和四小姐怕是不能多留,不过二位放心,文某既然视阿乐为至交好友,定然不会劳累她太久。”
话又说回来,其实不是方柔好糊弄,而是文翊这人段数比常人要高。此时这诚恳无比的样子哪里看得出一丝伪装或者狡诈的痕迹。方柔虽然是穿越而来,但穿越前生活环境比较单纯,穿越后的生活也没多少勾心斗角,又能涨多少见识?即便是心中有疑惑,也只能暂时藏在肚子里,和常云安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阿乐,你看大夫了吗?”文翊一边说着,一边将放在屋子中央的桌子往床边拖。那上边,他亲手提来的一个食盒已经被他狡猾地掀开了盖子。
床\/上的人听到声音后,扭了扭,露出一张暗红色的小脸来,小巧的鼻头动了动,“糖醋排骨,酱猪蹄,掉渣烧饼,八宝饭,……滋溜……”
最后那声是常云乐在咽口水,骨碌碌的圆眼睛盯着食盒不动了。一直注意着他动向的文翊见状也不动了,呼哧哧喘了两口气,“阿乐,你家这桌子是什么木材做的呀?这么重!”
“酸书呆,你是不是男人啊!连张桌子都抬不动!”常云的恨不得爬起来帮帮他,好在临到头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病号,身子连忙缩了回去,“书桌那边有条板凳,端过来也是一样的。”
这急切又活力满满的声音啊!真不愧是常云乐。文翊心情颇好地翘起了嘴角,依言搬来了凳子,并将食盒放到上头,摸了摸她额头,“好烫!阿乐,你看过大夫吃过药了吗?”
“看过了啊,正发汗呢当然会烫。”其实是常云乐体质好,只脱了外衣蒙厚被子里捂了会儿都快热得冒烟了。
文翊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在常云乐翘首以盼的目光下伸手去取碗筷,但又在摸到碗筷的时候停下了动作,偏头问常云乐,“你是哪儿不舒服来着?”
生龙活虎,等待用餐的常云乐身子一僵,“虚弱”地靠在床头,“受到惊吓,又跟你在山崖上吹风淋雨导致的风寒。”
她本意是想激起文翊的同情心来着,岂料文翊听了之后是“大惊失色”,将碗筷旁边一收,心有余悸的样子对她说,“幸好我多问了一句,不然可要犯下大错了。我都害得你风寒卧床了,竟然还土生给你准备了这些大油大荤之物,岂不是让你雪上加霜!真是罪过啊,罪过!”
这郑重忏悔的模样看呆了常云乐,心道,果然十分酸书呆!
可是……“土生辛辛苦苦做了美食,你又大老远提过来,要是不吃,多浪费你们这一番心意呀!”常云乐早饭没吃,中午才刚端着碗呢文翊就来了,现在饿的是头晕眼花,身子发软,倒真有几分体弱的模样。当然,这必须是忽略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看向食物那红果果的垂涎之色。要不是还勉强记着常云安嘱咐的装病,真恨不得掀开被子,自己上手去抢了。
文翊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可想起杜小胖说的那些话,不愿意这么就让常云乐得逞,装模作样凝思了一会儿,做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端起八宝饭,“虽然我不喜甜食和太油,但阿乐说得对,不能浪费粮食!忍一忍我也就把它们吃下去了。”文翊是不喜欢吃太油的东西和甜食,然而只要对着常云乐垂涎的眼神和她气鼓鼓的小圆脸蛋。纵然现在给他的是一碗毒药,他也会觉得滋味儿不错。
作为资深的饭桶和吃货,怎能容忍看到吃不到呢!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应声而断,常云乐哪里还顾得上遮遮掩掩装重病,直接连人带被子扑到了文翊膝盖上去抢放在他另一侧的食物,“我吃了药发了汗,风寒已经好了。现在饿得慌,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吃顿饭吗。”一句话没说完,到手的八宝饭倒是下去了小半碗,而且她还维持着上半身趴在文翊膝盖上的动作,压根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常云乐今天外衣里面可丝毫没做伪装,此时压在文翊大腿上的两团圆润顿时就让文翊起了反应,桃花眼中的波光一转再转最终化为无奈。方柔和常云安可就在隔壁用饭呢,他可不敢有丝毫造次。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人给扶正,还顺手帮她把满头散乱的青丝拂到耳后,留恋的捏了捏她忘记上色白玉般的耳垂,喟叹了一声。听到杜小胖那么说,他到手冲动地来了,都没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如愿以偿正大光明的把人收入囊中?他可从来不曾这般被扰乱心绪打这个没把握的仗。
“你怎么了?是衙门里遇到了什么事吗。”常云乐耳尖的听到了他的叹息,还算有良心地抽空问了一句。
文翊微笑。“没有,衙门里一切都好。”
“那你叹什么气?叹气老得快。告诉我你不会因为我生病自责吧?安啦,我悄悄告诉你哦,根本不是你的原因,而是我奶奶和大伯母他们来了,把我二妹和四妹折腾来折腾去的真讨厌,偏偏她们是长辈不能忤逆,我只能生闷气把自己给气病了。”常云乐偏过身子凑到文翊跟前说了句悄悄话,忽闪忽闪的圆眼睛惹得人心也跟着恍惚。
文翊忍不住戳了戳她不断蠕动的脸颊,“对待长辈固然要孝顺,可也不能愚孝。父不慈则子不孝,兄不友则弟不恭,夫……”
“好啦好啦,酸书呆你别在我吃饭的时候拽文好不好,简直影响食欲。其实你说的意思我都知道,放心吧,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也是知道的。”常云乐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抓了个糖醋排骨,先是伸舌头舔了舔上面半凝固的糖醋,接着小小咬了一口,内心无比满足。
文翊眸色加深,微微让开了些距离,修长的手指从她唇间一拂而过,将她刚刚舔过并咬了一口的排骨放入口中咀嚼下,滋味果然比一个人在县衙独自用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突然间就能感觉到饥饿了!
随即,身子就是一重,耳边传来常云乐气急败坏的大叫,“酸书呆,你怎么能这样!这是我的肉!”唇上还多了只散发着甜香的手指头“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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